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
-10-
隔天周六，高三基本都要补课。
对我来说，来学校上课的日子就是多过一天糟透了的日子。
我搞不明白，班里的那群太妹混混大可以翘课不来，但他们就像是在学校找到了好玩的玩具，热衷于到校玩玩具。
我知道，我就是那个玩具。
等到天差不多黑的时候，我才慢吞吞从学校走出来，只因我不想让任何人瞧见我糟透了的一面。
......明明我应该早都习惯了，却偏偏还是会在这个时候想起黑尾铁朗。
想他做什么呢？
大概是觉得我曾经也有过一个只属于我的保护者，很短暂，但我确实曾经拥有过。
即使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但当时他也曾经填满我的心房，给足了我足够的安全感。
所以当黑尾的身影在校门口跃入我的眼帘之时，我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难以做出任何反应。
甚至就连黑尾看见我之后，直直朝着我走过来，哪怕内心有个声音告诉我快跑！跑快点！不然会被他发现的！
我的双脚却还是沉重得提不起来。
黑尾走近后，他正想说些什么时，却又立马就被我的头发吸引了注意力。
我那过了一个假期好不容易蓄整齐的过肩头发，此刻有一半的发尾明显是被人用打火机恶意烧过。
黑尾错愕的双眼证明他确实看到了，只是他的表情却不是我现在想看到的。
那种眼底自然流露出的心疼，不是我现在需要的，我早已过了需要的时机，我是这么告诉我自己的。
比起黑尾，我现在完全就像一只恶狠狠的小动物在死死瞪着他。
只不过我此刻失去了爪牙，只会显得我更容易被欺负。
就在我以为黑尾会问些什么的时候，他却只是在下一秒朝我伸出了手，然后紧紧牵住了我的手。
在没有回过神来之前，我已经被黑尾牵着走了好一段路。
他什么都没问我。
只是牵着我一个劲地往前走，也不知道要带我去哪里，或是会停在哪里，但这些我统统都不在意。
雨也不知是何时开始下的，等到我们两人意识回笼时，全身早已湿透的我，停在了一个我曾经非常熟悉，也曾妄想过终有一天我会搬进去的地方——黑尾的家门口。
家里黑漆漆一片没有人。
黑尾打开了玄关的灯，先是蹲下身帮我脱下我脚上的皮鞋，再随意蹬开他自己的皮鞋。
他又重新牵起我的手，带我往二楼他房间里的洗浴室方向走去。
我像是被雨冻得说不出一句话，看着他走出去，又听到他打开柜子，走回来将一条干净的浴巾和貌似是他的衣服放到架子上。
“你先洗个热水澡。”
黑尾留下这句话，二话没说就把门关上走了出去。
等到我洗完澡，穿着黑尾的衣服拉开门时，看向早已在房间里用吹风筒吹头发的黑尾，看样子他应该是在一楼的洗浴室洗完澡了。
见我出来，黑尾关掉了吹风筒。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头发老实垂下的模样。
有点说不上来，总感觉他的攻击性大幅减低，从一只不容侵犯的大黑狼变成了一只小黑猫这种感觉。
许是我盯着他看的时间有点久，黑尾看着我笑了出来，把我拉到吹风筒前，重新打开替我吹头发。
不知道吹风筒的声音是什么停下来，等我回过神来，黑尾已经和我面对面，他双手搭在我的双肩上，轻轻将已经被烧得不成样子的发尾放进手心。
“是昨天汉堡店里那群人干的？”
见我没有想说的样子，黑尾耐心看着我，“你只需要点头或是摇头就好。”
我垂着视线点了点头。
“上学期长短不一的头发也是他们剪的，对吧？”
我的视线停留在地板上，再次点了点头。
过了好一阵子，等到黑尾的手轻轻替我拂去脸上的湿意时，我才发现不知何时我正在哭。
