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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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飞后半个小时，飞机进入平流层。
窗外是接近地平线的夕阳，下方是厚重云层，橘黄色阳光将云朵表面涂抹上一层暖色，却盖不住云层内在的黑沉，周霁川目光沉沉看着，脑子里都是离开办公室时，阳光照在江辞身上的样子。
他闭了会眼睛，拉上遮光板，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上飞机之前，采购组发来供应商成本比较，他需要在飞机上看完，降落后要给出意见，做下一步筛选。
15分钟过去，这份成本分析报告还停留在第一页，周霁川皱眉上下滑动着鼠标，翻到下一页，又翻回去，再到下一页，几次之后，干脆关了报告，他捏了捏眉心，从电脑包里拿出U盘，接在笔记本电脑上。
一共二十八个文件夹，效果图，平面图，设计说明，机电点位，铺装图，周霁川随意点开几个文件，密密麻麻的数据，他不是设计专业人士，那些专业参数他不了解，但能看出这份设计稿绝对有十足用心。
最后，周霁川点开效果图，这个文件有点大，双击之后，电脑读取了几秒，图片才在屏幕上显现出来。
那一瞬，周霁川被震撼得屏住了呼吸。
红色线条装饰的流线型设计建筑，坐落在亮马河边，主体建筑、跨河天桥和周边自然环境浑然一体。
热烈，隆重，流畅，舒展。
周霁川怔怔看着，在准备项目时，他无数次想象过这栋建筑最后的模样，有很多概念，具体样子却总是模糊，直到看到此刻屏幕上的效果图，他所有的想象顿时有了实体。
周霁川握着鼠标的手指微微发抖。
他隐隐察觉，在设计师的工作上，自己好像错怪了江辞。
脑中闪过江辞把U盘递过来时的笑脸，周霁川闭了闭眼睛，不让自己再想下去，冷静片刻，他叫来叶秘书，把U盘递过去，说：“让设计部的人评估下这个设计方案，所有参数细节，和预算对照，明天给我个评估结果。”
“明天？”叶秘书再次确认，问道：“我们飞机落地已经半夜，设计部的人明天才能开始工作，只有一天时间，时间会不会太赶了？”
周霁川掀起眼皮看了眼叶秘书，叶秘书立刻住口，答应下来，拿着U盘回到座位，为设计部同事们默哀一分钟。
叶秘书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涉及到江设计师的事，她这个老板总是不那么理智。
周霁川重新打开成本分析报告，脑子里却想着，明天设计部的人给了评估，如果没有任何问题，自己可以给江辞发条消息，表扬鼓励下属，这是作为上级领导应该做的。
或者有点小问题也没关系，毕竟这么复杂的设计项目，江辞一个人完成确实不容易……
嗯，就这样。
这次新加坡出差，主要是要和几家国际物业管理公司对接，还要见几家广告公司，日程表上安排得密密麻麻，石总一定要让石婷婷跟着周霁川一起，说是学习的好机会。
石婷婷正在失恋疗伤，想要奋发图强转行做女强人，倒也起劲，保证自己绝不拖后腿。
结果，到新加坡第一天，晚上八点半，最后一场应酬结束后，石婷婷跟着周霁川坐车一起回酒店，刚上车，石婷婷就毫无形象地窝在后座上，叫着：“不行了，脑子已经成浆糊了，这强度简直非人类。”
周霁川依旧西装笔挺，拿着手机在浏览邮件，他没理会石婷婷的抱怨，向坐副驾驶的叶秘书问道：“怎么设计组的评估还没出来？”
叶秘书回头汇报：“我刚问了，设计组的同事们都在加班，主要是工作量大，时间有点赶，组长说今天不睡觉也会赶出来，您再等等。”
“我的天！”石婷婷凑过来，“叶秘书，你们周总平时都是这么压榨你们的吗？”
叶秘书连忙笑着回答：“没有没有，周总平时很照顾员工的，这次刚好昨天江设计师交来设计稿，才会比较急着要评估。”这个时候必须要表明态度，有没有逻辑就不管了。
听到江辞名字，石婷婷看了眼周霁川，这人抿着唇，不太高兴的样子，石婷婷想起什么，转头问他，“说到江辞，他怎么退了江氏所有股权？”
“什么？”周霁川猛地转回头，问道。
“你不知道？我听我爸说的，说江家股权有变动，似乎把江辞所有权益都转出来了，还给了老江总和江大庆，听起来像是江辞净身出户。”石婷婷唏嘘道，“也不知发生什么，其实江辞挺好的，比他那个油田哥哥强多了……”
