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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真实身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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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前在清除非法斗兽场的时候,见他可怜又没有去处,便带回来了。”鹤辞归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
“好孩子,告诉爷爷。”胡文瑞捏捏花疏脸上不多的肉,安抚这只紧张的小怪物,“你是不是有很强的自愈力。”
把头随便取下接上,嗯……这也算吧。
花疏点点头。
胡文瑞确定了自己的心中所想,叹气道:“果然。”
“胡爷爷?”鹤辞归不安道。
胡文瑞脸上是难得的严肃:“辞归,这孩子的身份我知道,但是我不可能告诉你。”
“这孩子身份太特殊了,不告诉你不仅仅是保护他,也是保护你。”
胡文瑞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踮脚试图抚摸花疏的头顶,失败,遂长叹道:“辞归,你要知道,世界上有些东西,有些事情,知道的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
花疏静静听着。
即使到离开的时候,花疏还是安静着。
两人有心事,在来时坐的车辇上谁也没有说话。
穿越过光圈,徐君兰早早在此等候,一见到二人,迫不及待问道:“怎么样怎么样?”
鹤辞归答道:“妖族查出这件事主要是修士所为,而贩卖最多的是延芷宗。”
“延芷宗?”徐君兰惊呼出声,“怎么会?”
“为什么提到延芷宗都这么惊讶?”花疏疑惑道。
“延芷宗可是曾经的第二大宗门,虽然经历驱魔一役后落魄了,但是那可是曾经被称作‘君兰之处’的地方啊!没想到有朝一日竟干起这种事。 ”徐君兰激动地比比划划,捶胸顿足。
花疏看向鹤辞归,鹤辞归同他对视一眼道:“看来我们还要马不停蹄去新的地方了。”
“徐君兰,去准备去延芷宗的拜帖。”
“什么?”徐君兰抱怨道,“又要走了吗?自从小花疏成为师弟,也跟你一样神龙见尾不见首……”
鹤辞归两个字堵住徐君兰喋喋不休的嘴:“是的。”
玉石銮铃随风而响,同样的旅客,同样的马车,即将驶向不同的方向。
花疏没有第一次坐的轻松心情,取而代之的是如浊流源源不断的焦虑忧思。
妖族一旅,什么信息也没得到,还证实了拐卖人口一事真的是整天嚷着大道的修士所为。
漠月看到花疏这般愁苦像,似乎觉得很有意思。
她心情颇好:“如何,小鬼。”
花疏窝在马车一角,在识海不耐烦吼道:“滚啊——”
“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漠月反而怪笑起来,“好徒儿啊好徒儿,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真是天真烂漫,一接触到真实相就这么一蹶不振?”
花疏突然想道一个奇怪的点。
“漠月,你为什么不想让我一同灭了妖族?”
漠月陷入沉默自己为什么没有早想到这一点!
漠月却开始装乌龟王八,不发一言。
花疏大胆猜测:“你对妖族没有敌意,说明妖族很有可能没有对燎艳族进行什么迫害,甚至对其有过帮助。”
“什么帮助,最大的帮助就是藏起你的族民,对吗?”
漠月保持缄默,却同时证明了花疏猜测的正确性。
“妖族为什么会莫名奇妙帮助一个来自魔族的种族?”花疏越说越激动,“因为燎艳族外貌和妖族很相似,妖王的反应也就可以证明着一点。”
“因为相似,所以就连妖王也会认错;因为妖族会帮助燎艳族,所以妖王才不肯说出我身份。”
“而你,选择我成为第二个血腥之月,我和你就一定有相同之处。”
花疏道:“所以,我的真实身份其实就是燎艳族,对吗?”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我复活后那个魔兽放弃林娇娇二人直奔我而来。如今一看就清楚了。”
久久传来漠月的叹息声,充满无奈:“小鬼,你是个聪明人。”
“但是,相信我,我不会害你”
她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迫切:“小鬼,你听我说,这个世界上,全是想要将你我吞吃入腹的人皮恶鬼。”
花疏突然遍体生寒。
“你我的同胞在夜夜哀哭,你听得到吗,你听得到吗!”她尖吼着。
一时之间,花疏只觉耳边传来冤魂尖啸,魂灵哀哭之声。
“救救我……救救我……”
“好痛苦……救救我啊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不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啊……”
“我恨!我恨啊!”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他捂住耳朵。
他心中涌现不属于他的愤怒和哀怨。
漠月又哭又笑,俨然已经疯癫:“你不恨吗?你不恨吗!凭什么我们就要经历这些痛苦!”
花疏眼前晕开一片,天地旋转,模糊中出现斗兽场女主人面目可憎的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就是我的一条狗,我想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狗东西!爬过来!”
