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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坦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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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黑夜,繁星万千。
“殿下。”
裴衍不紧不慢开口道,“发展如何了?”
“目前就只差麒麟剑了,但奇怪的是那所谓的红袖少女,竟然可直接触碰麒麟。”
裴衍一开始就察觉到这所谓的“红袖”在说谎,他也不意外,至于“红袖”的身份存疑,也和裴衍没什么关系。
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裴衍就觉得,她一定不简单。
“之后,有关她的,就不必提起。”
裴衍被封印后,就一直在这明蝶山洞,实际上一只蝴蝶都没有,天黑星辰作伴,天亮晨曦相随。
他并不害怕孤独,只是在等一个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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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仪独自上了楼,收拾了几下屋子,她有意无意地走到窗台前,空无一人,依旧是波光粼粼,一望无际的湖海。
一切准备就绪后,时间不多了。
她推开门一刹那,一阵浓雾扑面而来,阴冷潮湿,卫仪下意识遮面屏气,情况不太对劲,但雾又在她思考间散开了。
卫仪踏出一只脚,“清闻公子?”
来到走廊的时候,楼下那桌前,现在安静到有些可怕,还好是在白日,卫仪壮着胆子,下了楼。
“公子?”
尤其是在门口,这雾貌似聚拢般,直到雾里面走出一个红衣少女,拿着糖葫芦,一蹦一跳,脚腕上的铃铛刺耳。
“姐姐,你知道迷红桥,怎么走吗?”
卫仪确确实实看到眼前的人,她的声音空灵有力,却又有不是人的直觉。
“姐姐?”
不等卫仪思考什么,红衣少女显得着急起来。
“直走,左转。”
卫仪随便说的,毕竟眼下,先把她哄走再说。
红珊乖巧的点头,甚至还很有礼貌地说了句,“谢谢姐姐。”她变成一缕红烟,穿梭过卫仪的耳边。
周边的雾气并没有因为红珊的离开,而变得淡些,却是愈加浓烈,胸前的血萤虫冒着诡异的红光,仿佛即将碎掉。
卫仪低头看了眼,又伸手摸了摸左肩上的莲花。
“红袖!红袖姑娘!”有人在呼唤她。
浓雾散去,清闻就站在卫仪面前,直到卫仪恢复清醒,一下子没站稳,不小心倒在了清闻怀里,背后得麒麟剑跟着一颤。
清闻立马伸手稳稳拉住她的肩膀,“没事吧?”
“没,我拖累你们了,抱歉。”
卫仪直起身来,抱着歉意说道,眼神楚楚。
“没有没有,我就叫了会儿你,你没事就好,走吧。”
落荒而逃的背影,带着急促以及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卫仪看着他,笑了。
一处桥碑上刻着迷红桥,卫仪心头一怔,虽然解释不清,方才自己为什么看到那些,她忍不住拉住清闻的衣角。
感觉到身后被一扯,清闻回头向上顺着看去。
卫仪请求道: “我可以,拉着你吗?”
清闻明显愣了下,“好。”
走在后头的书樾和肖生看着这一幕,又是默契一笑。
果真,红衣少女就站在桥头,边跺脚边斥责着,“气死我了,居然有人敢骗我。”
红珊用手缠绕着发丝,一圈又一圈的卷着。
“姐姐,你为什么骗我?”
她跳下桥,闪现到卫仪面前,不过好在卫仪拉着清闻,察觉到妖气,三人默契握住剑柄。
红珊却没看到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卫仪,等一个答案或者解释,显然并没有答案以及解释。
“实在抱歉,我记错了。”
清闻拔出麒麟剑,正准备一决高下,红珊的眼睛瞬间变得猩红,一点也不可爱了。
“错了,就要罚。”
三人同步冲上前,拔出剑,一道巨大的金色护体将卫仪护在身后,红珊是雾妖。
所以可以随意切换自己的模样,红珊现在拟成了她的母亲,印象中母亲严厉无比地批评,凶神恶煞的眉目,和她跳起舞来的柔情是两个人。
红珊就是要让卫仪恐惧,她看不惯不害怕她的人。
直到身体开始产生变化,卫仪的肩膀越来越疼,越来越沉,她的身体仿佛被夺舍,双眼木纳,挡在前方的三人并未察觉这一点。
身体仿佛受到某种指引,她重新回过神,但是眼神却完全是另外一个人,卫仪脚尖一点,轻功飞过去,上前从他手中拿过麒麟剑,“借剑一用。”
清闻的剑被抢走,脸上却没什么表情,早就料到般,站在原地,旁边两人有些惊讶这一幕。
“金光佛万渡,万流元气,千水逆安,清光照,麒麟来。”卫仪念出口诀,红珊显出本体,疼痛难忍直直摔在地面。
卫仪随意地笑了笑,“小雾妖。”
她的手抚过剑身流出的血为麒麟剑镀上一层薄薄的玄色,卫仪转身一挥,红珊痛苦嚎叫,很难听的声音。
“你为什么,会我祖上的剑法?”
