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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番外十一,苗疆之行【下】 ...

  •   斗牛的确很有意思,充满力量的两头水牛碰撞在一起,是一种原始而血腥的美。
      给素日里平静的生活带去热血的冲动,观看斗牛的一群人比场上的斗牛还要兴奋。
      苗人多养水牛,力量体型相较于黄牛都偏大些。

      沈溪渔问:“新的一组马上要上场了,哥哥觉得哪头牛会获胜。”
      寨中是空前绝后的热闹,连许多其他寨子里的男女也到场了。
      沈溪知也只是看个热闹:“那头牛角稍长些的吧。”
      沈溪渔若有所思,随即答道:“哥哥想让它赢那它就会赢。”

      几乎是一瞬间,沈溪知就明白了沈溪渔想做什么:“不准胡闹,牛对于哪户人家都是极其重要的存在。
      更何况斗牛的胜负是有彩头的,你不准插手,否则是对其他人的不公平。”
      “好吧。”沈溪渔稍感失望,他只是觉得这样还不够刺激,擂台上生死不论,那当然要决出生死才有意思。

      外寨的人也是第一次见沈溪渔,不识得这位少主,而将其当作了正值妙龄的美人,有几位甚至大着胆子像是只开屏的孔雀似的对着沈溪渔示爱唱歌。
      好玩的来了,沈溪渔的眼底漫上一丝兴味,他用动听的女声无辜道:“扛得住我一拳的才配做我的男人哦。”
      那些男子跃跃欲试,道一个姑娘能有多大的力气,哪怕是挥来的拳头也是香的。

      沈溪渔正琢磨着用几成力道打在哪个关节穴位,是要内伤还是外伤,要伤残到何种程度,然后正要挥拳的时候被阻止了。
      尤高牵上他就要往外走,说带他去一个地方。

      女声顿变男声:“好好的又要去哪里?老头子你放开我,先让我下手了再说。”
      尤高也是骂骂咧咧:“你穿成这样也不怪别人看上你,再说了你那一拳下去别人还能活吗?
      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怎么能打自己的子民。”
      尤高顺带着沈溪知也一起拉走了。

      路越走越偏,最后是沈溪渔抱着沈溪知走的,两个人背着尤高说着小话:

      “你说扛得住你的一拳的才配做你的男人,那我扛得住你的一拳吗?”
      “哥哥的话,能扛得住我一百拳。”
      “嗯?”
      “毕竟我又不舍得真的对哥哥下手。”

      ……

      他们去到的是一处山崖,悬崖峭壁上悬挂的是密密麻麻的棺木,令人望而生寒。
      峭壁上不见天光,而他们要去到的是崖顶。

      一路上尤高解释:“我们这一支人死后入棺,而灵柩是要置于临水的崖壁之上的,这样人死后的魂灵才得以安息。”
      沈溪渔以为尤高会带他去到类似于宗祠家庙一类的地方,却不曾想到了这,数不清的悬棺让人生出天然的敬畏感和退却心。
      无论是中原还是苗疆,都有祖先崇拜。
      沈溪渔可以理解,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等到了崖顶,沈溪渔的脸上染了薄红,气息微喘,浅金色的阳光洒落其上显得分外昳丽。
      沈溪知从沈溪渔身上下来,才见坐落于崖顶的那两座坟茔,竖立的墓碑用汉字镌刻,不是沈溪渔的父母又是谁?

      沈溪渔同样怔在了原地,他的声音是被风灌过的沙哑:“当年他们早就被挫骨扬灰了,所以这里面是什么?”
      沈溪知握住了沈溪渔的手,他不确定道:“是衣冠冢吧?”

      “是。”尤高继续解释道,“你们中原人都是土葬,稍富庶的人家还有有陵墓、陪葬什么的。
      所谓事死如事生。
      当初他们离开苗疆的时候,家里还留下来许多关于他们的东西,我都好好地放着。
      那时候我和你爹闹得很僵,又相隔千里,几乎没有往来。
      只有你母亲,偶尔会来上一封书信。
      而苗疆又不与中原往来,当我知道你父母的死讯的时候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尤高说着干脆在坟茔前席地坐下:“我那时候生出许多后悔来,明知道孩子脾气倔,我是做爹的,跟孩子犟什么呢?
      这下好了吧,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每当我看到你爹娘留下来的那些东西,我就会想起他们还在这里的时候。
      我还会想到他们临死的时候会不会想起我、会不会恨我、会不会害怕、会不会疼……”

      尤高说着便泣不成声再也说不下去了。

      小老头的青丝斑驳,在坐在坟茔前的模样说不出的苍凉,仿佛平时的豁达都是伪装,而此刻他只是一个失去了孩子的父亲。
      沈溪渔不知道说什么,他感情淡薄,似乎生不出尤高那么汹涌的思念来,只是陪着对方,由他自己调整好思绪。

      风声伴着鸟鸣,树叶沙沙的声响是自然的乐声。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尤高才继续开口:“挫骨扬灰啊,到底是多狠的心。
      可他们的灵魂总要得到安息,你娘是中原人,我就依着中原人的规矩用他们留下来的东西给他们立了这两座衣冠冢。

      你知道吗?你出生那年你娘是写了信来的。
      她告诉我你叫什么、出生的时候有多重、哭声有多响亮、眉眼间有多像你爹,还说以后要让你学什么、成为一个怎样的人。
      她说她按着家乡的习俗给你种了一株金桂伴着你长大,还说不知道你满月宴抓周的时候会抓到什么。

      我也会跟着她想我的孙子到底是怎样的,什么时候能见上一面。
      那时候我也学着你娘那边的风俗为你种下了一棵树,就是门口的那棵枫树。
      但是后来你爹娘出事、你也不见了,我派人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你的踪迹,他们都说你死了……”

      原来门口的那棵枫树是小老头在自己出生那年为自己种下的,现今早已长成了苍天大树……
      沈溪渔听着小老头絮絮叨叨,这个人会学着母亲那边的习俗为自己种下一棵树、会将自己的存在和这份喜悦分享给身边的所有人、会学着中原人的习俗为爹娘立衣冠冢、会为了自己学中原话、参加那繁琐的冠礼和婚礼……

      那颗对这里一直没有归属感的心忽然就落在了实处、生根发芽。
      沈溪渔拉着沈溪知行至尤高的身边跟着他一起坐下,言语间颇为嫌弃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哭什么?哭得好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2章 番外十一,苗疆之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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