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霭谜录》花间鸣

2、你长得可真好看

　　两人刚刚进了医馆后院，就见一位妇人端着一盆洗好的车前草，从医馆走进院子正准备晾晒。

　　“哎呦，圆圆，这是谁呀？”

　　妇人放下木盆，兴奋的快步过来，眼神好奇的在两人身上流转，尹凌国民风开放，对女性没有那么多的束缚，男女之间的交往也相对自由。

　　“娘，这是晏捕快，是来抓药的，我刚好回来在侧门遇见，就让他这么进来了，省得人家还得绕路去前门。”

　　叶圆圆打着哈哈，晏照安也配合着行礼说话。

　　“见过叶夫人，多有打扰了，近日……”

　　“不打扰不打扰。”叶夫人还未等晏捕快把话说完连忙问道：“晏捕快多大了？哪里人士呀？可曾婚配了？”

　　“回叶夫人，在下今年十九岁了，瑶海城人，还不曾婚配。”晏照安规规矩矩的回应。

　　“挺好挺好。”叶夫人笑了笑，“年龄就比我们家圆圆大三岁，挺好，你们聊你们聊。”

　　叶夫人说完话，草药也没晾晒，端起木盆转身就要回前厅的医馆。

　　“娘，你快晒药吧，我领晏捕快去药堂拿药了。”

　　叶圆圆有些尴尬，晏照安却是不甚在意。

　　小药童御冬还在药堂整理着药柜，一转头竟看见小姐带着个陌生的男人从后院走了进来，十分惊讶。

　　“小姐，这位是？”

　　“来抓药的，你去给晏捕快配一副安神的药，让晏捕快今晚能睡得再好些！”

　　叶圆圆最后一句话说得咬牙切齿，以报复晏照安刚刚的打趣。

　　男人把手中的短刀抱在胸前身姿挺拔，嘴角微微上扬着挑了挑眉，

　　“谢过叶小大夫了。”

　　少女再次白了男人一眼，领着人去了自己平时看诊的位置。

　　因平日来找叶圆圆看诊的多是妇人，很多不愿让人知晓，所以就在医馆的后窗僻静处安置了一方桌椅，四周用屏风和纱帘遮了个严严实实，正适合现在的两人说话。

　　“现场是有什么证据，让官府认定是你？”两人刚刚坐好，晏照安率先开口询问道。

　　“一方手帕的边角。”

　　叶圆圆一边应着，一边从桌子上的瓶瓶罐罐中挑出各式晒干的花草放入茶壶，拿起那一直温在炉子上的水壶，试了试觉得温度正好。

　　随着热水缓缓倒入茶壶，其中茉莉的香气被激发出来，让人闻着十分舒畅。

　　晏照安仿佛被花香抚平了心绪，也没再着急，默默等着少女倒好两杯茶水。

　　“尝尝吧，提神醒脑的。”叶圆圆递了一杯给男人，自己又拿起另一杯喝起来。

　　男人乖顺的接过茶杯喝了起来，这茶香也确实让脑子变得更清醒些，随后放下茶杯再次问道：

　　“只是一方手帕的边角何以定罪呢？那帕上就算绣了你的名字，也可能是丢了或者是被人偷了啊。”

　　“是呢，话可不就是这么说的么，可不就是这个理儿么。”叶圆圆好似捧哏一样，说着话又给二人的茶杯倒好了茶水。

　　“我当捕快的时日虽不长，可看着栖玉城的县令也不像是个昏庸之人，人命大案怎么会如此草率？”晏照安皱了皱眉，转而猜测，“你？还是你们家有人得罪官府了？”

　　叶圆圆摇头否认，道：“这个月的十五号，便是茶马互市了，想必你也听说过，这是尹凌国一年中最大规模的榷场，这个日子朝廷都会指派大官下来监督，算着时间，差不多这几日也就该到了，所以这人命大案，还牵扯到官府的捕快，当然是要尽快结案。”

　　“呵呵。”晏照安轻笑了两声，倒也没再意外，“那叶姑娘可有查出什么线索，万望相告。”

　　叶圆圆再次摇了摇头，“一点线索都没有，我连你在哪被害的都不知道，可以说是毫无头绪。”

