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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屠杀 ...

  •   “闭嘴你们几个镇定点。死,死死了就死了。拿几个麻袋来装起来,捆好了。”

      “对对对!把他扔到,扔掉,扔扔扔...就就就,没有...没有...”

      “不过要找一个能毁尸灭迹的地方啊!”

      “是啊!是啊!”

      “哪里好。”

      “你们说说哪里好?”

      “河里?”

      “不行不行,这种地方太不隐蔽了!会被,会被发现的。”

      “还是埋在土里。”

      “要是被狗什么刨了出来,那我们不就全倒霉了。”

      “到底哪里好呢?”

      “是啊!到底哪里好呢?”

      “是啊!到底,哦!我想起一个绝对会尸骨无存,不会被发现,也不会被狗刨的好地方?”

      “哪里?”

      “对啊!哪里?”

      ”是啊,什么好地方。看你得意的那样。”

      “哼哼。”那个说有主意的黑影,发出了一声短促,特别怪异得意的笑声,恶心无比!

      “因为你的爷爷喜欢这两个字。我没有勇气忤逆他,才给你取了这个名字。事过境迁,只觉可笑。你不会怪我吧,不会怪爹爹吧?”

      暮春的午后,阳光温暖而柔和,沿着一条由老榕树构成的绿道缓步而行,绿道尽头便是风水方位良好的朱漆大门。

      门上当代名家,烛墨落先生亲笔提的龙飞凤舞的金漆大字——王府二字。恢弘而大气。如同雄狮一般耀目,一般摄人心魂,显凌着无限豪门气派。

      双层的厚围墙左右对称,一高一低,一精致,一坚固,并排而立,厚厚的高墙看不见外面,而外人也看不见里面。

      唯一的能感觉到的的只有豪宅大院的金玉,它的富丽堂皇。

      旁边自建宅起就有的南洋杉苍虬有劲,与近旁的朱漆方柱、琉璃翠瓦、飞檐翘脊相映而生出几分隆重,自庄严美雅中流淌出更多古史韵味。

      绚丽绽开的娇嫩桃花,掩映着红墙绿瓦、飞檐走壁,古宅厚重的历史华韵与春天的新鲜浑然一体,为过于深沉无生气的华宅,溶成了点点生机。

      却没能融化这个家里死气沉沉的人,以及他人偶一般的父亲。

      父亲在他的记忆里是模糊的,最多也只是过年的时候一起吃个饭。

      却是一句话也不会对他讲的,甚至不会看他一眼。

      爷爷要是说什么父亲也只是唯唯诺诺的答应着,像是无魂的傀儡一般,好像魂魄遗失在了哪里。

      父亲喜欢穿唐装。

      一向刻板守礼,中规中矩的父亲。却破天荒的喜欢穿一件盈满火海一般的樱花的唐装。甚至是十分的宝贝着那件衣服。

      对于年幼的他来说这是不可思议的,因为爷爷讨厌日本人。

      有多讨厌呢,他并不知道。只是甚至是日本的东西爷爷也是一点也不愿见到的。

      而从不会违背爷爷的懦弱父亲,却喜欢一件印着日本花朵的衣服,实在是诡异的。

      那个年代的国人是十分憎恨日本人的,早些年结下的怨,爷爷那个年代的人是最清楚的。

      爷爷的家人就死于南京大屠杀,他对日本人的怨恨是可想而知的,国仇家恨什么的他不懂。

      “而懂了的人就永远也解脱不了。”不知道是谁曾经对他说过这句话,就算他努力去想也还是怎么也记不起来。

      他想也许是爷爷也不一定。

      爷爷是一个商业奇才,这是众人皆知的,而没人知道他的名字。

      唯一知道的就是他所有的亲人都死于南京大屠杀。

      唯一留下的只有一子,名为王裔。

      父亲却一点也不像爷爷,他无心经商。

      唯,独爱!

      戏曲和绘画——绘制油画。

      父亲长相极美,眉目间一丝一毫都透着秀美。犹如一株幽曲清秀的寒梅,精巧细致。

      家里的女佣们,往往看着看着就痴了,就动了春心。

      那绝美的容貌,说是沉鱼落雁也不为过。常听大人感叹,“若不是错生成了男儿。若是女儿家。必然是江浙一代的奇葩了。”