红雾散去,真相未现。
卫仪狐媚一笑,她的眼神落在清闻身上,又往旁边两位人看去,“你还真有,”卫仪顿了顿说,“你父亲的风范。”
说完,这句话后,卫仪的身体一轻,整个人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清闻一脸茫然,但还是先前,“红袖?姑娘…”
“这……”书樾和肖生对视,也是跟着一脸茫然。
一座古老的观音庙,庙宇的琉璃瓦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五彩斑斓的光芒,一颗巨大的榕树下,有人驻足。
香火围绕不断,卫仪醒来的时候,是被门外的小和尚叫醒的,“姑娘?”
她憔悴地站了起来,手撑着石面,无助地看了眼周围,全是不认识,而又陌生的面孔。
“那个,可否有看到和我同行的三位公子?”卫仪猜想着是被丢下了吗?还是只是去逛逛了呢?
眼前这个和尚看起来年龄也就十七岁的样子,“嗯,是不久前的那三位公子吗?”
卫仪连忙点点头,她心里也清楚,但是对于刚刚发生的事情却是浑然不知。
“这里离城中不远,他们告知我,你醒来之后,便可自行回城。”说完,和尚传递完话后,拿着扫把走到榕树边下扫起枯叶。
不久前,三人决定还是将卫仪送回城中,为了她的安全,因为接下来会更加凶险。
清闻背着她来到的最近一座寺庙。
他的手里攥着一封信,内容正是那日卫仪第一次触碰麒麟却毫发无伤的内容,清闻求解,所以他寄回了府中。
:世间唯有清字辈之人,才可挥剑麒麟,代代相传,如若一定要有以外之人,绝无可能,除非是千年前有一位奇女名为,清涟。
:可是女子身手不凡,却堕入为妖,沦落为妖魔一族,甚至灭门了情同手足的师门,以及你的父亲。
:倘若真有遇到此人,定要告知于我,此人绝对,绝对不可留。
清闻收起信,将信用火摧毁,他不会杀了卫仪,因为她说她叫红袖,不是清涟,可是她的那句话,让他目前存疑。
他还不想杀人,也不想杀她。
*
她漫无目地走出寺庙,卫仪感觉自己的身体里一定还有一个人。
卫仪闭眼,心中默念:你是谁?
显然空荡到只能听到心跳声,她又问了句:你究竟是谁?
见没什么反应,卫仪拔下头簪,抵在了脖颈,马上见血时,才明显听到一个空灵的声音:停。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身体里缓缓飘出一个蓝银光魂魄的女人,长得倒是和卫仪有几分相像。
“本来,想着以后告诉你的,但是这麒麟剑一碰到我,连我的魂魄啊,碰到都要抖个不停,我只好这样了。”
卫仪听着她说话,“你是谁?”
那人轻轻嗓子,郑重道,“清涟,你应该不认识我吧?”
“认识,大义灭亲,凶神恶煞的女魔。”
那人“啊”一声,清涟故作思考,“那么坏啊。”
“为什么,在我的身体里?”
清涟解释道,“你别误会,你呢,一出生就阴气重,但好在内核稳定,所以选择你的,别担心,你出事,我定可以出来帮你的。”
“而且,我不会把你身体夺走的,只是暂住。”
卫仪点点头,似懂非懂,“那清闻,是你的什么人?”
“哦?我的侄子,孙子?我早就死了,也说不清这辈分关系。”
她倒是和传闻中的不一样,性格洒脱,谈吐自然。
卫仪正想着什么,“那你可不可以召唤麒麟剑?”
