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惟壹

6、第 6 章

　　李悦然从书架上拿出一个夹板，上面夹着几张A4纸，一一给今薯翻看。“这些都是我整理的作者喜好，有一些是我们交谈时发现的小细节，你可以看看。”今薯接过夹板，看着上面写的清清楚楚，每个人喜欢的颜色、爱好、写作风格都陈列好，一目了然，她翻到油油老师，上面还贴着她滑板的照片，照片很小，不过一眼就能看的清楚。

　　“油油老师很年轻嘛。”今薯随意的问，李悦然指着照片：“她看上去挺年轻的，可是如今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热爱运动，保持活力，她看上去蛮幸福的。

　　回到自己岗位，今薯开始看油油老师的稿子，时间一晃而过，她觉得有些腰酸背疼的伸懒腰的时候，外面夕阳依然冒出，火烧云映出天际，美不胜收。手机叮的一声，今薯打开是微博热搜，今晚江城的晚霞上了热搜，下面还有人站在天桥上拍的照片。

　　编辑部的人也出去看晚霞，一时间二楼阳台聚满许多人，今薯站在后排，鼻翼间一阵清香飘过，叶新从她身边过去，也在欣赏晚霞。

　　今薯的目光停留在她背影上，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李悦然叫她的时候，她才回神。

　　傍晚九点。某高档别墅内，客厅地面垃圾横飞，沙发上沙发垫被扯掉了线，无力的搭在一角，胖仔嗖的一下跳到沙发对面的环形书架上，书架顶是个圆润的球，它的身子抱在上面，两只脚在空中扒拉着，两秒后滑落在地面，有些尴尬，胖仔低着头打算离开这这个地方。隔着沙发对面穿着拖鞋的男人笑的直不起腰，边笑边指着胖仔，清晰的下颌骨合不拢。

　　愿恒笑了半天才坐在沙发上，胖仔觉得丢脸找个洞躲起来，他端起桌面上的马克杯喝着水，放下水杯叹息，看着满地的垃圾愁到不敢睁开眼。

　　愿恒认命的走到一楼卫生间洗拖把，洗完拖把走出来才想起来地面还没打扫，又放回拖把，先把地面打扫干净。吸尘机在他手里嗡嗡作响，收拾半天才勉强收完垃圾。

　　趁着愿恒去卫生间那拖把的空隙，胖仔脚踩拖地机器人迈着傲娇的步子走客厅，这机器人被它藏在鞋柜下面，每次看他干着急最好只得妥协——自己动手拖地，它就开心的喵喵几声。

　　愿恒拿着拖把走出卫生间，看到自家地面上在努力工作还拖得非常干净的地板上挂着几个猫脚印，脸色一黑，拖把扔在一旁大踏步走向胖仔。胖仔丝毫不慌，坐在机器人上，通体白色和机器人融为一体，慵懒高傲的看着他。

　　“你是大爷，今晚没有猫条。”这挑食的猫，猫粮不吃，猫罐头不吃，猫条、小鱼干吃的可厉害了，顿顿都得有，没有的时候看都不看一眼。

　　胖仔显然不理会它，猫条小鱼干的位置它摸得门清，跳下去直奔猫窝上面的柜子，一个爪子扒拉开一侧，掏出一个猫条示意愿恒看，愿恒瞥了它一眼，端着马克杯去书房。

　　书房四周的书架摆满了书，房间铺着黑色地毯，黑色的书架，他的电脑桌也是黑的，上面摆满了书，书房里黑茶几上也堆着这几天看的书，他捡起掉落在地面的书按照编号放在书架上，打开灯，瞬间这些黑色变得明亮。

　　他拉开黑色皮椅盘腿坐上去，打开面前的电脑，黑色机械键盘歪歪扭扭，昨晚通宵码字，不小心趴在上面睡着了，半夜觉得硌得慌随手推了一下。

　　他伸手把键盘扒拉过来，开始敲击键盘。

　　窗外月光如昼，洒在地面亮着清冷的光。黑色的房间里听到敲击键盘的声音，男人身侧的向阳花垂着头，如枯萎般蜷缩在一起。

　　很难想象在这么黑色阴郁的房间里，还有这么一抹亮色，码字的男人偶尔停下来喝着咖啡，抚摸着垂着头的向阳花。

　　今薯是最后一个下班的，她关上电脑，旁边的心形菠萝亮着橙黄色的光，她走到门口关上灯，里面陷入黑暗，推开门，她去车库开车。

　　保时捷911CarreraS极速奔跑在大道上，今薯带着戒指的手抓着方向盘，车子顺着高架桥走，被灯光包围的车子前方是架桥上闪烁的霓虹灯，远远望去，像不夜城永远不会熄灭。

