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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真该死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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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沉,不断下沉。
冰冷的湖水包裹住自己全身,无数双手从湖底伸出,死死抓紧,撕扯。
花疏目眦欲裂,刀割般的疼痛席卷全身。
尽管如此,他仍然用尽全力伸出双手,想抓住什么。
胸腔挤压出最后的空气,他大喊;
“鹤辞归!”
——
“你喊辞归师兄干嘛,大师兄也是你能叫的?”爱慕鹤辞归已久的林娇娇听到这一声,顿时怒从中来。
“啪!”
巴掌狠狠甩在花疏脸上,带起一片火辣辣地疼。
花疏猛然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被树杈分割的夜空。
他不可置信坐起,环顾四周,自己不在那片噩梦般的湖中,而是在一片熟悉的秘境中。
“别以为可以叫来大辞归师兄帮你。”林娇娇双手叉腰,阴阳怪气道:“秘境这么大,辞归师兄可听不到。”
“虽说你是辞归师兄捡来的,但大师兄可没说你能成为我们剑岚宗的弟子,我俩能带你来抓四足金乌是你的荣幸懂不懂?”
她是戒律长老的亲侄女,每每看到有谁离鹤辞归近了,都要处处刁难对方。
另一个驼背男子张元谄媚附和:“就是就是,你老老实实给我们探路找金乌吧。”
四足金乌?这不是之前的事吗?自己不是已经死了吗?
以前听闻过有人在死后重生到死前的时候,所以自己这是重生了?!花疏低头看向自己没有任何伤口的双手,扯了扯被未被血污沾染的衣裳。
“喂!狐崽子!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林娇娇一把揪住花疏一对兽耳,怒道。
花疏垂眸敛下眼中的狂喜:“仙人说的是。在下方才是在说梦话,仙人见谅。”
威风耍够了,林娇娇心满意足松手,躺回石块上。
张元四处张望一番,挪到林娇娇旁边,附身低声道:“师姐,大师兄就在这个秘境,我们就这样拿狐崽子当活诱饵,被大师兄发现了怎么办?”
林娇娇嗤笑:“这秘境这么大,大师兄哪管得过来?”
花疏听着这二人自以为小声的商量,揉揉自己耳朵,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们,努力回想上辈子的事。
上辈子,因为四足金乌好食狐狸,自己被这两个人渣当诱饵带去金乌老巢。
没想到巢穴里的竟是一只金丹初末期的四足金乌,莽莽撞撞惊扰了金乌不说,这二人还直接把自己丢下吸引暴怒的金乌,乘剑跑了。
好在大师兄鹤辞归离此处不远,听见动静赶来,救下自己。
回到剑岚宗,鹤辞归替他要来一个宗主外门弟子的身份,让别的弟子再也不敢随便欺辱自己。
谁料不久后突生变故,宗主消失,护宗阵被打开。消失已久的魔族人攻上剑岚宗,带走所有长老弟子来到被他们叫做净湖的地方,活生生放血做阵眼。
师兄临死前还在让自己快逃,可惜自己依旧没能逃脱魔掌,被丢入净湖中心活活溺死。
花疏现在还记得,那张苍白俊美的脸被血污沾染,远远望着自己,声嘶力竭喊道:“花疏!快逃!”
心中不免又是一阵绞痛。
鹤辞归,是那个把自己从斗兽场带出的师兄,是那个时时为自己考虑的师兄,是那个在魔族人攻上剑岚宗时死命护着自己的师兄。
自己短短一生过得糊涂荒诞,但是师兄那样清风雯月的一个人,不应该就那么死去,他恨当初的自己不够强,帮不了大师兄
既然天赐良机,给自己一次从头再来的机会,这次要改变魔族入侵的惨案,定不能让鹤辞归就那么死在自己面前。
眼下,既然有了前世的记忆,自己可不想当大冤种,和元婴金乌贴贴的好事还是留给这两个人渣吧。
花疏拍拍屁股,见林娇娇张元睡得正香,收拾本来也没多大的包袱,潇洒离去。
正如林娇娇说的,这个秘境很大,密密匝匝的巨树遮蔽天空,无边无际,仅有的几点月光稀稀拉拉照亮蜿蜒曲折的小路。
走了一个时辰,离秘境出口尚远,花疏寻了一小溪,拿出水壶打水。
真怀念上辈子自己的佩剑,也不知道自己还得走多久才能走出去。
忽然,地面传来震动,鸟雀纷飞。
花疏警惕起身,回望四周。
自己现在的身体才练气,要是遇上什么还真不好办。
森林一片静谧。
风缓缓吹动云层,带走大部分光亮。
花疏握紧手中短刀,兽耳高竖,如雪的尾巴炸作一团。
一切却重新归于平静。
“啾啾啾——”鸟雀重新落于枝桠,高声通知同伴并无危险。
只是地动吗?花疏猜测,松了一口气,蹲下拾起被自己落下的水壶。
就在此时,一团热乎乎的热气喷在后颈,花疏只觉浑身发凉,鸡皮疙瘩炸起!
他一把把水壶丢向后方,猛得跳出好几步,回头一看,心中彻底凉了。
一头有房屋大的巨兽,头部异常巨大,几乎占据了身体的三分之一,眼如铜盆,足足五只巨眼挤在脸上,獠牙参差。皮肤如龟裂的荒地,裂缝处四散着魔气。
赫然是只足足有金丹实力的魔兽!
