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夫心计》小掌柜

9、掌控

　　第九章

　　我赶忙回头去看，秦枢立即伸手来按住我后脑勺，把我的脸死死压在他胸前。

　　“母后。”秦斐的声音像积淀了千年的乐器被敲击出的音律，低沉，悦耳，醉人。
　　“斐儿。”皇后像是老鼠见了猫，声调软腻腻的，透着吓人的温柔。
　　“六弟。”秦斐的声音又近了些，想是正朝秦枢走过来。我能隐约分辨出他的脚步声。
　　“嗯。”秦枢从嗓子眼里哼出一个音，算是回应了秦斐。

　　“翠微宫连续出现四桩噎喉至死的意外着实蹊跷了些，本宫已经请示父皇，他同意让内务府将此事交接给大理寺查办。王昭仪的尸首明日送往大理寺着人查验，另三位佳丽的尸身，也会在征得她们的家人同意后开棺验看。”
　　秦斐的声音陡然顿住。我感觉到秦枢的身体在一瞬间绷紧，连揽在我腰上的手臂也跟着猝然用力勒得我生疼。
　　“呵！如果六弟感兴趣，明日可自去大理寺观摩验尸过程。”秦斐说话的时候带着笑意。我闭着眼睛遐想他的笑脸，竟然为自己臆想中的脸庞而双颊发烫。

　　“不劳太子殿下费心。”秦枢冷冷地回应，忽然将手伸进我的腋下和后膝窝里猛地施力将我横抱进怀里。
　　“母后，恕儿臣先行告退。”秦枢的口气很僵硬，我抬头望着他用手肘捣了捣他的胸口。
　　“别担心。”他迅速低头抚慰我。
　　“不是……”我在绢布后龇牙咧嘴的吸气，“手好像脱臼了。”
　　秦枢的眼睛里立即凝聚起暴风雨，顷刻间就要发泄而出。

　　“是哪只手？”横空里插来秦斐的声音，听着比刚才又近了许多。我讶异地扭头看见他就站在一步开外的地方。
　　明紫色的缫丝锦绫，交织着繁复的龙形图腾，衣襟和袖口都用金丝绒密实压着。长袍上的白玉腰带勾勒出宽肩窄臀的身体线条。
　　只是一件衣裳已经让人叹为观止，而穿衣裳的那个人，则更为绚烂夺目。
　　这就是秦斐，雍容华贵，优雅俊美。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威仪，逼得你不得不臣服。

　　“右手。”我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不知怎地满怀心酸，忍不住就掉下泪来。
　　秦斐望着我的眼睛微笑，“若是不介意，本宫来为你接骨可好？”
　　一个“好”字还没来得及出口，秦枢就猛然往后退开一大步，“不劳太子殿下动手。”
　　闻孺不知从哪个方向蹿过来朝着我露出一嘴白牙，“呵呵，是右手吗？”

　　“呃……”我迟疑着瞄了他身后的秦斐一眼，不知该怎么回答。
　　闻孺却好像已经知道我的答案，自顾自点着头伸手过来抓住我的手腕牢牢按住。
　　喀吧——
　　“啊！”我疼得尖叫，背后一层冷汗。
　　秦枢低下头吻了吻我的脸颊，温柔哄劝：“已经好了，不信你自己动动看。”

　　废话！这么疼还不好的话，老娘宰了你们两个喂狗！
　　我狠狠地瞪着秦枢，活动了一下右手腕，眼里的泪水忽然决堤哗哗往外流。
　　秦枢抿唇，脸上闪过一丝阴霾，低下头用舌尖舔去了我眼角的泪珠。

　　“这……成何体统！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皇后吗？”皇后拔尖了嗓子斥责，像是怒极，又像是震惊非常。
　　“母后方才不是还在不齿父皇从自家兄弟手里抢女人吗？您又将父皇置于何地？”秦枢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很是尖酸刻薄。
　　“母后……”秦斐在后面叹息，像是无可奈何又或者是无能为力。
　　我的心中一阵揪痛。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听见他的叹息声就会有种心脏被人抓在手中揉搓的痛觉。
　　“我冷。”伸手抓住秦枢的衣襟摇了摇，我缩着脖子贴在他胸口颤抖。