　　她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江大，江大的夜晚是最美的，躺在操场上可以看星星。

　　下了高架桥，江大在不远处，还能听到里面广播的声音。大学时期，今薯也会去播音室听配音老师播音，在那里，她可以听到不用的声音。

　　今薯把车子停在马路对面，徒步走到校园，晚间的校园教学楼亮着灯，梧桐路下也亮着灯，她把寄存在保卫处的单车取出来，骑着单车夜游江大。

　　下午她看稿子的时候，发现油油老师描写的校园场景摆设和江大很像，教学楼对面是实验楼，实验楼最后一栋楼旁边是个十字路口，那里很有氛围，种着枫叶树，秋季红色如火。

　　她来到十字路口下了车，车子停在一旁，今薯走到枫叶树下，看着树上挂着青涩的枫叶，油油老师说，女主路过枫叶树摘下一叶夹在书本里，她去世后书本要埋葬在枫树旁，十年后她就会回来找男主角。

　　今薯摘下一片枫叶捧在手心，灯光下它还嫩的青绿。

　　回到家大白扑到今薯怀里嗅来嗅去，毛绒贴在今薯脸上，今薯摸着它的头，亲昵了一会儿才扔下它上楼。

　　今薯找来收集标本的本子把枫叶夹进去，小心地合上，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仿佛那里上演着一场悲虐大剧。

　　“如果那天不下雪，她是不是就不会消失了。”今薯盯着天花板喃喃自语。

　　第二天，今薯吃过早餐背着书包去玄关处换鞋，大白跑过去目送她离开，眼里的不舍快要溢出来。“姐姐今天早点回来，好好听妈妈的话。”

　　今薯没有开车，时间还早，她准备走到奇海社。工作日的清晨车辆总是拥挤堵塞，几十秒的红灯等不及，热腾腾的早餐只得在路上就着风吃下去。

　　云朵遮住阳光，今天是个阴天，她穿着牛仔背带裤，上面穿着紧身短袖，一只背带扣被取下来，头发盘成丸子头露出光洁的额头。这种风格完全不是她平时打扮，手上的戒指都没有带。

　　她走着走着前面冒出一个猫头，那白猫还冲她叫了一声，引起她的注意。今薯蹲下身看着白猫，它长得好漂亮，毛发干净白皙，主人一定很爱她，不过这猫越看越熟悉，上次也是在这位置见到她，难道她家在这里？

　　今薯起身打量着别墅，和她家隔着两栋楼。等等，今薯猛然想起，这只猫在微博上见过，某种喜悦快要跳跃出她的脑海，别墅的灰色大铁门从里面打开，一个黑色的背影从里面走出来。

　　大铁门通体灰色，旁边是智能密码锁，里面是红棕色木门。

　　愿恒关上门，转身看到今薯站在那里正盯着自己，脑海一片空白，半响才想起自己要做什么，走过去从灌木丛里拎起胖仔，一只手夹着往前走，像没看到还有人在身后。

　　今薯看到白猫被他夹着，自己都替猫难受，没想到那猫丝毫没有反抗，还享受般缩在他的臂弯里，她快步追了上去。

　　“你不会担心它不舒服吗？”今薯跟在他身旁问，他看起来很瘦，可她站在他身边也得仰着头说话，不过她直视着前方，没有看他。

　　愿恒把猫挪到前面，依旧抱着它往前走，胖仔在他怀里伸出头看今薯，想要亲近她，被愿恒一个眼神吓得不敢伸手。

　　“你吓唬它做什么？猫猫多可爱啊。”今薯着急的说，他没看到猫猫都不敢伸头了吗。

　　“你是谁？”愿恒停下脚步盯着她，眼底有些凉，还有对陌生人的疏离。

　　“我是你的邻居啊，上次你还帮我拦住大白，难道你忘了？”今薯想他的记忆应该不会这么差吧。“不记得了，也别跟着我们。”说罢继续往前走，他人高腿长走的快，今薯得快步走才能赶上他。

　　“上次你在奇海社见到我了，你是作者吗？”今薯试探着问。愿恒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眼神直视前方。前方人行道红灯，愿恒不得不提停下来，今薯走到他身边，抬头看着他怀里的大白。“我有个喜欢的作者也养了只这样的猫，可我总觉得他不会出现在这座城市。”今薯自言自语的说。

　　那天她怀疑过愿恒老师住在这座城市，他的书里描写过这里独有的美食，那种绘声绘色不是吃过就能描写出来的，可他又不喜欢这倒美食，甚至不喜欢这里的一花一草，不喜欢这里的人，更不喜欢和这里的人有任何关系。她又觉得愿恒老师讨厌这座城市。

　　红灯四十五秒过去变成绿色，愿恒抱着猫走向对面，今薯走向另一侧，穿梭在人影中，她忍不住回头看他的背影。

　　坐在岗位上，今薯继续昨天没看完的稿子，接下来的稿子变得有意思多了，一道黑影从她身旁穿过走到江心婷办公室旁边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副主编邓智慧一大早坐在办公室等着他，听到敲门声立刻让人进来，她面带笑脸给愿恒泡茶，今天一席棕色长裙，眼角的皱纹因为笑的用力更加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