      而他并没有继承父亲的清丽脱俗的容貌,也没有母亲的艳绝瑰丽的美貌。

      比起他是亚细亚家族的小少爷,是含在金钥匙出生的那份荣光。

      让他一夜成名的是他的容貌,因为他长的奇丑。据说为他接生的私人医生当时就受不了刺激的疯掉了。

      而母亲也因此异常厌倦他,她从来没有抱过自己,甚至于不屑与看自己一眼。

      好像多看他一眼就会灼了她的眼,就会污她上流社会的身份。

      他是母亲自以为完美的人生中不可原谅的暇疵和污点,母亲如往常颐指气使的毒打咒骂他。

      照顾他的女佣缩在一旁装睡,如过去任何一天一样,毫无阻止的意思也无。

      人总是这样残酷,又自私。

      珠光宝气,穿金带玉的母亲。

      母亲总是美艳无比,面对他的时候母亲也总是疯狂的狰狞的笑着,“都是因为你这个丑八怪。害我被人耻笑自己生了个怪胎,害我一辈子要被人耻笑。”奇怪的是美丽的人,注定总是很美丽的。

      不管母亲笑的多么丑陋扭曲,她却还是美丽。不是没有瑕疵,只是那份绝艳的美丽,总是盖过她的丑陋太多。

      父亲和母亲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两个极端。

      一个美艳无匹,一个清秀无人可比。

      一个如火般炙燃,一个如水般宁和。

      一个静如止水,一个如火如荼。

      “生于世,也许是天注定...不能在一起,注定水火不容情。注定生死天地不结心。哪怕身体生生相结,哪怕月老红线缡牵。

      又怎奈何人心,不过人世——冥界奈何,注定生生相错,不需孟婆汤来,活活相忘,背离。”他疑惑的恻耳,是谁在说话。有模糊不清的声音进入了他的耳朵,却只是一瞬。

      ”啊,啊啊啊,呜——”他惨叫一声,意识被拖了回来。幼小的他眼里,美艳的有些凌厉的叫人无法直视的母亲。疯狂的用鸡毛掸子抽打着他伤痕累累的身体,一边怨毒的咒骂,“你害我一辈子都抬不起头,你为什么要生出来。如果你没有生出来就好了!”这样的怨毒,这样的冰冷厌恶。

      巴不得,他没有出现过。一字一句的告诉他,他是多么的多余。但是他知道这还只是开始,因为夜还很长,长到他无法忍耐,却只能忍耐。

      他绝望的闭上眼睛,从嘴角发出极低的呢喃,“好疼,母亲好疼,不要,不要打我,求求你。”但是他悲哀乞求的细微声音,谁也不想听到,所以谁也听不到。

      什么是上流社会的人生。

      不是他们比较高贵。“不要,不不,要,疼啊,呜唔...”

      不是他们比较优秀,他们只是比谁都爱慕虚荣!

      这就是讽刺的上流社会。“呜,不不,要,唔啊,呜啊啊不不要...疼呜......”绝望痛苦的幼嫩悲鸣如同冰花般碎裂,最终毫无声息。

      “父亲,您为什么不愿意去日本的医院里就医。如果去那里,您的病一定能治好的啊......”

      “闭嘴,你个不孝子!别给我提...咳咳...你是不是要气死老夫...”

      最近他隐隐约约总是能听到一些并不分明的如同争吵的嘈杂声音,但是每次他用心去听,却又什么也听不到。

      站在阁楼的高台上,狂风将他的衣服和头发都吹得向后倒,他微微闭上眼,感受着冰冷带着细雨的风。

      微微睁开黑如海棠的眸,伸出一只赤裸冰凉沾满沙泥的脚去,将它跨到冰冷的栏杆外面,跨到空白的天空上去。

      猎猎风过,徒留一片动荡不安。

      白色的飞鸟停留在那半透明的指尖上,轻啄了几下,最终展翅而飞。

      “如果...我跳下去的话,大家是不是就不会嘲笑我,冰冷的对待我。如果我跳下去,爷爷是不是就不会对我这么严厉,总是骂我,总是对我扳着脸了。”

      将眼睛紧紧闭上,他又抬起围栏里的另一只脚。

      “如果我从这里摔下去的话,母亲是不是就不会打我,也不会怪我了。也不会嫌我难看了?”

      他抬高脚,将另一只脚,完全从栏杆上跨了出去。

      “如果我死掉的话,父亲是不是就不会在对我面无表情,不闻不问了。是不是大家都会感觉。”

      他边说边放开自己的一只手,“大家是不是就会觉得后悔,就会觉得恐惧。就会再也不讨厌我了。

      瘦弱的身体,松松垮垮的立在高到叫人目眩的阁楼的外围,被风吹的狂乱的东摇西晃,摇摇欲坠。他慢慢松开紧握着栏杆变得发白的手中慢慢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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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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