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河》凌草夏

9、玖

　　栓子，你不要怕，你只是梦到了你的前世而已。那都不是我给你的，那都是你自己记得的。栓子，我知道很多时候我已经神志不清，所以有时候我做了吓到你的事情你一定不要放在心上……前段时间我一直以为我是一个女鬼，我把我想象成一个因为怨气而留在人间的女鬼，而实际上我不是……那段时间我甚至做了让你受伤的事情……栓子，我要让你明白我想要和你在一起，所以我要给你我的记忆。要知道，今天我很清楚我是谁。
　　我以前叫程碧。
　　父亲大人为人刚直不阿，可是在官场上怎么能不逢场作戏？得罪了要人，被贬到异乡为官。无奈路途中母亲竟染病去世，我知道从那时候起父亲大人就再也做不回原来的他了。
　　到了新地方为父母官，父亲虽然已经熟知了官场的套路，不过还是作不出违背良心的事情，小官虽小，却是乐得自在。可是却因为一件官司被府台大人抓住了把柄，虽然父亲大人是冤枉的，可是那里有说话的地方呢？没有办法只好答应把我嫁出去。
　　那时候我每天最大的幸福就是偷偷和你说话的时间。
　　我让你带我走。你就再也不见了。
　　实际我也能够体谅父亲，嫁出去也好，说不定在仕途上能够帮助父亲大人。
　　只是可能从此再也见不到你了。
　　出嫁前一天，父亲却不要让我嫁了，这时他才知道府台大人的儿子实际是一个傻子。是我自己决定出嫁的，不关任何人的事。
　　我知道父亲一定很伤心。
　　要出嫁了，赵妈全然不知道内情，欢天喜地的为我忙前忙后。
　　路上我看到你在送亲的队伍中，至少还能看到你，我很安心。
　　实际我没有想过要投河，可是走到桥上的时候我忽然很想感受一下你给我说的站在桥上的感觉。于是我就叫停，下轿，然后我投河。
　　后面的事情我从来没有想过会那样，可是事实却是那样发生了。
　　当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在一个素雅的洞府中，平躺在一张青石床上。我起来，看到一名慈眉善目的老人在一边打坐。
　　那个老人是河神，他告诉我是他救了我。
　　自杀的人是要下地狱的，所以河神把我的身体和灵魂都一并收了起来，因为和当地的判官私交甚好，所以在生死薄上我的名字已经不在了。
　　河神告诉我，此地要遭遇百年不遇的大旱，因为某些原因治旱全得靠他们这些地仙。说话中，地方土地爷和一些其他的小神仙都来到了这个洞府。
　　我真是万分惊讶，过了好久才明白过来。
　　原来河神的目的是希望我能够献身。他们那帮神仙没有办法施雨，只有求人。可是天上的神仙是求不动的，只有考虑求龙王，龙王那边要求太高，还是没有办法。最后说是土地在一百里外的龙泉山上说通了一只蛟龙，行雨可以，但是要青春少女一名。
　　蛟龙修炼也不容易，如果能够摄入一个年轻女子的身心，能够加快修炼不少。
　　我知道大旱的结果会怎样，你给我说过，那是一副横尸遍野，生灵涂炭的景象。如果此地大旱，父亲大人作为父母官，处境尤其困难。我已经不孝了，只有答应河神的要求。
　　栓子，谁知那蛟龙坐地起价，又再要青年壮男一名。
　　河神说，若是再在河里找一名自杀的男子简直不大可能，现在的河水已经连小孩都淹不死了，谁会投河呢？
　　眼看大旱已经开始了。
　　我知道你和父亲大人一起去那个府台那里的事情，所以我下了决心。对不起，栓子，我让他们迷乱了本来已经神经混乱的赵妈，让她引你到河里面等着蛟龙过来施雨。
　　我想，虽然不能够和你在一起。死在同一只蛟龙嘴里也是幸福的。
　　那时候我听到了你叫我碧儿。
　　我那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认识了你。
　　可是谁知道那只蛟龙来施雨降水之后却没有带走你也没有带走我呢？我眼睁睁看着你淹死，被地府的人带走，我只有带着你的尸身回到河神的洞府。
　　判官已经私下帮过河神了，这次没有办法救回你。
　　没多久，本地的地仙都获得了升迁，而我莫名其妙的成了新的河神，或者水仙。我拜托已经成为天庭神仙的河神把赵妈医治好，不知道河神做了什么手脚，赵妈向我父亲说了一个建议，在河边修建了碧波庙。然后河也成了碧河。
　　几百年过去了，我只想找到你。
　　所以几次升迁我都没有应允，只是想在这里等你。
　　栓子，你知道吗？我等你都快疯了，我不知道我没有你，人生还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