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温》理麻

10、虚惊

　　于是：“姐，没有回房子吗？”

　　于是：“是不是有什么事”

　　于是：“需要我帮忙吗？”

　　一连三条消息石沉大海，于柿捏了捏鼻梁，将手机按熄屏幕放进口袋里。

　　她并不是陆琥那般闲不下来的人。目前来看，除了房租，她也并没有很多要用钱的地方。自然不用半天半天地在便利店里打工。可是回到家后却没看见之前说要回家吃饭的陆井的身影，她有些奇怪。

　　不过凡事关心则乱，她那样一个人也大概不会走在路上就把自己丢掉。

　　这样想着，于柿换好了衣服站在客厅的穿衣镜前。找了一支笔给挂在镜子上的卫生表里自己的一栏打了个记号——今天该她打扫卫生。

　　山城的空气潮湿，并不如她那干到食品保质期可以自动延长三倍的老家。有些灰尘就像是钉在了地板上，任她怎么拖也不肯离开。以往她都直接略过，可今天却突然来了兴趣，取了块抹布来就趴在地上擦。

　　这一擦，就擦出了事来。

　　两人探讨打扫事宜的时候，并没有提过各人自扫自屋之类的规定。然而很默契的，两人都不会主动去打扫对方的房间。于柿趴在地上擦地，擦着擦着正靠在了陆井的房门上。那房门被她的背一靠，本就锈蚀的门锁自然罢工。于是以为自己靠在墙上的她就这么失去平衡，倒在了陆井房间的地上。

　　屁股接地的疼痛攥紧了她的五官。可等她缓过劲来，目之所及却是完全陌生的场景。

　　这是一间卧室兼书房，一张木板床靠在她房间里没有的落地窗旁，床上被褥简单，不见什么花纹。床边的窗户没有拉上窗帘，在窗外三两树枝对遮挡下透进些许朦胧的光，给房间笼上一层薄纱。靠门的木制书桌椅，桌面摆着电脑，在微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她站起身时扶着它，觉得很光滑。

　　她的目光移向墙面，对着窗户的那面墙上贴满了照片，照片里总是一个陆井与不同孩子的合影，她笑得开怀。另一旁的黑板上，写着教学大纲之类的日程，旁边还贴满便签，于柿凑近瞧了瞧，却看不懂上面的内容。

　　房间的角落里随意散落着些毛绒玩偶，给这略显素净的空间添了几分柔软。于柿站在门口，一时间有些失神。

　　大脑里响着警报，想告诉她自己在的地方不是自己该在的地方。可是好奇心还在作祟。她想看看这房间里的一切……

　　“喀喇喀喇！”

　　她浑身一颤，竖起耳朵去听那动静。几乎只过了半秒钟就确认门口的人是陆井。

　　可眼下已经来不及躲了……

　　“咔！”

　　陆井有些疲惫地走进门里，下意识地换鞋放包。等到她回过神来，自己已经穿着拖鞋在拿杯子喝水了。

　　她放下杯子，一转头看到了窝在沙发里看手机的于柿。

　　“啊，小于你回来啦！抱歉我看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在门口了。”她笑着走过去，在离于柿不近不远的地方坐下。

　　“嗯，没事。”于柿应着，用手假装撑着头，盖住自己有些发热的耳根。

　　“今天真热啊……中午吃得还好吗？”

　　“在便利店吃的，还可以吧。”

　　“那就好～”陆井说着起身，在小冰柜前停了下来。

　　“饮料？”

　　“谢谢。”

　　陆井一笑，回过头去在自己的一半里拿了两罐凉茶，递给于柿一罐。自己坐下后，她拉开拉环，趁着罐身还在结霜喝了一口。

　　“呼——啊……真不错！”她有些高兴。

　　“姐，你刚刚没有直接回家。”于柿冷不丁冒出一句话。

　　“啊？哦，我去忙校外的事了。”陆井愣了一下，随后敷衍过去。“随便逛逛咯。”

　　“哦，这样。”于柿想了想之前在校门口看见她的疲惫样子，心说我信你个鬼。

　　“唔……怎么一股消毒水味？你打扫卫生了吗？”

　　“嗯，刚擦地来着。”

　　“看出来了，抹布还在地上呢。”陆井说着，俯身伸长了胳膊勾住地板上的抹布。起身走向厨房。

　　于柿没看到她后面的动作，她的脑子在这时候“嗡”的一声宕机了。

　　坏了，刚刚冲到沙发上的时候太急，只顾着带上门。抹布放在她房间门口还没有收起来。

　　“哦，对了。”陆井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带了一阵风，正拍在于柿脸上，强迫她回过神来。

　　“之前忘了说，不用顾忌什么的，我的房间可以随便进。”

　　陆井说着，当着她的面打开自己房间的门。

　　“请进叭～”她显然有些得意。

　　“啊？哦哦，好。”

　　于柿起身，拿着那罐凉茶走进陆井的房间，努力装出一副新奇的样子。

　　“你的房间有落地窗？！”

　　“是啊，租的时候就是因为前租客自己装了落地窗户呢。”

　　“很朴素呢。”

　　“因为不常住嘛，才租了不到一年，之前好多天在学校忙到太晚就在那边睡了。”

　　陆井说着，背对着她说到：

　　“顺便，也是因为这里其实没什么东西值得藏。我不在的时候你也可以来这里睡哦。这间的床比你那间要舒服一点。”

　　“我习惯睡硬床，哈哈。”

　　“这样啊……”

　　这时于柿又看到那墙上的照片，那照片上的陆井实在笑得耀眼。她不禁开口：

　　“陆姐，你墙上的这些照片是……”

　　“是我的弟弟妹妹，和他们一起拍的。”

　　陆井说着凑到那面墙前，一张张细细看过去。于柿在站在背后，心里猜了个大概。

　　“我是孤儿。见过爸爸，没见过妈妈。”

　　她的语气里泛着落寞。虽然心中早有预料，但真的听见后，于柿还是打了个寒战

　　“我不知道……”

　　“哈哈，没事啦。”陆井转过身来看着她，脸上带着笑意。“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不过，谢谢你。”

　　“……”

　　“怪我提了有些…那样的话题吧，但是从那天晚上你站在楼道里的时候我就觉得很熟悉，对你。”

　　“所以想和你聊这些事，就只想和你聊。”

　　“……谢谢，陆姐。”于柿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

　　“‘陆姐’听着不太习惯，叫我井就好，他们都那样叫我。”陆井说着，指了指那面贴满了照片的墙。

　　“晚饭在家……在这里吃吗？我来做，别客气。”她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