而黑尾也耐心替我一再拂去从我眼中源源不断的泪水，就好似我的眼中有一片汪洋大海，怎么都流不尽。
等我终于抬起头看向黑尾时，眼神却开始变得慌乱无比，话也说不出口，以至于整个人看上去可怜无比。
黑尾也不知到底该如何止住我的泪水，等我们都反应过来时，他早已轻轻贴上了我的嘴唇。
他在小心翼翼地亲吻我，而我也睁着双眼默许了他这一行为。
比起亲吻，这一行为更像是黑尾在替我舔舐伤口。
我们两人睁着双眼看着彼此，这不是一个会勾起人欲望的吻，但我们却都在清醒地看着对方沦陷。
随着这场亲吻变成一场拉锯战。
也不知道是谁先探出舌头的。
又是谁先闭上双眼的。
又是什么时候变成了我被黑尾抱在他的腿上坐到了床上，而泪水又是什么时候止住的，更是无人知道。
错乱过后，黑尾却表现得这并不是一出意外。
他自然地单手抱起我坐到他的书桌前，从架子上拿起一把剪刀，开始帮我剪掉那些坏掉的发尾。
一切看起来自然的不得了。
此刻得我也像一只乖巧到不行的猫咪呆在他的双腿上，任他随意修建我的头发。
黑尾很快就剪完，我盯着被他放在桌子上那些彻底坏掉的头发，心情却没有很差。
我看着黑尾将见到放回架子上，然后我又重新靠近他，黑尾一下就懂了我的意思，我们再次睁着双眼亲吻起彼此。
我想，这次我在黑尾铁朗的双眸里看到了会让人沉醉其中的爱意。
-11-
我没有和黑尾铁朗谈恋爱。
或者说，我拒绝了他向我提出的恋爱请求。
他却也不恼，像是早已知道我不会答应他。
但我默许了他出现在我的学校门口，在那群太妹混混面前牵起我的手向他们传输的一个概念：我有人罩。
同样，我也默许我们可以亲吻彼此。
中川景自以为偷偷问黑尾的话，其实我都听到了。
他问黑尾：“哥哥，你是在和姐姐谈恋爱吗？”
黑尾‘嗯哼’了一声，然后笑着回答：“这不好说啊，取决于她什么时候松口啊。”
“但那天你们来接我放学时，我看到姐姐和你牵手了，不是只有谈恋爱的男女朋友才会牵手吗？”
“确实，所以我说一切都取决于你姐姐什么时候松口承认。”
“咦？我没懂，她不承认你是她男朋友是吗？为什么啊？！”
黑尾拍了拍中川景的小脑瓜，“她害羞吧。”
我拿着从厨房洗好的水果走出来，学会黑尾的手势，毫不留情拍了拍他的脑袋，“别乱说。”
黑尾没有背后讲我小话被发现的窘迫，反而大手一捞把我整个人顺进他的怀里，我也早已习以为常坐在他腿上开始检查小景的作业。
趁我检查作业的时候，小景眼疾手快打开了电视机开始看假面骑士，在我检查完之前便随他去了。
看到一半，小景又找黑尾借了手机想要玩一会儿游戏，他看不上我那老人机，更喜欢黑尾的最新款手机。
等我好不容易检查完，从黑尾怀里钻出来，才发现这家伙不知何时已经侧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我揉了揉小景的脑袋，他知道我这是在示意他不能继续玩了，要开始讲题了。
趁小景关掉游戏，我拿起盘子里的葡萄塞进嘴巴，顺便观察起黑尾的睡颜。
他说他的头发从来没有特意抹过发胶，是因为睡姿不良才会睡成这样，但明明现在他的睡姿看上去还挺老实的。
我不禁想得有些远，所以他说的睡姿不良到底是有多不良呢？又是怎么个不良法呢？
-
在高三最后的日子里，因为黑尾每天都坚持等在我的校门口，让我得以平稳度过最后的时日。
收到心仪学校的录取通知书那天，我走进了理发店，并告诉理发师将我的头发全部剃掉。
理发师一脸震惊，再三和我确认是平头的意思吗？
得到我肯定的点头和回答后，他即便再震惊依然还是照我意思给我剃了一个平头。
我顶着平头去找黑尾的时候，他先是难以置信睁大了双眼，然后下一秒，他走上前一边摸着我的脑袋一边大笑了起来。
等笑够了，他将我佣进怀里。