　　“好了，我们回去，这就回去。”秦枢大概以为我是被吓着了，连连拍着我的背脊，谁也不看抬脚就往外面冲。
　　“六弟！”秦斐在秦枢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沉沉唤了一声。
　　秦枢顿住脚步，两眼紧紧盯着我的脸，问：“什么事？”
　　秦斐沉默良久才缓缓出声：“这孩子有双好眼睛。”
　　秦枢皱眉，眼瞳中闪过一抹阴狠，“与你无关！”
　　我眨了眨眼睛，赫然发现秦枢的左肩上多出一只手！

　　“别叫父皇看见她。”秦斐按着秦枢的肩靠过来，用极低的声音在他耳边留下了一句话。
　　我错愕地瞪大眼睛，秦斐似乎知道我也听见了他说的话，扬眉朝我笑着点了点头。
　　秦枢哼了一声，抿着嘴唇快步走出去。

　　我昂首隔着他的肩膀望着站在琉璃灯盏下的秦斐。那样昂藏的身躯，那样完美的面容。虽然跟秦枢一样都拥有孤单的背影，却从来不会让人觉得他寂寞无助。
　　真的好想看看他那张脸上露出脆弱乞怜的神情，一定很诱人……

　　“小颜，他认不出你了。”秦枢靠过来舔我的耳垂，语气里含着一丝嘲弄。
　　“我蒙着脸呢！”伸手推开他的头，我满脸的不在乎。
　　“都是屁话！”秦枢气得口不择言，“我连你带着人皮面具都能认出来！他凭什么认不出你？”
　　我理所当然的回答：“因为他是秦斐啊！”太子嘛，阅人无数，总会有记不清谁是谁的时候。何况我在他的记忆里已经是座坟墓。

　　秦枢忽然停住脚步，喘着粗气瞪我，看那眼神，我毫不怀疑下一刻就会被他挫骨扬灰。
　　“有的时候真想撬开你的脑子看看我对于你来说到底是什么！”他磨着牙，一字一字把话从牙缝里挤出来，表情里有十足的怨恨。
　　“弟弟呀！”我欢呼一声，伸长手抱住他脖子，咯咯笑开。
　　秦枢猛地合上眼皮，一脸忍无可忍的模样，“苏颜，你真是……”

　　我嬉笑着耸肩，扭头看了看闻孺。他似乎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到，站在一边神色如常。
　　秦枢忽然弯腰把我放下地来，我欢快地踩了踩脚下的青石板，转身就打算自己走。冷不防被他拉住，一个旋身撞进他怀里。
　　“小颜，为什么不能是我？”他皱眉，眼瞳里有一大片灰色的悲哀。我怔住，连他伸手来掀脸上的绢布都没察觉。

　　秦枢吻过来的时候，用手按住了我的后脑勺。
　　“唔！”我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发现自己又一次无从逃离。
　　牙齿被很轻易的撬开，他的舌带着蜜汁莲藕的甜卷进来，激烈的舔过每一处柔软再狠狠将我的舌吸进他的嘴里。
　　总是这样霸道猛烈的吻，总是被他逼得喘不上气来，却第一次有了迎合上去的冲动。

　　我努力踮起脚，学着他的样子，含住他的唇瓣用力吮吸。也用舌尖去舔他的上颚和舌头。
　　闭着眼睛去感受来自他唇上的温暖，我发觉要亲吻一个比自己小四岁的男人并没有想象中困难。

　　秦枢把我放开的时候，眼底有着难以言喻的情动光芒。像是夏日的阳光，灿烂而炽烈。
　　“没错，他已经不认得我了。”我喘着气，趴在秦枢胸口低低呢喃，“可是他仍旧是我所爱的，那个高高在上运筹帷幄的太子哥哥。”

　　秦枢并没有因为我的宣言而生气，他伸手细心整理遮盖在我脸颊上的绢布，轻声回应：“没关系，离开这里，你就会知道谁才是你的归宿。”
　　我嗤笑，握起拳头捶他胸口，“喂！喂！你已经十八了吗？”
　　他抓住我的手放在唇边浅浅啄吻，“小颜，我不可能永远十六岁，就如同你不可能永远只爱他一样。”

　　我侧开头望着没有尽头的宫廷长廊，弯唇轻笑。远远地看见几个模糊地影子在橘色的灯火下跳跃。
　　“不好！”闻孺忽然发出一声低叫。我和秦枢同时回过头去看他，他的目光却停在正前方不安地闪烁。

　　闻孺张唇缓缓吐出一口气，“殿下关着的人，好像已经逃出来了。”
　　嗯？阎大壮吗？那厮总算还知道被擒住的时候不想自杀就该逃跑啊！

作者有话说

你们不理我的时候，我是如此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