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暖》一颗小蓝莓

2、新年

　　第二天，姜寻吃了在新家的第一顿早饭，慕疆礼很高兴，一直对他嘘寒问暖，姜寻情绪一直很冷淡，但也一一回应了，想来是为了维护他妈的面子。
　　席间姜寻偷看了慕赢几眼，见慕赢没有说什么意思，他才放下心来，吃完早饭，又要出去，他妈妈看着他，自然不能让他在零下二十几度的天气继续穿着大衣耍帅，只好乖乖穿上那家白色的羽绒服。
　　说实话，再好的羽绒服都难免有些臃肿，更何况是纯白色，很难有人穿得合适。但姜寻个子高，人也瘦，皮肤白，穿起来显得人更干净，姜宁安看起来很满意，还想再说什么，姜寻没听他说完，急匆匆地走了。
　　慕疆礼说道：“这孩子，学习也太认真了，天天这么早就去图书馆。”
　　姜宁安看了看姜寻离开的背影，没说什么。转头向慕疆礼撒娇：“疆礼，我们今天去干嘛呀～”
　　慕疆礼笑着跟她说：“还有几天就过年了，我带你去买点东西。”

　　慕家住在城东的别墅区，公交车站自然离得有些远，姜寻走了一会。一边走一边拿着书背单词，还有几天过年，高二学习紧，年后很快就会开学，他原来的学校七中只是D市的普通学校，他虽然在里面名列前茅，但毕竟马上要转去一中，两边学习进度不同，一中不仅是D市最好的高中，全国也榜上有名，进度整体快了他原来学校将近大半个学期，这些天他一直一边打工，一边自学追赶进度。

　　打工的时间过得很快，从寒假开始他每天兼职八个小时，一天收入200，D市是北方城市，冬天寒冷时间很长，他的寒假有40天，从除夕开始到初六属于年假，但是饭店都要正常营业，很多正式员工在外忙绿一年，都会选择休假回家，姜寻正好顶替上去，这样这七天每天可以有600元的收入，一个寒假下来，他能赚到一万块，再加上上学期在七中得到的奖学金，平时找点兼职，他就能在一中坚持读完。
　　不管什么地区都有家长希望孩子能够出人头地，鱼跃龙门，他从小就成绩好，在城西生活的时候，经常有家长找他帮忙辅导功课，再加上参加竞赛也有奖金，他手里有一些积蓄。姜寻想再坚持一下，最多一年半，他就可以离开这里，离开D市。如果顺利的话，不用一年，多参加一些学科竞赛，也能提前录取，这样就能早些离开。
　　他也知道一中人才济济，他刚转学过来未必能够拔尖，所以这个寒假都没有接家教辅导的工作，而是全心投入到学习里，毕竟，对他而言，考出去是离开这里成本最低，最简单的方式。

　　所以他不希望自己的计划被打破，为了这个他才找个城西那么远的商场去兼职，如果在城东这边，工资会更高一些，但是他怕被人遇见，没想到竟然那么不巧，被慕赢发现了，他不是怕慕赢瞧不起他，还是怎样。
　　毕竟过去生活的16年里，他早就经历了各种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他已经不对任何人抱有任何期待，同样，别人对他做什么，他也不会生出怨言，他只是不希望和他母亲起任何纷争，就这样互不干扰是最好的，在所有人前扮演着妈妈乖巧懂事，成绩优异的好孩子，至于他母亲，只要她开心就好了，不论她做什么，姜寻也都不会参与。
　　好在，慕赢没有说什么的意思。

　　年前的时候，商场里比平时更加热闹，逛街的人多，来吃饭的人也多，一忙起来时间过得更快，姜寻每天早早出门，打完工就去找地方看书，日子过的飞快，转眼到了除夕。这段时间早上出门时，慕疆礼还会关心嘱咐他，只是频率没有以前那么高了，只是今天是除夕，慕疆礼和姜宁安还是嘱咐他早点回来。
　　姜寻看着姜宁安笑着点点头，说知道了。
　　过年了，公交车发车的频率变少了，间隔时间也长了，姜寻站在冷风里等了半天，整本文言文都背了一遍，还没等到车，等来了他妈的短信。
　　“早点回来，大过年的，别给我丢人。”

　　姜寻吹了吹冻得通红发麻的双手，回复了好的。
　　晚上十点半，姜寻准时下了班，他怕姜宁安生气，只好打了辆车快点赶回去，结果推开门并没有看见姜宁安，厨房里只有帮佣的阿姨在预备年夜饭，窗外是络绎不绝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小寻回来啊，你爸爸妈妈去放烟花了。”阿姨说道。
　　帮佣阿姨是慕疆礼和姜宁安再婚后新找的，年纪大了点，也不知道这一家子的弯弯绕绕。
　　“小寻呀，我都预备好了，你跟夫人说一声，我先回去啦，我儿子和小孙女还等着我吃年夜饭呐。”
　　姜寻刚想说好，吴婶继续埋怨道：“你哥哥一晚上都在屋里不出来，你爸爸妈妈又出去了，我早就预备完了，又不好直接走，幸亏小寻你回来了，阿姨走啦啊。”
　　姜寻点头笑道：“好的，阿姨您辛苦了，新年快乐。”
　　吴婶笑着说：“诶呦这孩子，新年快乐！年后再见了啊，小寻啊，平时学习刻苦也要照顾自己，一会多吃点，吴婶做饭可好吃了。”
　　“我走了啊！”说着急匆匆穿好衣服就走了。
　　姜寻送走吴婶，一个人坐在客厅沙发上发呆，想不起来自己上一次过新年是什么时候，左右都是很遥远的事情了，这几年关于父亲连零星微末的记忆都很少了。
　　他没有刻意遗忘，相反他总是努力回想过去一家三口的生活点滴。但记忆就像是一张褪了色的老照片，随着时间的游走，不受人控制地越来越黯淡。越是常拿出来回看，就越是变得模糊。
　　他在客厅坐了好一会儿，电视机里春节晚会的表演到了尾声，慕疆礼和姜宁安才姗姗归来。两人穿着同样的红色毛衣，眼角眉梢都是喜气，姜寻想，就这样吧，妈妈，就这样按照你想要的幸福快乐下去。
　　马上到了迎神的时间，慕疆礼上楼叫了慕赢下来，慕赢穿着简单的家居服，径直走到了沙发的另一头坐下，姜宁安煮好了吴婶准备的饺子，一家人在餐厅吃了重组家庭后的第一个年夜饭。北方年夜饭吃饺子有个习俗，会在一个饺子里随机包上硬币，讨个彩头，谁吃到了会有一年的好运气，也代表一年的财气。慕疆礼兴致很高，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可连吃几个都没有吃到。
　　“诶呀！”姜宁安低叫了声，一手捂住右脸。
　　“怎么了！怎么了？小安。”慕疆礼急忙问道。
　　姜寻也抬头看过去。
　　姜宁安捂着嘴笑了起来，伸出手拿出一枚五角钱的金色硬币。
　　“疆礼，怎么办呀，被我吃到啦。”姜宁安看着慕疆礼调笑道。
　　慕疆礼故作惆怅：“哎，那明年就靠你来养家吧！”
　　两人笑作一团。
　　姜寻看母亲没事，继续低头吃饭。一家人又吃了一会，慕疆礼喝了酒讲了些空空洞洞的大道理，泛泛而论的生意经。又吃了一会，慕疆礼和姜宁安都有些醉了，慕赢起身回了房间，姜寻也没在楼下多停留。
　　至此，这个家庭，新的一年，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