　　晏照安万没想到官府竟会敷衍至此，连领凶手去现场指证画押的步骤都省了，可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晏捕快，所以你到底是在哪里被害的？”女孩开口打断了晏照安的思绪。

　　“在城北，我租住的家中。”

　　“那这人至少身手不错。”

　　“嗯！”晏照安表示同意，“这人从背后下刀，还能一刀致命，定是深谙此道。”

　　“你这几次可查出什么线索？”叶圆圆也转而猜测起来，“别是在其他处得罪了什么人？让人寻仇至此？”

　　晏照安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深吸一口气，道：“我是有仇家，可我来到这栖玉城不过短短几月，处处留意着没有暴露过我的真实身份，我……”

　　“停！不要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

　　叶圆圆瞪大了眼睛，没料到男人如此坦诚，她既不想被冤死，也不想事后因为知道的太多被人灭口，赶忙转移话题：

　　“那你是如何得知我也在反复重生？”

　　“我今日刚好是沐日，可壮班的一个兄弟，家中夫人生产，我便替他值守一日城门。”

　　晏照安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那城门处刚好可以远远的望到小河边情况，我知月儿会落水，就也留意起来，其余人的行为在这几次都依旧，可你却次次都不同，我更发现你几次想提前阻止月儿落水，结果都不成。你竟然就挑选了一段最粗壮的枯树干，来保月儿周全，也亏得你天生的神力了。”

　　晏照安说到此笑了笑，想到他这几次的观察，觉得眼前的女孩实在是有趣。

　　“唉！”叶圆圆却是叹了一口气，这男人倒是机敏，又想到自己只顾着离男人远点，别再提前惹上什么麻烦，而忽略了观察晏照安的行动，深觉可惜。

　　“那如今我们都无线索，接下来要怎么办？”

　　叶圆圆把最难的问题抛了出来，晏照安思考着沉默下来。

　　两人接连喝了几杯茶，直到申时，少女先开了口：

　　“不如我们一直待在一起？那凶手或许就没有机会下手了，我虽武艺不高，但力气真的很大，打架从没输过。”

　　叶圆圆自信的秀了秀她胳膊上那并不存在的肌肉。

　　“那我们去哪过夜呢？”晏照安没有反对这个提议，毕竟他确实查无可查了。

　　“得选个人多的地方，万一凶手还是来了，也有更多的人证。”

　　少女想了又想，这夜晚人多的地方……

　　“不如去赌场吧！”

　　“你说让我一个捕快，晚上！和一个姑娘！一起去赌场？”晏照安觉得不妥。

　　“不然呢？那时辰还有哪里人多？”

　　“额……倒是也还有一处。”

　　“哪里？”

　　“青楼……”

　　“哈？你！让我一个姑娘！陪你去青楼？”

　　“你或许能女扮男装？”晏照安心虚的声音越说越小。

　　“女扮男装？那倒不如我给你扮个女装，我们一起去赌场，这样还能增加你不被杀的可能，毕竟凶手都未必能认出你来。”

　　两人争执不下，时间就这样僵持到了酉时。

　　晏照安喝完了杯中的茶，重重的放下茶杯，似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站起身，叹了一口气，“行吧，听你的，我先回去准备准备，半个时辰后医馆侧门见！”

　　“没问题！”叶圆圆爽快的拍了拍男人的胳膊，挑了挑眉头，“今晚我会保护好你的！晏~姑娘~”

　　半个时辰后。

　　叶圆圆早已按耐不住的等在了医馆侧门。

　　只见晏照安还是之前的装扮，不过手中多了个小包袱，匆匆而来。

　　少女回头看了看医馆的众人，此时刚好都在忙碌，后院里一个人没有。

　　叶圆圆赶忙拽着晏照安进了她的房间，关好门，充满好奇的语气：

　　“你带的什么样的衣服呀？”

　　晏照安深吸了一口气，打开包裹，里面是一件深紫色的女装外袍。

　　叶圆圆惊奇的拎起这件外袍，“你居然还真的有女装？”

　　“咳，行走江湖，有时候难免……”

　　“哈哈，我懂我懂，晏女侠！”