他在我耳边说：“都过去了，可以重新开始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收到通知书了。”
“还是当时和我说的那个第一选择吗？”
“嗯，法律系。”
黑尾缓了一会儿，又才问我，“现在呢，想谈恋爱吗？”
我在他怀里摇了摇头。
他沉默了一会儿，凑到我耳边说道：“知道了。但牵手和亲吻还是只能和我，知道吗？”
回应他的是我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12-
黑尾的大学和我大学只隔了一站地铁，但他来我公寓的时间比呆在他自己的公寓时间多了多。
他经常和中川景会在我的公寓里打游戏，也不知道他用什么东西贿赂了小景，现在小景不再叫他哥哥，而是改口叫他姐夫。
我因为想要早日通过司法考试，经常会在公寓里学到废寝忘食，用泡面随意打发肚子。
这让看不下去的黑尾练出了一手好厨艺。
现在，大一第二学期快结束的时候，黑尾铁朗将我抵在我公寓的玄关上对我进行了灵魂三连问。
——我真的想要他去参加联谊吗？我不介意吗？我不会不开心吗？
垂下视线的短短几秒钟，我想了很多，又像是什么都没想。
等抬起头对上黑尾的视线时，我什么都没说，但懂我如黑尾，还是从我无言的眼神里读懂了我想他离开的心情。
他的嘴角出现了我熟悉的弧度，是类似于自嘲，是情绪其实不佳却仍顾虑着我的表情。
黑尾将脸凑到我跟前，离开前轻轻吻了吻我的嘴角，然后就穿上鞋帮我把门轻轻阖上了。
我就这么站在玄关上愣了好久，脑海里想的全是有关于黑尾铁朗的一切，而我的意识也蓦地从回忆里抽离回来。
像是终于想明白了什么，我猛地打开门，连拖鞋都来不及换就跑了出去。
距离黑尾离开已经有多久了呢？
我不知道，但我想起他说同学会正好定在了离我这一个路口的店里，我的脑子开始拼命搜索附近有什么店是符合他说的。
当我跑到路口的时候，我看到了黑尾铁朗！
在我前面的红灯路口下，他正蹲在那里玩着一个老奶奶溜的小金毛。
他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赶着去聚会的模样，反而像是随意下楼来买东西的人。
突然，黑尾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他回过头，看到了跑得气喘吁吁的我，在距他一个路口的地方正看着他。
黑尾在对面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他站起身愣愣看着我。
我瞄了眼红灯还有50秒，但是我等不及了，于是我不顾路口站着的其他人和穿梭在我和黑尾其中的车流。
“我不是真心的想要你去参加联谊！”
我开始朝黑尾吼道，希望他能听清。
“我很介意！非常介意！我心里其实介意得快死了！”
我看到黑尾的表情从难以置信变成了面无表情，看上去甚至有点呆，我知道他听见我说的话了。
“怎么可能会开心啊？！”
我眼角能察觉到很多人开始在我和黑尾之间来回打量，就连遛金毛的老太太也转过身开始看着我，和时不时看向黑尾。
我第一次向黑尾吼出了心里话。
“问我这些问题你是怎么想的啊？！你是个混蛋吗？！”
黑尾笑了，笑得还很开心，当着我的面。
“什么？！”黑尾故意装傻朝我吼回来。
然后我就看到了溜金毛的老太太恨铁不成钢地开始单方面殴打黑尾的胳膊。
“好痛！”
黑尾抱着胳膊作势被打痛，实则更像是在撒娇。
“她说！你是个混蛋吗？！你去参加联谊的话，她会不开心！会介意！她完全一点都不想你去参加那个该死的联谊活动！听到了没小伙子！”
老太太一番话说得中气十足，想必不止是黑尾，就连方圆十里的人都听到了。