周霁川眉头紧皱，他知道江家对江辞的态度，可一直以为能保证江辞最起码的权益，否则也不会安排江辞来川达，如今这样决绝又是为什么？
设计组的评估报告是晚上十一点多发过来的，叶秘书收到后第一时间转给了周霁川，想了想，不顾时间已晚，又给周霁川发了两条消息：
“周总，评估报告发到您邮件了。”
“设计组组长刚专门给我打了电话，他说从没处理过这样完善的设计稿，几乎完全不用改动。”
周霁川没看叶秘书的消息，也不需要，因为设计组组长刚刚也给他发了消息，说了一样的话。
他还是打开邮箱，认真读了一遍评估报告，数十条数据对照，每一项都是这个结果。
一向不着调的江辞这次实实在在交出个惊喜，设计稿完美过关，可不知为什么，周霁川心里反而有些不安。
他关上电脑，拿起手机，打开阳台门，去了露台。
新加坡的夜晚仍然闷热，周霁川两只手肘搭在阳台栏杆，脑子里又闪过昨天下午江辞站在办公桌对面的样子，那时，他带着小心的笑，说：“你就先看看嘛……”
水泥钢筋的城市，视线都被前方的高楼大厦挡住，夜空中也看不到月亮，周霁川刚洗完澡，头发还微湿，他烦躁地向后抓了把头发。
不能心软！周霁川告诫自己，他和江辞的关系，就是老板和普通员工的关系，江辞做事向来没有界限，自己不能总是被他带偏。
周霁川转身背靠着栏杆，点开烟花头像，一个字一个字输入：“设计稿做的很好，辛苦了。”顿了顿，“辛苦了”感情色彩略重，删掉，改成“设计组评估了你的设计方案，做的很好”，再重新看一遍，只陈述事实，没有个人感情，应该可以了，周霁川点了发送。
等了几分钟，没有回复，周霁川放下手机，进屋休息。
整个晚上睡得不算好，周霁川睡睡醒醒，好不容易终于睡过去，他做了个梦，梦里回到那天下午离开时，江辞又披着阳光对自己露出笑容，而这次自己没有控制住，大步走回去，按住江辞纤细脖颈，把他扣在怀里，狠狠吻了上去。
惊醒过来，天色还黑着，周霁川清醒了片刻，先伸手拿过手机看了眼，凌晨五点半，烟花头像还是没有任何回复，扔下手机，周霁川察觉自己身体某个部分激昂的变化，低咒了一声，起身去了浴室。
新加坡本来定了三天的行程，最后一天要参加一场国际商展。
周霁川在展会上做了个十五分钟全英文演讲，介绍川达项目，现场效果很好，有四个国际品牌在演讲后联系川达，想后续了解详情，其中有大名鼎鼎的VG集团。
VG是全球奢侈品知名品牌，集团亚太区总裁在现场听了周霁川的演讲，表示非常有兴趣，希望能尽快约个时间详聊。
如果能借机和VG 集团签下入驻商厦的合约，绝对可以提高川达项目知名度，对后续招商大有帮助，周霁川当下决定在新加坡多留两天，吩咐叶秘书改行程。
叶秘书翻看着后面已经在北城安排好的日程发愁，发愁也得办，已经约好的会能挪的挪，不能挪的只能取消，看到三天后上海还有个展会要参加，叶秘书索性把回程的机票直接改到飞去上海。
就这样，周霁川在新加坡停留了六天，又在上海忙了三天，再回到北城时，已经是十天以后。
飞机在北城国际机场落地是深夜十一点多，经过几乎连轴转的十天，此刻石婷婷脸色灰突突的，早已没了大小姐的明艳模样，筋疲力尽拖着步子跟着周霁川走出机场，一阵含着凉意的寒风吹过，她抱起手臂，嘟囔说道：“才十天，怎么这么冷了？”
周霁川低头看着手机，没什么反应。
真是个工作狂，石婷婷撇撇嘴，这时，石家来接机的车开过来，她挥了挥手，“周超人，我先走了，接下来几天我请假，要好好大睡三天，求你做个好人，别告诉我爸。”
周霁川无所谓的点头答应，目送石婷婷上车离开，来接的车子也到了，他和叶秘书一起上了车。
回复了一份工作邮件，周霁川退出邮箱，顺手点开微信，上下滑动一下，才意识到自己上车前刚看过微信消息。
这段时间，查看微信似乎已经成为习惯，有事没事都要点进去看一眼。
他向下滑动着消息列表，滑了好一会儿才看到烟花头像，沉寂在底部，最新消息仍然是那晚自己发的那条表扬设计稿的消息，而江辞没有回复。
这十天太忙，时间安排几乎精确到分钟，周霁川没有时间思考，此刻终于略微松懈，他点开烟花头像对话框，向上翻着聊天记录，绝大部分是江辞发来的，早安，晚安，美食照，表情包，冷笑话……
自己回复得不多，但自己发给他的消息，江辞总是会积极回应，这就显得上一条没有回复的消息特别突兀。