　　叶圆圆放下衣服，神秘兮兮的去了屏风后的床榻上，拿出来两个用绳子串着的半圆形状小布包。

　　“这是什么？”

　　男人不可置信的看向少女。

　　“这不明显吗？”

　　叶圆圆毫无羞涩之意，她毕竟是个大夫，脸皮比寻常女孩是要厚一些。

　　“咳咳。”晏照安又假意咳了几声，大胆提问：“女人也不一定都得有这样的吧？”

　　“哎呀，那倒是，可你这人高马大的，有了才会像嘛！”

　　叶圆圆强行把两个小布包塞到晏照安的手中，“我出去了，你赶紧换衣服吧，一会还得给你上妆呢。”

　　只见少女开了门又立马关上，讪讪道：“不行，我不能出去，在院子里被我爹看到不好解释。”

　　晏照安闭了闭眼，已经开始后悔答应今晚的计划了。

　　“你去屏风后面换吧，放心，我不会偷看你的。”

　　叶圆圆说的大义凛然。

　　晏照安到底还算是个正经人，如今进了少女的卧房已是不妥，还去人家的床榻旁换衣衫，那他成什么了？

　　于是强装镇定的道：“我就在这换吧，你去屏风后面。”

　　“嗯，也行。”

　　叶圆圆没纠结，左右她是真的不打算偷看。

　　等着男人换好衣衫喊她出来，看着晏照安别扭的样子，叶圆圆忍着笑意，把人按到妆匣前，开始涂脂抹粉。

　　“这是什么？”

　　晏照安警觉的看着少女手中的圆盒，那盒中的膏体透着一股花香，淡淡的不仅不刺鼻，还让人十分贪恋这味道。

　　“这就是我研制的面脂啊。”叶圆圆豪气的挖了一块涂到男人脸上，“不过这盒是我给自己特制的，多了一味香料。”

　　晏照安没闻过其他面脂的味儿，只觉得自己现在脸上的这个十分好闻，不觉问道：“是什么香料？”

　　“秘密。”

　　叶圆圆并没有给晏照安画得如何艳丽，只是很清雅的妆容，看着镜中男人的模样，不住的感慨：

　　“晏捕快，你这面部的骨骼长得可真好看。”

　　晏照安十分无语，却见少女又拿出梳子和簪盒。

　　“还要盘发？”

　　“不盘，你让我盘我也不会呀，就梳一个高马尾，插一根簪子。”

　　晏照安点点头，透过镜子观察起叶圆圆此刻的发型，确是很简单的一个双螺髻，可少女长相纯真，这简单的发髻反倒称得人更加甜美。

　　“就这根茉莉花簪吧？可好？”叶圆圆从她那众多的花簪子中挑了最素雅的一个。

　　“嗯。”晏照安没有意见，他都这样了还能有什么意见？

　　“极好！”叶圆圆拍拍手，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

　　“那接下来呢？”

　　“接下来，我们回你家等着吧？等夜里直奔赌场。”

　　“啊？”

　　晏照安确认少女就是故意的，让他顶着女装穿越大半个城镇。

　　“快走吧。”

　　叶圆圆蹑手蹑脚的开了房门，确认院中没人，二人快速窜到院子侧门，刚要开门，却听到后面传来一声严肃的问话：

　　“圆圆，听你娘说，你晚上要出诊不在家过夜？”

　　“是啊，爹。”

　　叶圆圆笑着转身，晏照安则快速的低下头，遮挡着面部，不去看身后的人。

　　“可是去这位小姐家中？”叶瑜依旧唬着脸。

　　“嗯，是。”

　　叶圆圆迅速的回头对着晏照安说道：“晏姑娘，你先出去等我，放心吧，我爹不是那些狭隘之人。”

　　晏照安赶紧侧身蹲了蹲，以示礼数，随后快步走出院门。

　　片刻之后，叶圆圆也顺利的走了出来。

　　“呵，还真有你的，居然说我是青楼里的人。”

　　“哎呀，我爹这个人，别看他面冷，最是心热，再者这城中他不认识的人家，也就只有那了，最重要的是，那里他还不能去求证，不然让我娘知道他去青楼，能打断他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