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稍息立正说爱我》七月蝶

5、披着喜羊羊皮的灰太狼（下)

　　自从那日我朝大爹爹二爹爹放了狠话之后，两人当夜就请来了一位叫石泉的教书先生住在府里为我单独授课。石师傅见多识广，博览群书，就像一本百科全书似的，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回答不了的问题。

　　不仅如此，他还会武功。平日里除了授课，也会在院子里教我些拳脚功夫。说不上厉害，但至少能防贼防盗放色狼。

　　长孙陵和展玦隔三差五就往燕府里跑，当然还是一个光明正大的走大门，另外一个偷偷摸摸的翻墙进院。两人之间的关系我到现在也没能他们嘴里撬出半个字来，久而久之也就对这件事没了兴趣。

　　长孙陵这小子成天一副与万年冰山齐晖的模样，接触多了才发现他根本就是个闷骚别扭的小男人。常常莫名生气离开，没一会儿就会气急败坏的跑回来数落我和展玦几句，又继续跟我们呆一起玩。

　　刚开始我偶尔还会同情心泛滥的跑去安慰他，现在则是边和展玦斗蛐蛐边打赌长孙陵会在几柱香之内回来找我们。

　　日升月沉，昼夜交替，日子就这样安静的过了下去。

　　一片冰凉的雪花再次飘落在我掌心时，我才意识到又是一年冬季来临。

　　转眼来这里三年，我已经十岁了。

　　细细端详池中那张小脸，眉作远山长，美目顾盼眼波流转，惑人心神。

　　怎么看也不像是老妈和大爹爹二爹爹的下一代，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负负得正？

　　我无聊的摆弄着手里的莲芯，坐在院子树下秋千架上等着展玦来教我画画。每回只要展玦那来无影去无踪的家仆斐纹在房内放一株莲芯，我就会让鸾莺和凨茜不要靠近我的雾雨轩，并美曰其名：我需要私人空间来洗涤心灵，三省吾身。

　　展玦画画技术堪称一流，在他指点下我至少能用毛笔在宣纸上画出简单的山水墨画还有人头像了。一个月前我们在一起画了副名为“万枫潮落”的图，结果就快画完时娘突然闯进来，扯着嗓子嚷嚷我再一个人关屋子里就会得病云云，非要拉我出去看戏。好容易哄走了她，回来展玦已经离开了，还带走了那副画。

　　左等右盼才等来这株嫩红的莲芯，我迫不及待想见到展玦，想画完“万枫潮落”剩下的部分。可过了三个时辰展玦都还没来，我有些焦急的在院子雪地里徘徊着。

　　“燕小姐。”

　　抬头，原来是一身黑衣的斐纹。

　　“斐纹？展玦呢？”

　　“公子他……”斐纹眸色一暗，从墙上轻飘飘落在我面前，“恕我失礼。”

　　他一把将我揽入怀中，双足轻点，身形变换间已离燕府几丈远。我紧紧抱着他的腰，生怕自己从高空中掉下去。

　　“你带我去哪儿？万一被爹娘发现我不见，我会死的很惨的！”

　　“……”

　　斐纹闭了闭眼并不作声，带着我落在城南的一座小宅子里。

　　一个穿着黑色锦衣的十八岁男子正坐在树下，落雪飞扬间他抬眸望向我，手中紧握的纸被风刮走，落在我脚边。

　　万枫潮落图。

　　“斐纹！你——”

　　斐纹一脸大义凛然的神情单膝跪在了雪地上：“属下甘愿受罚！”

　　“……”展玦走到我身边，默默摇了摇头，“算了，退下吧。”

　　斐纹离去，我捡起画细心的拂去上头的雪，然后卷好握在手中。

　　“燕舞……”

　　展玦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我的脸“腾”的浮上两朵软软的浮云。

　　那样好看的面庞。

　　那样温暖的笑容。

　　让人一辈子也忘不了的温柔。

　　“呃……你、你这一个月怎么没来燕府教我画画呀”

　　“有点事，所以没去。”

　　展玦不自在的别过头，忽然又拽住我的双手猛的将我箍入他的怀中。

　　隔着冰凉的衣裳，我听见他沉稳的心跳声。在这个安静落雪的冬日，无比安心。

　　“燕舞，要是有天我离开了你，想你了该怎么办？”

　　“……你要去哪儿？”

　　展玦没有回答我，只是用力的抱着我，勒的我骨头生疼。他的头埋在我的发间，温热的呼吸穿过发丝散在耳边。

　　“燕舞……”

　　“嗯？”

　　“我喜欢你。”

　　“……”

　　心扑通扑通跳的很快，我僵直着身体不知该怎么回应他。展玦吻着我的发，我颤抖的用手推了推他。他一愣，与我稍稍拉开了距离看着满脸通红的我。

　　“小傻瓜，你连喜欢是什么都还不知道吧。”

　　“你才不知道！我不是傻瓜！”

　　我气鼓鼓的瞪回去，好歹我也是个拥有两世记忆的人，竟然说我不懂喜欢是什么？！

　　展玦一如往常般温柔的注视着我。雪落在他的身上，衬着他如玉的颜，让人无法移开自己的目光。

　　“傻瓜，”展玦愈发用力的将我搂回怀中，口中不断呢喃，“小傻瓜，真是个小傻瓜……”

　　让人如此沉醉……

　　砰——！

　　门被一个物体大力撞开，展玦眼疾手快侧身将我护在怀中。我从他怀中探出头定睛一看，竟然是肩头中了箭的斐纹！

　　我掩嘴惊呼：“斐纹！”

　　斐纹从雪地上艰难的站起身，那被血染红的雪地触目惊心。他一手捂着伤口一手执剑挡在我和展玦面前：“公子，他们找来了。”

　　“……展玦，谁找来了？”

　　“坏人，”见我一脸惊愕，他像安慰小妹妹似的摸了摸我的脑袋，“燕舞不要怕，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我才不是小孩子！石师傅也教过我拳脚功夫的！”

　　“哈哈哈哈！想不到我的好徒儿一直惦记着老夫啊！”

　　石泉哈哈大笑着和另外五人从大门外走了进来，展玦身子一颤，惊惧的神情从他脸上一闪而过。

　　“师傅？你怎么在这？”

　　“小燕舞，为师可要好好感谢你！多亏了你，我才能轻易掌握了他的一举一动，哈哈。”

　　“他？你是说展玦？你要对他做什么？”

　　“你说呢？我的好徒儿？”

　　展玦将我推到身后：“与她毫无干系，她是无辜的。”

　　“你且放心，老夫怎么会舍得伤害自己聪明伶俐的小徒儿呢？”石泉一反平日慈师的形象，笑容阴险狡诈的盯着展玦和斐纹上下打量，“只要你自行了断，我自然不会伤害她。”

　　“……！！”

　　“展玦！”

　　展玦和石泉对峙半晌后默默转过身看着我，俯身在我的眉间留下一个重重的吻。

　　脖颈后传来刺骨的痛。

　　失去直觉前，视线里展玦那张英俊的脸上依旧带着纯纯温暖的笑。

　　一如三年前我在书院第一次见到他。

　　从此记忆里，再没他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