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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谁放过谁 ...

  •   巡夜的僧人正在提着灯笼走着,忽然,一只手拍在了他的肩上——他吓了一跳,几乎失声!
      妙德的手拍在了此人的肩上,笑道:“师弟,吓着你了?”
      原来是妙德师兄,这人松了一口气,忙道:“没呢!师兄,深夜未睡,可有事情?”
      “也没什么,我方才在打坐,这会儿想歇息了。”妙德收回手,声音平静:“过会子,你去妙觉的禅房看看,兴许他还未入睡,你便提醒提醒他,早些歇息,莫要累坏了。”
      “是,师兄。”他低头应承,又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为何师兄不亲自前去?待抬起头来,妙德却已经不见。
      疑惑地四处望望,又接着巡夜去了。

      “红娘!”妙觉一把扶住了就要软倒在地的美人儿,呼唤她:“你这是怎么了?”却看她一副神志不清的模样,脑袋歪向一侧,便腾出一只手来捏住了她的下巴,令她看着自己。
      一惊!红娘的脸,不,她的身子,都在发热着。她是蛇妖幻化的,因此这身子,也没有理由会这般的热!这是怎么回事儿?
      双目猛然瞧向了那地上摔碎的茶杯——妙德!
      他脚下一晃,竟然有了燥热之感,糟了……
      一双柔臂,已经缠向了妙觉的颈项,那柔软的身子,愈加地贴紧了他。红娘双目迷蒙,将面颊靠在了他的肩头,微微吐着热气:“好热呀……”
      她的手转而在他的胸膛游走着,只顾着嘤咛:“真热,妙觉,妙觉……”这股难受的热气是从哪里来的?竟要将她烧起来,让她恨不得将身上的衣物都一一撕扯,扔在地上。
      妙觉的身子真硬,却有着令她喜欢的味道——一个男人坚硬的味道,迷人的,强壮的味道。于是,脑子便忽的烧着了,踮起脚尖,急切地探索着那可以缓解她灼热的味道——她吻上了他的唇。
      妙觉几乎要站不住脚了,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想要推开红娘,大手却违背了他的意愿,转而抱紧她。
      茶,茶水,那里头下了药!
      他猛然睁大了双目,红娘的唇,正压在他的唇上!于是,用尽全力,一把将柔软的身子推开!
      红娘被他一推,啊的一声朝身后倒去,摔在了地上,她大口地呼吸着,浑身燥热难耐,忍不住在地上翻滚起来,试图让那冰凉的地板来给身上降温。可这一切都是无用功,她只好努力撑起身子,柔弱无力地朝妙觉伸出了手:“妙觉……救我……”
      是的,每次她有难,都是妙觉救了她,因此,她本能地要向这个强大的男人求救着。
      身子蜿蜒着,鬓发微乱着,她衣衫凌乱地抱住了妙觉的腿:“妙觉,救我!”
      竟好似那曾经试图引诱了妙觉的女妖。那日,他不动如山,如今,他心跳如鼓。汗水滚落身上,他猛然弯腰,一把拉起这个神志不清的妖精——
      她真美,从来没有这样地美丽过。这药性,将她变得柔软不已,一如那已经被汗水浸湿的衣衫,要命地缠着他,无法推拒。她抱着他,要从他的身上获取解药,她正在撕扯他的僧衣。
      妙觉仍旧保持着心中的最后一丝清明——他俩必须得离开这里,若他所料没错,妙德一定会想方设法让人来到这儿,好撞见了这不堪的一幕!
      手指伸出,所到之处,红娘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一把抱起这美人儿,妙觉费劲而又迅速地离开了这里。

      几乎是撞来开了房门的,妙觉跌跌撞撞,费劲地将怀中人放到了柔软的卧榻上。怀中一空,他只觉得身子无比的空虚,真想,就此——
      猛然后退了几步,他逃离了这里。
      这普救寺的后山前方,有一口井水,平日里寺庙中的用水,都是从这里取来的。极为甘甜和清凉,妙觉也来打过水。
      如今,他在井边儿,费劲地打了一桶水,猛然往身上一浇!哗啦啦的水流击打在他的身上,登时,舒服了不少。可这一瞬间的舒爽维持不了多久,燥热又再次袭来,妙觉咬牙,又开始打水。
      妙德,他的师兄,非要这般下作么?为了个主持之位,三番两次地要利用红娘来将他从这受人尊敬的地位上拉下。人心,竟如此贪婪!即便是在这被世人崇敬的清净之地,也有这样的人。这世间,竟没有一处是真正干干净净的!
      佛祖在上,他所作的一切都被看在眼里,那么,他不服!为何要这样的考验他?!为何要将红娘拉入?!他原本就是清净之人,他原本什么也不会去想,他只想着在这寺庙中,做他降妖伏魔的事情,为人间铲除了这些祸害,如今!如今——
      妙觉一声怒吼,他一掌击在了井边的石壁上!
      这一夜,井中的水就没再满上来过。

