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清心空对月》兰飞鱼

6、有情仙子无情劫

　　从来没觉得时间象现在这般难熬，我紧攥着铁石心经，浑身冰冷，盼首从门缝张望，天已暗沉，莲儿，莲儿，你怎么还不来？你真得不管月姨了吗？
　　约莫过了一柱香时间，院门处一个月白色的身影匆匆前来，引路的珠光映照下，是绝世的圣洁容颜，这一刻，我仿佛见到了她的身上尽是皎洁月光，人一松，软倒在地。
　　“哐啷”一声之后，倒在地上的我，已被一个温暖柔软的小小身子抱起，将我安在榻上。
　　“月姨，月姨？”，莲花拍拍我的脸，轻声唤我。
　　此时的我已全身无力，只想在这一刻温暖中沉沉睡去，挣扎着缓缓张开眼，看见她关切的眼眸。
　　手腕一沉，却是她搭在了我的脉上，她请了左脉，又请了右脉良久，对小华吩咐道：“去水宫拿几颗百花清心丹来。”
　　小华小跑着离开了，却听见她微微一叹：“月姨，你怎么就不听我的话呢？”
　　额间一点清凉，竟是水宫宫主的水木清华之气！一下子，脏腑筋脉如沐春风，贪婪吸收着这无上灵气。
　　“你且运行一周天。”，她轻声道。
　　一周天毕，已有了精神，全身暖融融的，昔日月华在身也从没如此温暖，水木清华之气至善至清，有多少花国仙众奉为福伦，求之不得，今日我却轻松地得了。
　　支起身来，便要拜谢，被她按住，我这才看清她的发上还全是水珠，想是从浴池里直接过来的，思及此，我心中一暖。
　　“这些天，我原以为你该明白其中原由，不曾想你竟然一次修炼也无？”莲花沉声道。
　　我茫然望向她。
　　“冷看花国荣辱的月洞主，竟然连这些也猜不透。”菊宫主清冷冷的声音传来，不知何时她也来了。“要不是万般无奈，你以为莲儿当真忍心毁你月华？”
　　我猛然一惊，望向莲花，只见她别看眼睛，望向窗外。
　　菊花继续道：“月姨，你怎这般糊涂？月华染了魔性……”。
　　我大骇，难道？难道天魔舞竟然连清冷的月华都浸染了吗？看向她们，菊花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怜悯，莲花望着窗外，低低地叹了声。
　　“你可知道……”，菊花一顿，轻声道。
　　莲花回转身来，打断了她的话，“你本是月精之女，此时体内有了优蓝尘，待它完全吸收后当可助你再炼月华。你多时不炼，月精反食才会如此，待会将百花清心丹服下就是。”
　　先是大惊，后是大喜，原来我竟愚钝至此，我竟然还在怨她们。
　　“今日起你可要好好修炼，莲儿，我们走吧。”
　　她们姐妹俩走了多时，我还没有从这么大的震惊中醒过神来，原来我差点入魔！想起去年焱宫的副侍主倾儿，就是被魔物侵体后屠杀宫人，焱宫主震怒之下，一把蔷薇之火烧了个精光。
　　我不觉冷汗淋漓。
　　捧起被我揉捏的惨不忍睹的经卷，封皮上原本金灿灿的“铁石”二字已不见了踪影，我轻轻抚拭，刚才便是这铁石心经救了我吗？
　　心里不由发怵，铁石?心如铁，人如石，方能解这劫吗？
　　那萦绕在胸中挥之不去的名字，又算什么？玉-皇-至-远，至-远-，你于我真的是至远吗？天宫尊贵的皇子殿下，花国一个小小的月洞门主，远到什么距离？哪怕是你面前的一盏灯，亦能天天见你吧？
　　“洞主！”，小华低声在门外唤道。
　　长长的呼了口气，掩住眉间的惆怅。如今，在她们眼里，我大约成了个笑话吧。
　　小华走进门来，将一个精巧的木盒呈给我，一边拿了净瓶，一边笑道：“回来路上遇到七宫主，宫主嘱付我，要洞主即时用温露服下二枚，往后每隔一个时辰再服一枚，莲宫主真是细心呢，她还嘱我一定要安心，安心侍候。”
　　我轻叹，小华不过是个天真少女，哪能知道这话中的含义，莲儿，要的是让我安心呢。
　　取出二粒百花清心丹，淡绿色的丹丸散发着幽幽芳香，纳入口中，顿时，一股清气从喉间滚落，最后，清气竟充满丹田，不由大喜。
　　不待小华退去，我忙盘腿坐下，将清气徐徐导出丹田，运功，修炼冷月清气。