花疏无意识用力,指甲陷进皮肉里。
那张美艳恶毒的脸不断摇晃,逐渐变化成母亲死前苍白的脸。
“仔仔,仔仔……”
母亲轻轻托住花疏的脸,目光温和如水,静静看着他。
花疏一脸恍惚:“阿娘?”
是阿娘,死在自己面前的阿娘,自己朝思暮想夜不能寐的阿娘。
那张脸即使曾经历岁月,却依旧面容姣好,就那么温柔地看着自己。
忽然,妇人的脸被血色侵染,她淌下血泪,悸痛道:“仔仔,你为什么不救我?”
“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
“为什么不救我?
“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
那张温和的脸逐渐扭曲,要将花疏吞吃入腹。
花疏痛苦抱头,大喊出声:“滚!滚!都给我滚!”
“花疏?花疏?”男人焦急的声音响起。
鹤辞归几乎是抠下花疏捂住耳朵的手,只见花疏耳中流出鲜血。
“花疏,怎么了?”鹤辞归尽量语气温和些,不再次刺激到他,“告诉我,是听见什么了吗?”
花疏愣愣看向鹤辞归,似乎找到主心骨,一把抱住鹤辞归。
他喃喃自语:“没事的,没事的。我不在乎。”
“我只要保护好现在的人就好,没事的,没事的,我不在乎。”
鹤辞归忧心忡忡:“花疏,你还好吗?”
花疏抬头,扬起一个疲惫却灿烂的笑:“没事的师兄,我只是有点耳鸣。”
“我先睡觉,睡着了就不难受了。”
“你的耳朵……”
花疏一摸耳朵,摸到一手粘腻,一看,是血。
他随意擦去血渍:“可能是天气比较干燥。”
花疏借口找得拙劣,鹤辞归正欲说些什么,他已经背过身蜷缩成一团。
“你会需要我的,花疏。”漠月声嘶力竭,情绪激愤。
花疏只是淡淡道:“闭嘴。”
他合上眸,面色苍白,如同易碎的瓷器。
一缕血雾随着花疏不安的呼吸潜入肺腑。
光怪陆离的色彩在闭眼后的世界旋转,终归沉寂。
陷入沉睡。
梦中。
锁链敲击,碰在没有任何遮挡的脚踝处,是钻心的疼。
花疏低头看着被镣铐磨到糜烂的脚踝,沉默地跟着两个膀大腰粗的壮汉往前走。
梦里他又回到那个地狱般的地方,鎏金斗兽场。
“进去!”大汉一把把花疏推进一个豪华的房间。
里面早早点上暖香,罗纱帐幔,珠帘垂挂。
中间一水池,雾气氤氲,隔着红纱,依稀可见一个女子曼妙的身体。
花疏低头看着自己脖子上垂下来的铁链,心中苦笑,简直和狗链一样。
他稍微一动,锁链哗啦作响。
女子听到动静,缓缓起身,慢条斯理用锦缎华服包裹住自己的身体。
“小狐狸,你来了。”
明明只是普通的,不带任何情绪的一句话,花疏却浑身发寒。
如同丧家之犬,见了棍棒,不自觉战栗呜咽,腿肚子直打转。
这是鎏金斗兽场的女主人,金秋月,金丹修为,决定了这里所有人的生杀大权。
金秋月缓缓从帷幔后走出,面容美艳,媚眼如丝。
她点燃手中的一杆水烟,深吸一口,继而吐在花疏面上。
花疏被这口烟呛的眼泪横流。
“小狐狸啊。”金秋月绕着少年打转,打量着少年单薄的身子,视线如蛇一样,冰冷地游走。
“你已经十八了。”她随意把水烟滚烫的一头搁置在花疏的肩膀,皮肉焦糊味随烟升起。
花疏咬紧牙关,努力克制自己身体想要躲避的本能。
“我养了你那么久,你也是时候回报我了。”金秋月轻轻勾起少年披散下来的白发,“好好伺候我,懂不懂?”
即使营养不良,少年的五官端正,浅蓝色的眼如同易逝碎的一点露水,叫人怜惜。
也叫人更加想破坏他,弄脏他,把他,狠狠地碾进尘埃里。
金秋月并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她对花疏的想法只有后者。
“你已经成年很久了吧,也是时候了。”
如同恶魔低语,花疏狠狠一抖。他颤抖着双唇:“不。”
“什么?”金秋月眼中闪过狠厉。
花疏浑身颤抖得厉害,语气却坚定:“我不!”
金秋月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抽出旁边架子上油亮的鞭子。
这鞭子常年用油浸润,保养得当,打人一鞭见血。
她眼中几乎喷射着火星:“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