      “妙觉……妙觉……啊!”红娘猛然从梦中惊醒,倏地从床上坐起来,急促地呼吸着。
      她擦擦额上的汗,又摸摸身上,一切都完好,回想起昨夜的事情,她隐隐约约也明白了,那可恶的妙德,在茶水里下了药,要让她和妙觉……再来个“捉奸”现场,妙觉这一生英明就此败落,妙德便顺理成章地坐上了那主持之位!
      好在妙觉挣扎着将她送回——妙觉,再念起这个名字,她不禁红了脸,昨夜她所做的一切,九成的记忆都是保留在脑海中。自然也就记得,她是如何地缠住了妙觉,要他“救”自己。深吸一口气,妙觉身上的味道似乎犹在鼻翼。
      猛然向后倒去,红娘只觉得疲惫无比,想要好好休息休息。

      张君瑞被唤来,站在老夫人面前,面色惊疑不定——
      什么?老夫人说,他既然已经和崔莺莺私定终身,就只能负责到底。什么?私定终生?他猛然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崔莺莺——她居然,居然用这样的弥天大谎来挽回这一切?
      于是,有些恼恨起来,莺莺,非要这般纠缠不休么?
      看,当他开始厌倦了,这一切就变成了女人在纠缠不休了!
      “张公子,”老夫人冷冷道:“我虽然要将女儿许配于你,然则崔家总是大户人家,你也该做出点像样儿的事情来。”
      她给张君瑞做了决定:“这样吧,你便上京赶考,若是中了状元,再回来谈那婚嫁之事。”其实,老夫人还真未必就相信了女儿所说的话,只是想着再找个理由,把这张君瑞支开了。总之,算是给了张君瑞一个机会,若是不中状元,那是他没本事,莺莺也就没有理由再怨她这个娘。
      当然,若是中了,那也好。
      两头不误,都是崔家占了便宜。
      又是一锤定音,张君瑞毫无反驳的余地,甚至连丝毫犹豫的能耐都没有,他活了二十几年,竟要被女人左右来去么?
      一个男人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没有选择人生的权力,他所作的一切,尽数在女人的操控中。
      当这一切完成,崔莺莺终于松了一口气,于是,原本支撑着她的意念没了,就此软倒在地。
      梦中,她回到了和张君瑞初次见面的花园,彼时,她正转过身,那裙踞便在身后留下了一道划痕,发上的簪子在日光的照射下,发出了耀眼的光芒。然而,再精致的发簪,也敌不过她的容颜,百花衬托着她,亭亭玉立,沉鱼落雁之姿,使身边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张君瑞看着她,情丝便在二人间缓缓连结,种下了情根。
      她执着于这份感情,她要与他白头偕老,验证那句诗词——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她将二人手指上的红线系了又系,生怕一个不稳,就给脱落了,那她就再也拴不住他了。
      于是,不停地打着结,一个又一个错乱的结,将这红线弄得繁重不堪——可她不在乎,她要张君瑞。
      君瑞,你呢?你是否愿意遵守曾经的诺言?
      “君瑞,君瑞。”崔莺莺迷糊间,唤出了这个名字,叫那正在给她擦汗的手停了停。
      红娘坐在床边,给她去热,看她似乎在梦中也不得安宁,那额上出了这许多的汗水。方巾,在水中浸湿,拧干,给崔莺莺擦汗。
      这汗水却像是没完没了,好似她的梦呓,无法打住。
      红娘的手便停在了她的额头上方,一股哀伤的气息在这帷幔间蔓延开来,红娘的眼中有了泪水——她和她,都是为了一个男人,半死不活,丢弃尊严。
      直至此时,她不得不承认,崔莺莺的话是对的,她对张君瑞的情意,根本及不上崔莺莺的半点。一个身居闺门的大小姐,高高在上,貌若天仙,她却为了一个完全不值得的男人撒下大谎,甚至都不在乎是否因此而受到娘亲的恼恨。私定终身,在妖看来,也许算不得什么。然而对于俗世中的女人来说,却是一个天大的事情。
      世间对女人的要求,便是要将那疼痛的结合留在洞房花烛夜,一方白色的方巾铺在床上,要证明女人的清白。
      清白?为何女人要被这清白束缚着,男人却没有?
      这清白,这方巾,犹如一个四方的牢笼,将女人生生困在里面,再也出不来。
      崔莺莺,却愿意背负着这不堪的“罪名”,也要留住张君瑞。
      她曾经愿意为了张君瑞而死,红娘,你呢?你做得到么?你当时留下拖住那妖魔,也不过是因了争强好胜之心,你可真是爱过张君瑞?
      一滴泪水落下,打在了崔莺莺的面颊上,她的睫毛颤抖着,缓缓睁开眼。
      她和她,都哭了。
      “红娘,你放过他吧!”崔莺莺抓住了红娘拿着方巾的手腕:“你放过他,他就是我的了。”
      这算是祈求么?这样哀痛的祈求,皆因爱情。
      可就算祈求了,爱情也未必属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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