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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小狗 ...

  •   段凛笑着送走了最后一个同事,街上已没有了人,冷风吹散了他有些混沌的大脑,刚刚的酒局上他喝了不少酒,对方的老总趁机摸了好几下他的腰,等他回家肯定要搓好几遍。

      网约车有点难定,他拿着手机在路灯下站着,等了快十分钟还是没人接单,他放下手机,叹了口气,忽然脸上湿湿的,四周一看,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段凛第一时间对着雪花拍了张照,下意识就要发给弟弟,看到时间又犹豫了一下,都这个点了,应该已经睡觉了吧。

      他迎着雪,往家的方向走去。

      酒局不远的地方有个酒吧,经常有染着黄毛的人蹲着门口抽烟,往常段凛看到了都会绕道走,不过现在没什么人,出于好奇,他走到了那家店门前。

      远处看没人,近了却看到门口靠着一个玩手机的粉头发女生,段凛本想看一眼就走,没想到女生叫住了他。

      “帅哥,来玩?”

      “不了,”段凛连忙摆手,“我就是看看。”

      女生只是笑笑,她打着银色舌钉,一笑就全暴露出来,“那算了,我女朋友还等我呢,再见啊。”

      说完转身打开了酒吧的门,动作快的段凛只看到了一丝飘逸的粉发。

      现在的年轻人玩的都这么花吗…段凛自认为是个很开放的人,无意上网了解到同性恋这个话题,他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可以不理解但是必须尊重,段凛摇摇头便打算走。

      “喂,”里面突然出来个人,长的倒是人高马大的,手里拿着的手机都小了一圈,那人看了段凛好几眼,“是啊,段哥在这呢。”

      段凛没有要窃听别人隐私的想法,只是距离太近他想不听也难。

      “啥?”

      “段渝他哥过来了?”那人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最后看了段凛一眼,说了句卧槽,转身就打开了酒吧的门,门上突然多出了一只青筋暴起的手,撑住了想要关上的门。

      他走不是,不走也不是,就这样一个姿势看到正对门口的沙发上有两个人以一种奇怪的姿势交叠在一起,虽然灯光昏暗,但他还是认出了那个在上面的男生是段渝。

      要死,他想。

      穿着西装的段凛就这样走入了酒吧,激烈的dj震得他耳朵疼,沙发上的两人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还在忘我的投入,下面的男生率先睁开了眼睛,一双圆眼被男生搞的湿漉漉的,眼尾红成一片,仿佛被人欺负惨了。

      他看到了男人阴沉的脸,用力敲打着上面男生的背,却被男生变本加厉的压下来,终于他哭了出来,获得了喘息的机会,他一下大叫起来:“卧槽,段渝你完了!”

      男生喘着气,不解的顺着他的视线看来。

      西装笔直的男人站在两人的沙发面前,脸上的表情看不太清楚,袖子底下的手却是早就攥成了拳头。

      “哥…”段渝的嘴巴还是红的,泛着水光,一张一合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话音刚落,一个拳头就落在了段渝右脸,他被打的头偏向了一边,嘴里顿时一股血腥味,他知道这一拳哥哥是用了全力的,眼底瞬间泛起泪光,红彤彤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哥哥,一滴泪从红肿的脸颊下划过,留下一道湿润的痕迹。

      段凛打了一拳还不出气,拿起桌上的酒杯就往前泼去,对方骚气的花衬衫染上了一层明显的黄色,不小心和那双想看又不敢的眼睛对视,他到底是心软:“你还知道我是你哥!”

      周围人都毫不掩饰的看着他们,段凛莫名感到一阵恶心,他过去拉住弟弟的手腕,弟弟也不躲,就乖乖的跟在他身后,走出了酒吧。

      只一会,街上的路灯都盖上了厚厚一层白色。

      手腕被攥得很紧,段渝却不觉得疼,明明站在寒风里,他心里却似乎有一团火,连着心烧了起来。

      前面的人毅然走着,头上落了很多白点,越来越多,只能看到一点黑发,旁边是一条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河,趁着夜色无人正汹涌的起着波涛,雪花并不吝啬落入河里,下一秒便融入这茫茫大河。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问哥哥为什么会出现在酒吧?还是说自己错了,下次不会了?很无聊。

      哥哥被西装裤包裹的臀部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上半身就有些单薄,腰细得仿佛他一只手就能握住,肩膀是普通男人的宽度,西装不保暖,修长的脖子使劲往外套里钻,却并没有什么作用。

      可惜看不到脸。

      段凛当然不知道段渝在想什么,他的酒意早散的差不多了,原本火热的身体在看到段渝的那一瞬间浇了个透心凉,怒意上头的他第一次上了手,现在那只手还是麻的。

      他的弟弟,他引以为傲的弟弟,正在酒吧,跟别的男人,做这种事情。

      亲嘴、喝酒、撒谎,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这一路上他想了很多。

      五岁以前,他一直被家里当个宝贝宠着,要星星绝不给月亮,听到妈妈怀孕的事情,他还会好奇的摸摸妈妈隆起的肚子,甜甜的说一句:“妈妈,不管是弟弟妹妹我都会好好爱他的。”