黑尾一面朝着老太太鞠躬，一面又对着老太太打不还手，但他此刻活脱脱就像个受虐狂，笑得满脸灿烂。
川流不息的车流在我和他之间穿梭而过，可偏偏我眼里只看得到他，恰巧黑尾也是。
人行道上的绿灯亮了，我周围的行人开始往前走去，老太太给了黑尾最后一肘击后也牵着小金毛扬长而去。
我站在原地没动，因为黑尾已经向我跑了过来。
“好痛啊！”黑尾朝我撒娇。
我学着老太太也给了黑尾一肘击，“你少来！别装！”
红灯再次亮起，这次我们却听不到一丁点车子飞速行驶而过的声音。
我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对上黑尾自始至终都只看着我的目光。
“我是一个很别扭的人，我想你应该知道。”
“我知道。”
“我是一个不相信爱情的人，但就像我刚才说的，我是一个别扭的人，同时却又希望在这个世界上有谁能毫无保留的爱着我，所以我不仅是个别扭的人，还是个相当自私的人。”
黑尾在等着我说，把这些年从未说出口的心底话，一次□□无巨细全部说给他听。
“我很自信我一定会成为一个自私的人。”
说到这里，我不自然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下意识咬了下唇角，黑尾伸出手轻轻掰开我咬着嘴唇的上颚。
“自私的人就不应该去爱别人，只需要等着别人来爱自己就好了，对吗？”
黑尾的手游移到我的下颚处，来回缓慢摩梭着，一边赞同我说的话：“对。”
我不太自然地垂下眼帘，又转了一圈眼珠子，定了定神大有豁出去的架势。
“但是出现变数了，不想爱人的我，好像爱上了你，虽然我很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但既然都是事实了，我想迟早有一天也会被你发现的。”
我等了半天，没等到黑尾的回答，于是我小心翼翼掀起眼皮，才发现这人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喂！
“什么啊——？！”
一时之间各种情绪涌上了我的心头，我用饱含怒气的双眼看着黑尾质问他。
“什么？”黑尾带着笑意的声音又开始和我玩起了装傻。
我的怒气一下全都消失了。
算了，毕竟我也逗了他，让他等了我很久。
我踮起脚，黑尾见状托起我的腰一把抱起我，这下变成了我俯视着他。
“呐，我现在超级认真的，你愿意做我的爱人吗？黑尾铁朗......你愿意一次又一次牵住这么别扭的我吗？”
我不知道我现在的脸红不红，但我能感觉到自己呼之欲出的心跳声，还有滚烫的体温无处宣泄。
黑尾望着我先是发出心满意足的叹息声，然后他将脑袋贴紧在我的胸口。
他说：“为你，千千万万次我都会牵起你的手。”
他又说：“还有，我早就是你的爱人了。”
我还没来得及去看他的表情，又听到他在我怀里闷闷补了一句，“我早就发现你爱我了。”
嗯？？？
“什么时候？不可能！”
“......秘密，这是我和小景之间的秘密，才不告诉你。”
黑尾的笑声伴随着震颤的身体带动了还被他抱着的我一起感同身受，他还不怕死威胁道：“我可是有录像为证的。”
蛤？？？！！！
我揪住他的耳朵，全然不顾行人的眼光，一脸紧张问他，“什么啊？！”
黑尾抱着我开始走起来，“等你表现好的时候，我会给你机会和我一同欣赏的。”
我虽然一头雾水，但这次我一点也不急。
我的船舶虽然停在了东京都，但在东京都内，我知道，始终有一辆车会为我停驻，会卯足耐心等我随时下船，车子里的人会牵起我的手接我回家。
-完-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