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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是不是姓施？”
濮怀玉一愣，随即朝她倾身：“你也去过那里吗？”
“最近才去了一趟，客户很喜欢，我也觉得很不错，滋补。就是太难找了些，还只接受熟客。”女人双手撑住下颚，笑眯眯望她，“你的男朋友，倒是会吃。”
无论是下厨亲自招待，还是订餐厅到外面用餐，隗祯都没有让濮怀玉踩过雷，而且量大管饱。简晟带她吃过的某些高级餐厅都没有做到这点，他从来很喜欢一厢情愿，把自以为好的东西放到她面前，并且沾沾自喜。
只不过恋爱期间，濮怀玉看在他也需要包容自己“上不得台面”的饮食习惯的份上，不怎么声张而已。
她抬眸：“足够巧的话，你当时就可以认识他一下了，姐姐。”
眼前的年轻女性正是濮怀玉的资助者，濮曼吟濮女士，濮怀玉会称呼她曼曼姐姐，或者直接称姐姐。
美丽是她最不值得一提的优点，尽管她美丽得惊人，第一次在现实世界见到时全然可用“惊鸿一面”来形容。耳边留着利落的短发，穿着舒适的白T和短裤，一双平底鞋是到处走动、看货源看工厂的利器，只是涂了提气色的口红就已经足够吸引人。
后来知道濮曼吟就是那位好心的曼曼姐姐，濮怀玉反倒担忧起来。
幸好濮曼吟既精通于跟异性打交道，同时对自诩上等的男人们嗤之以鼻，不被诱惑。某种程度上她比濮怀玉走得更远，因为一个生得再怎么好的男性放在濮曼吟面前作盘中餐，她也只会一笑而过。
用濮曼吟的话来说，“归根到底终究是个男的”。
餐桌旁，濮曼吟只是微微摇头，温情脉脉将刚上的红糖糍粑夹到濮怀玉碗里，知道她爱吃。
“我不需要特意认识他，小玉。”她搁下筷子，重又慈爱地专注于濮怀玉长得很好的面容和肌骨，“我只在意你，这位隗先生对我来说只是你向我分享的内容之一，日常生活里面的一点绿叶而已。”
濮怀玉点头，慢慢享用起碗中这点质地有趣的点心，有种在嘴里玩捏捏乐的感觉。
濮曼吟工作很忙，而且经常得出差，但自从濮怀玉来燕京念书，濮曼吟第一顿饭就向她保证一个学期至少会有三次聚餐，她需要了解她的成长，即便濮怀玉感到厌烦也不可免。
事实是，濮怀玉根本没这么觉得，每次濮曼吟发出邀请都会很期待。先前简晟有过被冷落的怨言，被濮怀玉数落后状似老实了；这次隗祯倒没有发牢骚，还询问要不要帮她准备和这位濮总每次见面的小礼物。
他的想法很好，但太商务了，因此濮怀玉拒绝了这个提议，说不是她们相处的风格，隗祯也没有再聊过。
“你依旧可以跟我聊他，因为你现在正处于想要享受恋爱的年纪。”
“那他不让我碰是怎么回事”——介于自己在濮曼吟面前从来是小乖乖、好孩子形象，最“不好孩子”的部分是男友换得太快，濮怀玉咽下了这个其实也不是很紧迫的疑问。
饭吃到尾声，濮怀玉开始喝茶清口。
“如果碰巧遇到，我还是会向你介绍他。”
“我明白。这是出于礼节和重视，你认为有必要这么做。”
濮怀玉认真点头。
“我还想问问你是如何恋爱的，我是第一次跟年长的男性恋爱。”
“年长？”濮曼吟皱起眉，显然是更听说这件事，“他比你大几岁？”
当濮怀玉心虚地垂下头，濮曼吟便知道大有探索的地方。她端正语气，和颜悦色道：“抱歉，我只是有点担忧。你在我眼里是一个刚念大学不久的小女孩，隗先生如果是在校生，我会想知道他在哪个年级，哪个系念书，讨个年龄相仿、青梅竹马的心安。”
濮怀玉镇定道：“他在燕师大读心理学。”虽然是毕业生。
一旦交代清楚隗祯比自己大六岁，再联系先前信件来往时提到的“隗老师”，濮怀玉很清楚，隗祯一定会完蛋的。
真到了那个地步，她丝毫不怀疑濮曼吟联系燕京最好的律师把隗祯送进看守所的决心。