      来年春天,一个男孩诞生在了市医院。

      凌晨,窗外的天黑黑的,一家人焦急的站在病房门口,听到那声清脆的哭啼声,平时不苟言笑的父亲都悄悄抹了眼泪,护士出来了,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

      “恭喜,是个男孩,八斤六两。”

      所有人都围着那个孩子,只有段凛去了病房,看到妈妈本就瘦弱的脸上更是苍白一片,头发被汗湿在脸上,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

      生孩子会这么痛苦吗?早知道这样,就不要生了嘛。

      他过去牵住妈妈不小心放在病床外的手,嘴唇紧紧的抿着。

      “来来来,让我们看看妈妈好不好呀?”奶奶抱着孙子来到病床前,一屋子人又挤了过来,他站在最外面,透过缝隙看到了妈妈终于破涕为笑,他也松了口气。

      开心就好。

      段渝的出生让全家人都很欢喜,奶奶常说的话是:“咱们渝渝懂事多了,不像那一个老哭……”

      段渝确实不爱哭,而且总是笑,常常逗的全家人都直不起腰来,段凛是笑的最大声的那个,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捂着笑得发疼的肚子蹲在地上时,心里却泛起一股酸意。

      这都不重要,九月份,段凛开始上小学,开学前一天晚上父亲敲响了他的门,他赤脚下了床,摸着黑过去开了门。

      父亲高大的身躯终于为他弯了腰,严肃的表情仿佛要说什么工作上的要紧事,他不禁咽了咽口水,一颗心提了起来。

      “明天我要送你妈妈和渝渝去医院复查,早上自己早点起,司机会送你。”父亲低沉着嗓子,时不时往主卧看去,那里传来女人温柔的笑声,父亲皱着眉头又望向他。

      他乖巧的点点头,迎接他的是关上的房门。

      房间又陷入一片黑暗,门缝里透出的点点星光,都在告诉他外面有多么幸福,段凛不再停留,他一个人摸索着上了床,闭上了眼。

      再一睁眼,段凛已经到了家楼下。

      他松开了桎梏段渝的手,从裤兜里掏出钥匙打开防盗门,自顾自的走了进去。

      楼道灯应声亮起,那是道温暖的黄光,楼下老爷爷捡的好灯泡,他下班刚好有时间,就把那个坏了几年的灯泡换了。

      这是个老小区,段凛早就想换了,但这里离学校近,价钱还便宜,就既来之则安之,打算一直住到段渝毕业。

      现在想来,他做的这些还有意义吗。

      他踏步上了二楼,余光里段渝一直跟在他后面,他稍微松了口气。

      门被打开,段凛进去开了灯,屋里不似外头那么冷,他全身都快要被冻僵了,瞥了眼身后只穿着花衬衫的弟弟,淡淡开口:“外套呢?”

      身后人关门的动作顿了顿,说话声和关门声一起,听不太清:“落酒吧了。”

      段凛也不在意,他进了左边的房间,“啪”的一声关上了门,段凛最不擅长的就是给叛逆期的小孩做心理辅导教育,他看见小孩就头疼。

      空气不流通,他闻到了自己身上廉价香水伴着酒精混杂在空中的味道,真是令人作呕。

      他立马换上了家居服,把几天攒下的脏衣服通通扔进了洗衣机,西装没舍得扔,放进袋子里打算改天送去干洗店。

      一套做完,段凛瘫软在一米八的大床上,手机上推送着毫无营养的低脂视频,他看来看去也没觉得哪里好看,直接就把短视频软件删除,拉进了黑名单。

      外面的段渝不知道在捣鼓啥,小声音窸窸窣窣的响起,段凛不想管是认真的,他累了。

      段凛半睡半醒间突然听到一声巨响,魂都快给他吓没了,下床没找到拖鞋,迷迷糊糊的想起刚刚上床的时候被自己踢床底下了,有点深不太好够,他就直接光脚踩在了地上。

      客厅没人,段凛来到了厨房。

      灶上的火开的正烈,锅里的水沸腾咕咕冒泡,底下蹲着一个少年,穿着和他同款的家居服,宽厚的背影颤抖着,手上的动作一顿。

      听到了声音,对方抬起头来,四目相对间,段渝的眼睛又慢慢红了,刘海搭拉在眼前,身子佝偻着,像一条脏兮兮的小狗等待主人的批评。

      段凛想起了四年前段渝刚到家的时候,一张脸瘦的不成样子,头发乱糟糟的,眼神充满了戒备。

      “哥,”段渝起身,把右手往身后藏,“我想煮点饺子来着。”

      他不答话,转身就走,段渝眼神一暗,不就亲个嘴而已吗,要是他知道自己干的比这多多了,会不会更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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