“不行,我现在是魂魄而已,必须要有肉身。”
“用我的。”卫仪淡淡道。
“如果使用太多次,你会折寿的。”
“没事。”
但是清涟自然不会同意,鬼知道她要拿麒麟剑做什么,她脑子一转,“这麒麟剑,你要做什么?”
“救人。”
清涟语气中透露怀疑,“救人?”显然她并不知道,卫仪要做什么。
“虽然我与你素不相识,但好在也是在你的身体里的,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你的五感,我可以感受到。”
一阵妖风吹过,采云从树上跳下,同时清涟也跟着进入她的身体。
“你不会,被抛弃了吧?”
一上来就是难听的话,卫仪冷眼看着她,却不开口说什么。
“哑巴了?”
又是一句难听的话。
“夜一过,死期将至。”采云见没什么意思,说完这句话就要离开。
卫仪死死盯着采云,“等等。”
听见卫仪开口说话,她才停下动作,等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能说些什么求饶的话。
“带我,见一面你们的殿下。”卫仪要见他,是因为她现在体内有个人,但卫仪不会把此事告知任何不相干的人。
“是去要什么死法吗?”
卫仪忍不下去,“你能说些,能听的话吗?”
*
此时,裴衍正漫无目地的看着前方的湖面,他关在这里数年,手势起决,捻水弹石。
百无聊赖地。
“殿下。”
裴衍没回过头,也没转身,就和没听到一样。
“我带她来了。”
他眉眼一挑,语气带着玩味的,“哦?”
恬静的湖泊躺卧在群山之间,湖水如镜面般平静,倒映着周围的山峦,和三人的身影。
“我把麒麟剑带来,你可不可以帮我杀一人?”
裴衍把身子转过,眼神微眯,透露着危险,“你想,让谁死呢?”
“事成之后,我会告诉你。”
“大胆。”采云把刀抵在司徒音脖颈上。
他嘴角噙着笑,语气却冷得刺骨,“采云无碍的,如若你没做到,那你的死法就是千刀万剐,你的四肢扔到乱葬岗喂鬼,然后在腰斩,再丢到最北的山里,再做成人皮面具。”
卫仪一哽,没说什么。
“我等你的好消息。”裴衍眉目清秀,说的话又是格外刺耳。
两人离开的身影,裴衍的眼神盯着湖面倒映出的画面直到消失在雾里,曾想,称霸异界的主神,如今,只得被困在穹窿之下。
他深深叹了口气,这里除了无聊。也没什么不好。
还有一点,就是手很痒,想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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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簌簌,雨声点点。
“我将你带到那清闻身边,其余的可得靠你自己了。”
采云说着。
“多谢。”卫仪礼貌道。
看着采云离开后,她转过身看到身前的清闻,不过眼下只有他一个人。
他的长发用白玉簪馆在脑后,浅淡的靛青纱衣仙气袅袅,比平时着道服更添了几分姿容。
她缓缓闭眼,切换魂体。
“又见面了,好巧。”卫仪先开口说道,眼神却没锁定到麒麟剑,只是他今日这身打扮,也着实让人移不开眼。
清闻此时心情五味杂陈,“你来做什么?”
“想来就来了。”清涟边说边朝他走进,面带笑脸,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和平时的卫仪是两个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一夜之间变成这样,清闻还是礼貌点了点头,既然已经形同陌路,他要离开时。
清涟已经站在他身边,眼冒星星,“你要不要,把我带走?这荒郊野岭的,我走丢了怎么办?”
他却是有苦说不出。
“那你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清涟说道,“我说了的话,你会杀了我吗?”
“不会。”他回答的果断,是因为自己的确不会杀她。至于别人,他就不确定了。
“好,那我告诉你,我是当今圣上膝下的第八位公主,卫仪,我本该被送去异族和亲,却惨遭不测,所以大家都以为我死了。”
清闻倒是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出回答。
“那你为什么,碰的了麒麟剑?”
清涟笑了笑。“这是另外一个问题了,清闻。”这两个人尤其像是长辈对他的呼唤。
他身体一冷,回头看去也没人,前方只有她依旧面带微笑看向自己,直到被盯得发麻。
最后,还是妥协了。
路上闲聊。
“那你很会武功?”
清涟耸耸肩,“练着玩玩,在深宫没点本事,活不下去。”
但现实是卫仪,走来全是荆棘,她没什么大本事,所以她靠忍,活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