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名叫叶善生的年轻人》陈阿灵

25、油点飞溅

　　能量迅速以叶善生为中心收束。
　　压迫感骤然消失，观众们恢复喘气，惊恐地看着“叶善生”摔到地上，然后手忙脚乱地爬起来。
　　“……阿生？”奥娜一边治疗自己，一边忍着疼痛朝他走过去。
　　“叶善生”没有反应，爬起来，想要走一步，直接摔回原地。
　　这副躯壳确实好，但是它暂时还驾驭不了。
　　“阿生。”奥娜想要拍拍他的肩膀，但她也感觉到那股能量，她不敢出手。
　　“叶善生”再次尝试站起来。他慢慢抬头，视线里是一双长腿，一条运动短裤，一件运动上衣，还有奥娜关切的脸。
　　他的话语中带着不确定和试探：“你是在叫我吗？”
　　奥娜一愣，看着他的眼睛，眼神清澈、懵懂，这是她在叶善生身上从没有见过的眼神。
　　“叶善生”站直身体，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叶善生明确拒绝了它说要帮他把对手都炸飞的提议，所以它才在叶善生流血时一直忍耐。
　　可是，这位精灵女孩一受伤，它竟然感到无比愤怒，一激动就把躯壳的控制权抢走了。
　　当时它好像还有一句话脱口而出……
　　“子民”，“子民”是什么意思？
　　它目前为止阅读的那些人类记忆里，好像都没有“子民”这个概念，只有民族、人民和公民。
　　“嘿嘿。”它灿烂一笑。没办法呀，它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位少女解释这一切，只能卖个萌，试图蒙混过去。
　　可是“叶善生”现在满脸血泪的痕迹，还这样笑，奥娜看着只觉得害怕。
　　“我，我先帮你把血擦擦吧。”奥娜伸出手，就在她的手指即将碰到“叶善生”的脸的一瞬间，好像有一层膜将她弹开了。
　　“嘿嘿。”在奥娜震惊的眼神中，它只能再次装傻。之前暴怒时忘记隐藏自己，场上的人应该都感觉到它溢出的能量了。
　　它只想速战速决，赶紧跑路。至于后果，它不想面对，还是让叶善生来解决吧。
　　它努力控制躯体，想要往前跨步，一跨就跨出个顺拐。它想放下脚，躯壳却猛地一晃，直接摔在地上。
　　它懒得再搞，索性搬着两条长腿盘好，对黑熊，还有武器被铃木抢了，脸上还有铃木的鞋底印的菜刀少年说：“要不你们一起上吧，我赶时间。”
　　黑熊看着“叶善生”从脸上抹一把血，放在嘴里尝，然后“呸呸”，甩手，露出吃到难吃的东西的表情，心虚的感觉达到顶峰。
　　这叶善生是有双重人格吗？
　　他咽下一口唾沫。
　　可是，“叶善生”现在浑身破绽坐在他面前，这叫他怎么不心动？
　　他朝菜刀少年使眼色。菜刀少年看一眼铃木手里的菜刀，即使没有武器，他还是硬着头皮朝“叶善生”跑去。
　　铃木手里的菜刀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正好砸中少年的后脑。少年吃痛，蹲下，捂住脑袋。
　　铃木从地上捡起另一把菜刀，上前，微笑，把菜刀举起来：“大叔我挺尊老爱幼的。少年，你好好呆着，别乱动啊。”
　　“……”少年说不出话，只能看着铃木堪称阴森的笑脸，浑身发抖。
　　“叶善生”看着少年，“噗嗤”笑出声。
　　就是现在！黑熊找准时机，冲刺，太刀直劈“叶善生”的面门。
　　“叶善生”回头，微笑扩大、变质，露出张狂面态，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
　　它单手抓住太刀，强大的受力几乎让它骨折。
　　疼痛，多么鲜明的感受！
　　“嘶……我都多久没有这种活着感觉了。”它享受般倒吸一口气，用力一扯，将黑熊扯进自己怀里。
　　两人的距离如此近，它贴在黑熊耳边，声音很低，很细。
　　“你用那些话刺激他，害他爆了那么多血管……我本来就不擅长治疗和净化，你知道我得费多少精神才能把这些血管梳理好？”
　　它另一只手抓着黑熊的脑袋往擂台地面上按，黑熊想挣扎，却被绝对的力量压制，给擂台地面砸出个坑。
　　“哐，哐，哐。”一下一下，每一次被“叶善生”抓着头发提起，黑熊的脸都扭曲一分。
　　“喔——”观众席上响起观众们唏嘘的声音。
　　“他的鼻梁是碎了吧，牙齿还飞出来了……多俊一小伙子，可惜彻底毁容了。”
　　黑熊抓住“叶善生”的手，颤抖着想做最后的挣扎，却感觉到一股凉意如蛇一般钻进他的颈椎，游入他的大脑。
　　“叶善生”伏在他身上：“别动，我要查查你的记忆。”
　　他们的脸挨得极近，他能看到它缩小到极致的瞳孔：“让我看看你最害怕的东西。你那样折磨他，我也要折磨折磨你。”
　　“你！”黑熊撑起身子想要反驳，意识却陷入混沌。
　　观众席上响起讨论声。
　　“黑熊怎么不动了，是认输了吗？”
　　“别呀，黑熊，我的钱可都押在你身上了！”
　　“快站起来呀，黑熊。你不是要冲S级吗？”
　　“说好的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呢，这就倒了？”
　　“叶善生”把手拿开，黑熊突然跳起来，急得团团转，似乎在找什么人：“爸，妈！”
　　“爸，妈，你们要去哪里？不，不行，前面是火坑，不要跳！”
　　他朝前方扑去，伸手想要抱住爸爸妈妈，那个方向正好是下擂台的台阶。
　　“你这么关心自己的父母，却嘲笑他失去父母……‘感同身受’这个词不就是你们自己发明的吗？人类还真是奇怪的生物。”
　　“叶善生”侧躺着，一手支撑脑袋，一手把手指塞进嘴里，品尝血的味道。
　　“眼睁睁看着父母以各种方式反复去世，我就不信你不难过。
　　“这个无限梦中梦有两个小时，足够把你的灵魂撕成碎片。”
　　“叶善生”想翻个白眼，但它只是见过，还没实操过，翻到一半眼睛有点痛，只能作罢。
　　“呸呸。”血虽然有股甜味，但更大的是腥味。它吐吐舌头，感觉到奥娜的目光，突然意识到该离开了。
　　它转向奥娜，又是那天真灿烂的笑容：“请好好保护这具躯……”
　　话还没说完，它就失去重心趴在地上，彻底歇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