怎么回事?这里怎么还有魔兽?
跑!
花疏径直奔向树林深处,期许这些上千年粗壮的古树能够拖住巨兽的脚步。
魔兽显然不想放过眼下的猎物,如履平地轻松推倒阻碍,每一步都带来一场不可忽视的地动。
花疏拼命狂奔,却依旧被魔兽轻松追上。
肺部在剧烈的呼吸下几乎要炸裂,花疏眼睁睁看到一张血盆大口奔自己而来。
死亡的恐惧令人几乎动弹不得。花疏咬牙调动身体做出反应向一旁扑去。
砾石狠狠划破裸露的皮肤,花疏恨不得就这样昏睡过去,刚刚狂奔就几乎耗尽自己所有力气,肋骨几欲断裂。
魔兽眼见猎物跑掉,恼羞成怒,一掌携劲风狠狠拍来,这一掌若是接下来,估计自己直接不成人样,被碾作肉泥。
双耳嗡嗡作响,口腔隐隐传来铁锈味,花疏却动不了,哪怕是挪动一根手指。
是威压!金丹期对练气期的威压!
不是吧,才重生就要这么去世了?
“小子!往左滚!”
突然不知何处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强大的灵力充满全身,成功抵抗了威压。
花疏猛吸一口气,来不及思考突如其来的变故,直接往左滚去,成功躲开那一掌。
他瞪大双眼,望着自己手心凝聚的浓厚灵力,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自己就这么水灵灵跳过筑基,来到了金丹?
魔兽大怒,一尾甩来。
花疏感受着自己身体里澎湃的力量,嘴角上扬,非但不避,还径直冲向魔兽。
灵力微动,手中普通的短刀表面覆盖上一层淡淡的红光。
魔兽感受到威胁,再次一场掌向空中那道瘦小的身影呼去。
花疏身形一晃,跳跃到一旁的古树上。
魔兽跟过来再次一掌呼出,那道瘦小的身影如同轻飘飘一落叶,轻松躲过。
如同戏耍般,在魔兽身上跳跃。
魔兽咆哮不止,奈何它身形笨重,无论如何也抓不住,反而被花疏找准机会连刺几刀。
伤口不大,却流血不止。普普通通的小刀,在花疏手里,宛如神器。
在花疏成乘其不备刺中魔兽的一只巨岩眼睛时,魔兽仰天长啸,一股巨大的波动将花疏直接掀飞。
花疏直接在山壁上撞出一个大坑,“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滚落在地。
失去一只眼睛的魔兽痛苦地哀嚎,在密林里横冲直创,眼看着就要冲向花疏所在的方向,一把利剑自花疏背后飞来,精准无误地插入魔兽心脏。
污浊的血液喷洒一地,有几滴溅在花疏苍白的脸上。
魔兽轰然倒下,溅起一阵尘土。
花疏呆愣愣地看着魔兽身上刻有古朴花纹的剑,这是大师兄的剑——碧澜。
一名男子走来,一身白衣随风猎猎作响。
“辞归哥哥?”花疏眼中瞬间多了几分光彩。
鹤辞归淡淡应了声,随后将花疏小心抱起。
闻着鹤辞归身上淡淡的木质香,花疏渐渐放松下来,竟就这么昏睡过去。
——
刺目的阳光唤醒床上的人,花疏悠悠转醒,眼前是熟悉的外门弟子小屋。
自己这是被鹤辞归带回剑岚宗了?
“喂,小鬼。”熟悉的女子声音响起,“不至于吧,就那点刺激你也至于昏迷三天三夜。”
听这人这么一说,花疏低头一看,自己简直要被纱布全部裹起来,忍不住腹诽,这叫点刺激?不过,这声音究竟从何而来,这女子又是什么身份。
他一脸警觉,四处张望:“敢问仙人什么身份,又在何处……”
“我不是什劳子仙人,只是净湖里一介残魂,你上辈子刚好死我脸上了,我顺手带你重生罢了,现就呆在你的识海中。”女子打断花疏的话,“至于我是谁,我叫漠月,小鬼你应该在你娘嘴中听过我的传说。”
空气突然沉默。
片刻后,花疏才讪讪道:“我母亲死了。”
漠月沉默片刻,还是忍不住追问一句:“你爹呢?”
“他不要我了。”
“……”
漠月恨不得给自己来上几个嘴巴子,自己真该死啊。
花疏心中盘算着,这漠月实力不凡,说不定能为己所用。
上辈子宗主失踪,估计也是魔族做的手笔。宗主是合体后期,作为整个修仙界修为最高的人,也能被害,说明魔族那至少有大乘期的魔头。
敌人非常强大,但是,自己也一定要改变既定的惨剧,让所有人好好活下去。
虽然有林娇娇这样的败类,但大部分宗门的人对自己非常友善,常常帮助自己,哪怕自己到死之时,与他们相处不过半年时间,却已经将这里当作自己的家。
尤其是那个将自己从炼狱带出来的人,自己怎么忍心再一次眼睁睁看到他死在自己眼前。
“吱呀——”门被人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