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展木落》浦月亮

1、他喜欢我吗？

　　一.他喜欢我吗？高考结束了，叶展爸妈又开始吵架。楼下爸爸摔东西的声音，妈妈一边哭一边骂。叶展翻身用被子捂住了耳朵。高考期间这一个月，他们几乎不吵架，叶展一度以为父母关系缓和了，现在看来只是爸妈尽量演了一个月的和睦。想到这里，叶展心里反而生出些许暖意，父母还是有那么点在乎她。电话响起来，叶展看了一眼是王东。“叶展，叫上李苏来我家，终于到了我们的轻松时刻”王东听起来很兴奋。“你这么开心是考的不错吧？”叶展也为王东开心。“我么肯定考出我的真实水平了”王东一直都很乐观“你呢？考的怎么样？”“我？有学上就可以”叶展漫不经心的回答。“你故意的吧？叶展，故意气人的。你那么好的成绩，却一副不在乎成绩的样子，太欠揍了”叶展都能想象王东一边笑一边恨恨的样子。方子程考的怎么样？想到方子程叶展笑容暗淡下来。到了王东家，王东妈妈很热情，风风火火的安排了吃的，玩的。担心大家拘谨，王东妈妈给每人手里塞了一大把吃的，到叶展的时候，王东妈妈停顿了一下，打量了一下叶展。叶展不自在了，用手挠了挠脖子，王东妈妈这才把吃的东西递给了叶展。“王东，你家真不好找”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是杨越越。叶展笑容隐了起来，她莫名的有些紧张。杨越越来了，她更胖了一些，虽然胖，但肤色雪白，并不难看，她穿着蓝色水手服，卡其色裤子。和她一起的还有方子程。看到方子程，叶展低下了头，手不自觉的去摸手机，眼睛盯着手机屏幕，眼神却没有聚焦。旁边的李苏白了杨越越一眼，回头看叶展，安慰似的给叶展递了一个香蕉。方子程进来了，他穿着黑白细格子衬衣。挺拔修长的身形，有点清瘦，眉眼很清秀干净。他看了叶展一眼，和杨越越坐到了一边。很自然的和其他同学聊了起来。叶展和方子程之前是同桌。叶展是学习委员，方子程是班上最帅气的男生，开朗温和，自从高二文理分科，他俩被合并到理科班，两人就成为了同桌。直到高考前两个月发生了一件事。叶展到现在都记得那一天，一大早她到教室，班上的人还不多。大家看她的眼神都很奇怪，有人悄悄打量，有人掩嘴在笑，有人窃窃私语。叶展不安的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没什么奇怪的地方，顺着大家的眼神，她才看到黑板上贴着一张纸，是自己的笔迹，纸上面写满了方子程的名字。叶展感觉所有血都涌到头上。她平时内向、话少、对谁都是淡淡的，这下心底最大的秘密，全被人揭开了。就那么几秒钟，叶展头脑一片混乱，老师知道了怎么办？爸妈知道了怎么办？同学怎么看自己？方子程，他又会怎么想?。突然有人上去一把把纸撕了，吼了一声“有什么好看的，无聊。是作业太少了吗？”叶展这才看清，是李苏。李苏瞪了哪些同学一眼。叶展一个人跑了出去，她没法继续呆在这里。叶展在足球场，一大早没什么人，只有一个浇水的阿姨。四月风的春天有很多柳絮，叶展趴在膝盖上，脑袋嗡嗡作响。早自习老师一般不来检查，叶展在足球场待到早自习结束，她才站起来，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往教室走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叶展感觉所有人都在打量她。她低着头走到座位上。方子程安静的坐着，他穿着黑色的连帽卫衣，面色严肃。他们一句话都没说，叶展甚至不敢看方子程，她用余光偷瞄了一眼方子程，方子程怔怔的看着自己的书本，摆弄手里的钢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远处李苏有些担心的看着叶展。老师进来了，语文课。随着课程的进行，大家似乎忘了这件事，叶展和方子程两人沉默了一天。终于放学了，下课铃一响，方子程就走了，叶展在座位上一动不动，李苏和王东来叫她，她也找借口让他们先走了。等所有人都走了，才慢慢站起来走出教室。终于熬过去这一天了。第二天，一进教室，叶展就看到她座位旁边坐着李垚，不是方子程。她很快就看到了方子程，他和杨越越坐在一起。对，方子程搬着自己的书走了。从那天起，他们没再说过一句话。李苏扯了扯叶展的手袖，叶展才缓过神来，李苏翻白眼瞅了一眼方子程和杨越越，愤愤的说“歪锅配歪灶”。叶展勉强的笑了一下，她知道李苏是在安慰自己。从高考的压力中解放了，大家都很轻松，聊着最近的趣事，将来的志向。叶展总是不自觉的关注方子程，她有些心烦意乱。起身去了门外，王东家门口有一个小小的院子，里面有几棵李子树，叶展靠在墙边，环抱着双手看月亮。院子里光线很暗，叶展就这样躲在墙角，这样的安静让她很安心。方子程出来了，他在门口抽烟，并没有发现靠在墙边的叶展，叶展就这样静静的在他后面看着他。时间仿佛静止了，除了一丝一缕的烟雾提醒着时间的流逝。