不过他们要想找到隗祯引诱自己的证据是肯定找不到的，濮怀玉心想，那时她只当隗祯是个很帅的、有点拙劣但心很好的心理老师而已，完全没想过自己日后会对着那张俊脸默念“到底什么时候肯让我亲”。
濮怀玉不忘补充：“姐姐，而且他跟我一样都是孤儿。”
在心里对隗祯致歉，她知道濮曼吟是一定不会传出去的，也知道只有扔出这个重量级炸弹，她才不会专注于年龄差。
“后来没有被收养过吗？”
“没有。”
濮曼吟面露不忍：“也是一个很不容易的孩子啊。”
不，隗祯其实比你还要大一岁，根本不能说是孩子。濮怀玉装作没有听得很清楚的模样，低头摆弄起手机。
短暂的惋惜过后，濮曼吟正色起来：“不过小玉，我的话可能不太好听，但我认为你需要慎重考虑一下。”
“同病相怜的情绪确实能够催生出更牢固的情感链接，你怜爱他的处境，这无可厚非。”
她珍重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就好像曾经对方在某个世界做过她的拯救者，现在轮到她考虑得细致入微。
“但是根据我的个人经历，很多类似处境的人，他们会为了挣出未来加倍地不择手段，觉得身边所有人都对他们有所亏欠。你不知道他们疯狂起来是什么样，我害怕你被伤害。”
濮曼吟握住了她的手：“所以答应我，一旦发现不对劲，一定要告诉我好吗？也许对你来说很晚，但对我来说，只要你还在，什么时候都为时不晚。”
濮曼吟见过不少世面，她从本科期间开始走南闯北，跟各种人打过交道，才把手里的服装品牌盘活，这些经验不是濮怀玉所能企及的；何况她是濮怀玉的“姐姐”，是一位温柔付诸关切、愿意分享眼界的年长女性，她的温度此刻真真切切落在了濮怀玉的手心。
非要二选一的话，濮怀玉一定会选她。
所以仔细思索过，她道：“我和他交往的时候确实没有想到这么多。”
隗祯吸引濮怀玉的地方，一部分恰好来自于他的“不协调感”。
其实乍一看，濮怀玉和身世当然也存在不协调的地方，但她的坚决、冷硬，一切都有据可依。
隗祯则完全是另一种不协调，就像是优越的家庭抚养出来的、真正意义上的“爱的结晶”，所以那么拙劣、那么不适应。
不过后退一步，即便隗祯和隗祯的家人真的疯了，做了个如此无懈可击的身份让儿子拣隋城这个小地方体验生活，那又如何。
富有的家庭不一定能养出很好的后代，相反大多数都是简晟、戚致廷之流，如此轻佻、虚伪，待人前恭后倨，品性从来不跟财富成正比。
甚至于，濮怀玉遇到的大多数人都是为了谋生兢兢业业的普通人。隗祯凭实力把自己养得这么好，将柔和的触角保存下来，濮怀玉觉得自己也没必要怀疑这怀疑那的。
虽然她在捋清思路的过程中，还是将隗祯怀疑了一遍。
「……宿主，刚才就差一口气，你就要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隗祯刚洗完澡，处于放松状态。原先很在意的事被提起，已经没了提心吊胆的感觉，甚至猜想这一次濮怀玉又敏锐到了什么程度，真是好聪明的小玉。
毕竟他没有真的原地去世。
「……我从被投入使用开始，就没见过99的怀疑值。」这次系统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气运之子的智慧，真是跟诸多前辈说过的一样“恐怖如斯”，「这意味着差一点，濮怀玉就能摸到你身上不合理的地方了。」
然而超自然的存在，终究很难真正形容出轮廓。濮怀玉只能想到变形计，想不到这种超越认知的东西，也在意料之中。
系统忍不住开始翻阅参考案例，毕竟怀疑值的设定看似残酷，其实反倒给宿主提供了福利。要达成怀疑值一百太难了，任务对象需要超脱现实触碰系统的存在。换言之，只要宿主完成任务后脱离世界结算，就可以多许下一个无伤大雅的美好愿望。
结果真有人能碰到边界。它太震惊，因而没有及时注意到隗祯的反应。