周霁川按熄手机，看着车窗外机场高速公路两侧黑黝黝的树林，片刻后，向叶秘书问道：“这几天有江设计师的消息吗？”
叶秘书从副驾驶回过头，想了想，回答：“他没跟我联系，不过听说设计组的同事说，他们前段时间跟江设计师问过几处细节数据，说是江设计师反馈得很认真，给设计组省了很多事，设计组同事还说，等您回来，要请江设计师吃饭表示感谢呢。”
周霁川突然想起离开北城那天，江辞说了几次想一起吃饭，眼前闪过当时江辞含着希冀的眼睛，周霁川脱口而出：“好。”他顿了顿，接着说：“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叶秘书你去安排一下，大家一起聚聚，我请客。”
“好嘞！”这样的事叶秘书是乐于安排的，她立刻打开日程表看了看，建议说：“今天周二，要不就这周五晚上吧，我跟大家说一声。”
“可以，你看着安排，记得通知江设计师。”周霁川顿了下，似是补充解释道：“这次设计稿他做得很好，要感谢一下。”
“好的。”叶秘书答应下来。
想着周五能见到江辞，不知为何，周霁川心中闷塞许久的一处逐渐通畅起来，高强度出差的疲惫似乎都减轻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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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两天仍然忙碌，需要处理因为出差堆积的很多事，转眼到了周五。
这天早上，周霁川来到办公室，叶秘书给周霁川端了杯咖啡，然后向他汇报工作进展。
周霁川看着杯中冒着热气的咖啡，有些走神，还不等叶秘书说完，突然问道：“今晚聚餐安排得怎么样？”
叶秘书笑着回答：“已经安排好了，天气凉了，大家说要吃涮羊肉，我订了满恒记的包间。”
周霁川“嗯”了一声，低头喝了口咖啡，似乎不经意又问：“大家都去吗？”
“都能去，哦，对了，就是江设计师，我还没联系上他，今天我再追追他。”
周霁川眉头微蹙，想说什么，却又没出声，只挥手让叶秘书先出去。
他打开电脑，准备进入视频会议，今天要和一家供应商讨论供货流程。
在等待会议开始时，周霁川又一次点进江辞设计稿的文件夹，双击鼠标打开效果图。
看了多少遍，第一眼看到还是觉得震撼。
拿过手机，周霁川打开微信找到烟花头像，发了条消息：“今晚项目组聚餐，你也一起来吧。”
这时，耳机里传来视频会议开始的声音，周霁川放下手机，转而看向电脑屏幕，进入会议讨论中，听了一会儿，却还是分神将手机换成响铃模式。
会议开了两个小时，结束时已经快到中午，周霁川挂断视频，将耳机扔在桌面上，捏了捏眉心。
今天的会开得不算顺利，他也不算专心，两个小时了，烟花头像一直没有回复，
周霁川盯着手机看了会儿，伸手拿过来，这次没有进微信，而是在通讯录里找到江辞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很快话筒里传来机械女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入口才发觉咖啡已经冰冷，不知为何，周霁川心中突然感到不安，他确认了一眼号码，再次拨打过去，还是一样的提示音。
正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叶秘书进来请示：“周总，有位姓温的先生来找您，他腿不太方便，坐轮椅来的，现在一楼会议室等您，您看……”
阿年？他来干什么？
周霁川下意识皱了皱眉，起身说道：“我下去见见他。”
周霁川之前见过温知年一面，印象里他还算是温文尔雅，今天再见倒是吃了一惊，只见温知年坐在轮椅里，穿了件皱巴巴的夹克，头发蓬乱，眼睛里都是血丝。
见到周霁川，温知年转着轮椅迎过来，勉强维持着礼节，问道：“周学长，您好，我是江辞同学，我来是想想问问，您知道江辞去哪里了吗？”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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