　　待我从修炼中醒过来，已是第五日的清晨，窗外旭日初升，映着整个室内红彤彤一片，我不由露出舒心的笑意，因为，月华之气已入体内，只待时日，便可修成初形。
　　敲了敲门边的护花铃，一阵脚步声响起，小华已跑了进来：“洞主，你醒了？”
　　我朝她打了个手势：“我要沐浴更衣。”
　　“洞主今天用什么鲜花？”，小华又问道。
　　我摇摇头，示意她快去。
　　小华答应着跑了出去，不多时，便备齐了木桶热水，又取了二身衣物给我，才退了出去。
　　将身体沉入水中，任那热水将经日的尘污慢慢泡去，起身捏开一粒月桂丸投入到另一个木桶中，桂丸遇热即化，顿时芳香四溢，月桂香气脉脉，将我一身的浊气涤尽。
　　浴毕，收拾停当。
　　我打手势问小华：“月侍可在洞中？”
　　小华道：“金月侍者和水月侍者昨日已往边关，火月侍者还在灵间，土月侍者也应该还在人间，只有木月侍者刚从妖族回来。”
　　我看着小华，不觉有点奇怪。
　　小华又道：“昨天金月侍者和水月侍者前来辞行，见洞主修炼不敢打拢，让奴婢禀明洞主，说是禀报了二宫主后，就出发去边关。”
　　我不作声，挥手让她退下。
　　行功，打开结界，淡黄色的光圈在屋中打开，不一会，木月侍者来到了屋内。
　　“参见洞主！”，木月是这些人中最沉稳的一个，此时也是毕恭毕敬的对我行礼。
　　我扶她起来，打手势问她：“木月，妖族如何？”。
　　木月沉吟半晌，道：“妖族权力更替已落幕，二公子武啸登位，将于十日后举行大典。落败的大公子武威率众投奔灵界。”。
　　我细细看着她，见她神情有些躲闪，也不再追问详情，只作了个手势：“你可有遇险？”
　　木月只摇头。
　　我又问她：“哪位宫主去边关了？”
　　“三宫主，五宫主与七宫主都去了。”
　　我点点头，示意她回去好好休息。
　　她走后，我并没有撤掉防御结界，楞楞坐了会，从怀中取出一枚光亮的镜子，镜呈满月，边上蟠纹缠绕，金银花相嵌托着三颗月光宝石，这便是月洞门中的至宝---如月双镜。
　　“叮铃。”，我手指一弹，镜面立时发出轻脆悦耳的声音。
　　口中默念法诀，双手幻化如兰，然后一道清光从我额间射出，进入镜内，光亮的镜面立时发生了波动。
　　不多时，镜中便现出三位宫主的身形，一个个身着战袍立在高台之上，随一代名将带海玉龙阅兵操练。玫瑰宫主一身红色战袍，英姿飒爽，只一朵银色玫瑰抹额表明了花宫宫主的身份；茉莉宫主着绿色柳衣战袍，剪裁得当颇为合体，腰间与腕间分别系一串白色茉莉花链，显得清新脱俗；莲宫主着一身白色战袍别无饰物，眉目间神采飞扬，正带着尊敬的目光看着带将军喝令。
　　见她们一切还好，我略放了心，定了定神，这下该看看妖族的情况了，双指捻拢，双手再次幻化，镜面再次波动。
　　妖族，生活于魔界与灵界之间的沙石之地，体格强悍，然百年才生一胎，故人丁不旺，性亦正亦邪，为各界所不喜，但战斗力强，也不敢小觑，才得以繁衍。已亡故的武灵王资质平平，三百年来，妖族深居简出，倒与各界相安无事。其大公子武威仁义平和，二公子武啸精明能干，权力更替为各界关注，我手下五月侍，便是替我搜集各界大事的耳目，这次特使木月前去观察，如月双镜就能看清她的一路所见。
　　看完镜中的画面，我复合眼，心里却不由沉重起来，我手下的五月侍者从出生起便与如月双镜订下血盟，她们的所见会完全的贮藏在镜中，除非……，她们自愿被灵力高强的人封住双眼，让眼睛暂时失明。我虽然没有百花仙姆明察秋毫的本事，至少还不算无能，思量再三，决定先禀告如今花宫的主事----桃花仙子。
　　我面向如月双镜，恭敬的默念：“有请碧桃宫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