身体本能地恐惧在死亡边缘挣扎的未知，似乎在隐隐颤抖，手都有点抓不住浴巾。所以隗祯转而握住自己的手腕，力道之大足以让青筋爆起，疼痛感压抑呼吸的频率，但他没停下。
仿佛被太阳发现了幽灵的身份，隗祯甚至感受到了隐约的欢愉：他还活着，从濮怀玉仁慈的怀抱中穿过，目的地却是彻底远离她的异乡。
系统：「？」
隗祯：「如果被发现，似乎也不是一个很坏的结局。」
不再颤抖时，男人的表情重又变的无比淡然，水流冲洗着双臂晕开凉意：「这条性命本就是侥幸得来的，有多少人死后可以再来一次呢。」
系统只当是他因为怀疑值神经质起来，连忙劝告：「不，你千万不能这么想。你要是现在结果了自己，你一定会后悔的……」
另一边，濮怀玉思索后点头：
“我听你的，姐姐。虽然他似乎不是那样的人，但就像你说的，我自己是最重要的。”
等到隗祯伤害她的那天，他就不再是她的小葵花老师了，那濮怀玉自然也没有包容的理由。
濮曼吟莞尔：“小玉，你对现在这一个，果然更投入一点啊。”
“啊……可能吧。”
“你跟我聊起简晟的时候，可是每句话留有的余地都很大，大得吓人。”她继续撑起脸，笑盈盈地观察濮怀玉的表情，“我当时就在想，她真的是你的男朋友吗？真不可思议。恋爱真的能教会一个人什么叫无底线的宽容吗？”
“他倒是没有犯罪，给家里人添麻烦。”濮怀玉诚恳道，“但他出轨，还缠着我想让我给他做外室，给我添麻烦了。”
濮曼吟的笑容霎时间淡了很多。
“有名有姓的简家人啊……胃口可真大。不过很符合我对他们那个圈子的想象。”
濮怀玉将绿豆糕掰成两半，一半分给濮曼吟，另一半本想一口气吃掉，但还是小口小口轻轻抿起来，好像和糕点的口感一起变的轻盈，在濮曼吟面前自己是这一点乖乖的绿豆糕。
“姐姐，我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并且跟他老死不相往来了，我做的对吗？”
“当然是‘Yes’。”
为了不让濮曼吟担心，濮怀玉选择性省略了自己被戚致廷纠缠的经历。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比简晟“有种”，但对濮怀玉来说不过是个更烦人的家伙，能追到校门口，堵在她捧着花去见隗祯的路上。
吓人吗？濮怀玉没觉得，她只是故技重施踩了他一脚，戚致廷就露出被绝育的表情踉踉跄跄回到车里。看样子还不是好好走进去，是摔进去的。
真是的，好像她很想蹲监狱，所以直接把他的脚踩坏了一样。
干了件大事，濮怀玉当天目不斜视，该送花送花，该吃饭吃饭，该调情调情，根本没有忧心过后续。
不过戚致廷说话蛮奇怪的，说什么“你们分手可不是我的错，是Jacob自己有问题”“我现在可是单身，比他这个有家室的说话有含金量”“你这花要是没人要，就送给我吧，其实我不嫌弃”，单独看是汉字，怎么连起来复制到拼多多没反应呢。
濮怀玉没太多想，吃完点心坐上濮曼吟的座驾，一辆非常朴素、也很干净的大众，她坐副驾驶位，濮曼吟给她开车，最后短暂停靠在校门旁。
临走前，她扶住濮怀玉的肩膀：“马上要到考试周了，别让自己压力太大。很多事过了你现在这个年纪，你会发现都是小事而已。”
即使有压力，也有隗祯缓解。到时候她天天到他家吃饭去，如果他不那么忙。到时候顺水推舟，应该能讨要到一个真正的吻吧，至少碰一碰的两边都是嘴唇。
但她此刻面上乖顺：“好的，我会注意劳逸结合的。曼曼姐姐再见。”
多好的孩子呀。濮曼吟忍不住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后脑勺，怎么看都是好孩子。
“那我们下次见？”
“嗯。下次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