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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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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雾纱弥不喜欢霓虹对自我的压抑,不喜欢扭腰客严重两极分化的世界。
她想起了她去过的很多地方。
旅游和长居不一样啊,就像恋爱的第一天和结婚不一样。
哦,不对,恋爱的第二十天朝雾纱弥都受不了了。
每个地方在游客眼里都充满诗意,在一辈子被“稀缺”绑定的动弹不得的物质匮乏的人们眼里都布满代价。
朝雾纱弥讨厌受人管控——
无论是制度的、身份的、还是情感的。
她不喜欢被人洗脑,被人教训
可她又需要受一点点管控。
可理性又提醒她:
这片地球上的历史的秩序,依旧以金钱为轴心旋转。
朝雾纱弥在德国路过某个街区时看到过很多流浪汉都是学艺术出身。
钱要自己拿,命运要自己捏。
“自由的门票,要拿钱来换取,这不便宜。”她想。
她想起那位四十多岁单身逍遥自在旅居世界的姐姐——
学会一个发展中小国的小语种,
再顺着文化和外交的缝隙,
把那个国家的高层人物一个个认识遍。
朝雾纱弥佩服这位姐姐。
那是另一种精致的力量——只靠个人策略。
“也许我根本不属于任何地方。”
朝雾纱弥喃喃地说着……
啊!连一个学校她就受不了,哪怕每天只在学校小小地几个小时。她好想弃学。
啊!她永远无法理解分数与排名。她永远不要参加比赛。
她不喜欢回到家看哥哥一头扎进“满分”里。
她不喜欢她的家人利用哥哥实现自己年少时未达标的心愿。
朝雾纱弥认为自己天生是一个脾气差不服从的正常人,可是她生活的这个地方,太多脾气好服从性强的不正常人,以及粗俗地控制别人弯身为奴的不正常人。
压抑的地方。
晨间新闻总是刷出哪里的电车线路又出问题了。
真是压抑的地方。
想到不压抑,朝雾纱弥想起了张狂的迹部景吾,想起了不在意旁人该睡就睡的慈郎。
啊,她还是喜欢他们,喜欢这种唯我独尊,或是最爱自己由着自己的想法来。
朝雾纱弥决定,就是要根据自己的心来,看自己能活到哪一步。
恋爱,要控制自己去照顾某一个特定的人,这,太痛苦了。她确实不喜欢别人对她嘘寒问暖。她也不享受迹部把她值日该做的活儿给做了。
朝雾纱弥进入教室,却发现邻座换了个人。
看着迹部景吾的背影,她难过了一秒钟,而后很快不难过了。
这节课她依然是老师台上讲,朝雾纱弥在台下自娱自乐,三倍速利用了时间。她永远不满足于只读一本书,只相信一本书上的内容。
一下课,她会叫上朋友去玩儿。
有时候看到迹部会带来一些甜品给身边的同学或者班里每个人去领一份。现在朝雾纱弥和迹部的关系处于冰点,迹部一直尽量不看她,她也立即心领神悟迹部的意思,避开迹部走。
迹部景吾坐在教室另一侧,被晨光切成干净的轮廓。他像往常一样对世界充满热爱、端正、活力满满、效率高。
唯独那份温柔,像被藏了起来。
他不再对朝雾纱弥多看一眼,也不再轻声提醒她,不再带着无奈的笑意包容她。
朝雾纱弥会怀念迹部讲完计划表后那种近乎温柔的“命令”口气。
会怀念迹部假装严厉指出她的散漫后又手把手帮她完成那些她不喜欢的事情。
什么时候迹部的背部像一堵墙了呢?朝雾纱弥看着他的后背,看到他对别的同学的笑意,感到自己无法呼吸。
那天放学,
朝雾纱弥故意路过校门口那家咖啡店。
她曾经在那里等过迹部——那次她点了两杯热巧克力美式创意饮品,
那天迹部嫌太甜,喝了几个小时才喝完。
现在她进了店,点了一杯一模一样的,
喝第一口就皱眉:
“一点都不甜刚刚好啊。”
可她没放下。
巧克力和糖浆黏在舌尖的那种甜味,
让她想起迹部握笔的手指——冷静细致精确。
迹部和朝雾纱弥很多相似点,骨子里都有一种慵懒和“别人算老几”的自信。
朝雾纱弥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他会那么有条理。
他不只是为自己计划,也替别人计划。
包括她。
而她,却只想着逃。
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朝雾纱弥失眠了。
她第一次想回消息——
那条始终停留在聊天框里的名字:迹部景吾。
她打了又删,删了又打:
“你周六有空吗?要一起去……”
她没发出去。
她只是盯着那行字,
直到眼睛酸涩、屏幕暗下。
太近,她会厌倦。
太远,她会思念。
她多么想每次遇到他都大方自然地奔向他拥抱他,以一个好友打招呼的方式。
她没办法追回迹部景吾。
恋爱这件事,对她而言实在太没必要了。
恋爱像是一场过度设计的游戏。
她不讨厌迹部景吾,她只是对“恋人”这种过了度的关系感到倦怠。
她天生觉得恋人这种关系太无聊。
她缺少一个丘比特对她射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