过了一会儿，方子程似乎感觉到什么，他回头，看到了叶展，他们中间隔着李子树的枝枝叶叶，叶展没有像之前那样隐藏自己的眼神，方子程也没有躲避叶展的眼神，他们就这样看着对方。昏暗的光线下，他们都知道对方在那里。“子程”杨越越出来找方子程。“这里”方子程快速转身推着杨越越进去了，似乎怕杨越越发现叶展。叶展苦笑了一下，他们同桌一年多，曾经那么熟悉，她给他整理桌面，他给她带零食。现在两个人像陌生人一样，又比陌生人多了几分尴尬。叶展没有再进去，发信息告诉了王东和李苏一声，就提前走了。叶展睡得像昏迷一般，睡醒了发呆，一会儿又睡着，一会儿又醒过来。直到电话铃声想起才把她从这混沌中拉扯出来，看了一眼是方子，叶展一下清醒过来，她快速地坐了起来，甚至还整理了一下头发，明明就她一个人。“叶展，能不能见一面？”电话那边的方子程似乎也在犹豫。在约定的地点，叶展远远的就看到方子程等在哪里，方子程穿着白体恤，卡其色的裤子，正看着叶展。叶展慢慢走过去，她想方子程到底要说什么。“有事吗？”叶展有些期待。“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方子程笑了一下。叶展也跟着笑了，这是他们自从座位分开后第一次说话。两人看着湖边的天鹅，公园里的黑天鹅带着一排天鹅宝宝在湖里找虫子吃，小天鹅动作看起来有些笨拙，又笨又努力的样子很可爱。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不时的看向对方，对视那一刻两人都轻轻的笑了。“我带你去吃东西吧，我小时候很喜欢吃的东西”方子程看着叶展问她。叶展点点头。两人来到一个小店，虽然也生活在这个小城，但叶展从来没有来过这里。方子程去买了吃的，拿了纸巾。叶展对着服务员说：“姐姐，有一碗不要香菜”，方子程疑惑地看着叶展说“你也不吃香菜吗？”叶展捋了下头发，笑了一下说，“你不喜欢香菜”，说完叶展赶快看向别的地方，方子程深深的看了叶展一眼。“要放辣椒吗？”服务员问“少一点”方子程转头回答服务员。纸巾袋子上的小熊图案吸引了叶展，她伸手去拿纸巾准备仔细看看，方子程还是看向服务员方向，没有转身过来，他凭记忆也伸手拿纸巾，结果抓在了叶展手上，叶展愣住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方子程就一把扔开了她的手，叶展的手重重砸在桌上。叶展捂着被砸到的手，有些不知所措。方子程慌张的看着叶展说，“对不起，叶展，我，我不是故意的。”“没事”叶展笑了一下。接下来几天，叶展一直在等待，她守着手机，但是没有任何信息。她站起来给房间的文心兰浇水，可能水浇太多了，这棵花的叶片变黄了，叶展担心它撑不到秋天开花。叶展躺到床上看书，胡乱翻了几页，又站起来看了窗外，到底在期待什么？她拿起手机，看着这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最终她还是拨了电话。“叶展？”“是的。”接下来5秒的沉默似乎有半世纪那么长。“哦，没事。我可能不小心按到了”叶展脸红了，这个掩饰太拙劣了。“额，我感冒了，你能来看看我吗？”方子程声音有点疲惫。叶展首先是忍不住的开心，接着才担心起来：他让我去看他，是因为病得厉害吗？叶展拿了退烧药和抗生素。出门了。按照方子程给的地址，她来到了一个小区的单元楼，方子程家在三楼。叶展小心翼翼的敲了门，过了很久方子程才来开门。方子程穿着厚厚的睡衣，鼻子也擦得红红的，说话鼻音很重。“叔叔阿姨不在家吗？”叶展打量着方子程家里面，他家里很干净，白色的墙壁没有多余的装饰，橡木原色的餐桌，地板。“他们有事出门了”方子程有气无力的坐到沙发上。“你吃药了吗？”叶展担心的问。“没呢？家里没有对症的药，我也不想出门”方子程眯着眼靠在沙发上。叶展把体温计甩好递给方子程，方子程接过了体温计。“哪里不舒服？”“头疼”“嗓子疼吗？”“不疼”方子程眯着眼坐在沙发上，叶展看着时间等着体温计。叶展看了体温计，“38.2，发烧了，嗓子不疼的话先不吃抗生素，可能是病毒，吃退烧药吧”叶展给方子程倒水，让方子程喝了药。因为发烧，方子程眼睛有点红，他喝完药后一直看着叶展。被方子程这样看着，叶展有点害羞。她拿起药瓶，佯装在看说明书。两人也不说话，就这么尴尬的坐着。叶展站了起来说“那我先走了”。“陪陪我吧”方子程的口吻像在撒娇。叶展看了一眼方子程，他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叶展点点头坐了下来，拿毯子给方子程盖上了。方子程躺在沙发上似乎睡着了，叶展看了看门口，想要离开。又回头看了一眼方子程，他睫毛好长啊，清瘦的脸和叶展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一样。一样的温柔，一样的好看。窗户外面的柳条被风吹的轻轻扬起又落下，似乎在轻轻的抚摸着风。叶展舍不得离开，她静静的看着方子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