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和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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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回看她的眼眸，瞳孔里情绪不明。
周围人群的喧闹仿佛与他们无关，曲涟漪眼里只看得见面前这人，他眼下淡淡地淤黑和无法掩饰的疲惫暴露了他好几日没合目的事实，仔细一看才发现他胡子也没刮，脸上身上往日一丝不苟甚至可以说整齐得有洁癖的人，在履行起军人的职责时能让身上沾满污泥。
没为他的到来高兴太久，她心头有些莫名的触动，说出了那句，“谢谢你们，救了大家。”
他的表情依旧未变。
曲涟漪刚关切地问出一句，“累吗？”的时候身后传来沈淮书的声音。
“涟漪，你不同我介绍介绍，这位是？”
“啊，他是......”
她刚想说这是她朋友，穆清樾这块墙壁终于动了，他那颇能让人感到压力的气势，大步一迈站到曲涟漪身前，因为手上全是污泥没有伸手道，“陆军特战部第十三旅指挥长，穆清樾。”
不知为何，她感觉他这会要比刚才更吓人。
沈淮书依旧是那张微笑着儒雅的模样，笑着回复，“原来是旅长，您好，我是苗镇一名普通教师，很感谢你们，让我们黔州人挺过这次难关。”
穆清樾没说话，好似在打量这位姓沈的老师。
沈淮书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两人就这样对视着，无声地探究。
“长官，长官。”赫然一名头发有一半花白的老者激动着情绪颤巍巍地打破了僵持的气氛，他身后跟着的众人也意识到这位是救了他们的总指挥，转而围着穆清樾，有的说话伴有口音。
“长官问哈黔州的其他地方咋个样了，有没得救到人？”
“我爹妈阿门都在城里，听说那被水淹完了，现在水排出切没得？”
“长官！长官！”......
人群哄闹全是压抑了许久的担忧在此刻爆发。
曲涟漪被激动地人群不小心挤了挤，沈淮书穿过人群伸来一只手拉住她的胳膊。
“涟漪你先出来，大家伙现在有些情绪激动。”
曲涟漪也准备出去，忽然另一只胳膊也被拉住，大掌的温度炽热，力气有些大，将她直接拉回去的同时也隔开了人群。
熟悉的包围感传来，除了他的温度她没再感受到其他。
她清晰地听见身后的人道，“大家不要着急，黔州的大部分灾情已得到控制，苗镇的山路通了，我们也护送回了苗镇的镇民，稍后就到。”
话毕，大巴车行驶进了镇子。
车上下来一行人，背着大包小包，几乎是一冒头就有人认出来了。
“老者，老妈！”
“儿啊！！”
人们顾不得其他，撒腿就朝着自家亲人跑去，那名头发半边花白的老者留在原地泪眼婆娑地哽咽道：“谢谢，我代表全苗镇的人们谢谢你们.......”
老者要鞠躬，穆清樾抬手包括身后的士兵们都冲过来扶着他。
“使不得，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他当了苗镇二十多年的镇长，早就把大家都当做家人，家人幸免于难他由衷庆幸与感谢。
镇长在这边抹泪，许是人群离开，个子小的孩子也终于看得见曲涟漪，芳华朝曲涟漪迈着小步跑来，“涟漪姐姐，大哥哥我我我，我爸爸妈妈......”
阿婆也不知何时从屋里出来到了芳华身边，抚摸着芳华的脑袋无声安抚。
曲涟漪不知情只能看向身旁的穆清樾，见他看了自己一眼，“有手帕吗？”
“啊，有。”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还是从身上拿出来给他。
穆清樾半蹲下来，用手帕轻轻擦掉芳华的泪水，用在曲涟漪看来已经是比平时温柔得不能再温柔的语气道：“放心，你爸爸妈妈也在。”
“小芳！”
最后下车的一男一女，包袱也来不及背，仍在一旁朝着母亲和女儿跑来。
“小芳！妈！”
“世强！金花！”阿婆也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
一家四口抱在一起。
曲涟漪和穆清樾悄然退了几步给他们留下足够的相处空间，她看见大家抱在一起的模样，鼻子也有些发酸。
“回头还你一块。”穆清樾忽然道。
“什么？”曲涟漪不置可否，只是一眨眼挂在眼眶中的泪珠刚好掉落，顺着脸颊流下。
他偏过头就看见这一幕，少女通红的眼眶和粘上晶莹的羽睫，水光莹莹，往日狡猾、轻浮荡然无存，只剩下像一块破碎的翡翠玉，哭碎了也剔透的模样。
他还别扭什么呢？
她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害怕。
心里不由得冒出这样的想法，甚至想抬手拂去她眼角的泪水。
在意识到这点时，穆清樾惊了，他攥了攥拳，最终没将手伸出去，而是强行平复心情，语气淡淡道，“怎么哭了？”
明知故问，但他觉得此刻问她、关心她是最好的做法。
曲涟漪也因突如其来的关心感到受宠若惊，说话有些结巴，“没，没什么，就是触景生情，忽然想回家了。”
“这的事忙完了吗？”他紧接着问。
她点点头。
原来他还记得。
“那就回家。”
“嗯。”
*
曲涟漪竟然不知道穆清樾如此会安抚人心，她被他的一句“那就回家”给弄得眼泪夺眶而出，几日的压抑的不安感此刻才终于得到平复。
她出于本能地找了个肩膀靠着哭，他大概是看她的模样实在可怜便全程站着没动。
两人就这样站在一起。
远远的，有一人凝望着他们相靠不相依，控制不住走近却始终有疏离的模样，沈淮书眸光暗了暗，始终没有走上前。
后来，镇长代表众人，邀请了救援队的士兵们留下来参加篝火晚会，他们以还要继续去救援的理由拒绝了。
等确认完苗镇的情况，他们便会即刻离开。
不能和穆清樾一起参加篝火晚会有些可惜，但他们肩上的使命如此，曲涟漪尊重敬畏亦不会胡来。
夜晚，苗镇广场中央篝火点亮时候，他们即将要离开。
橙黄的篝火照亮四周，歌声舞蹈，再是苗镇人民的感谢酒。
部队有禁酒令，镇长贴心地将就换成了茶水，让苗镇的小孩们送给他们。
曲涟漪是带着小朋友们去送“酒”的领队，原本应该是沈淮书这个老师做的，但一起度过这几日这的小朋友很喜欢她极力邀她一起。
曲涟漪欣然答应，沈淮书调侃自己，怕是他这位老师要让贤了。
由是，她穿着苗族的服饰，带着一队小朋友给兵哥哥们送“酒”。
他们排排站，行了礼将“酒”递出去。
小芳华递的人刚好是穆清樾。
男人将茶水一饮而尽道，“谢谢。”
小芳华摇了摇头，“是我们谢谢你们。”
“大哥哥，你要是能多留会，我阿婆会算命给你和涟漪姐算算。”
“算什么？”穆清樾问。
“姻缘啊！”小芳华用天真的语气说出她其实并不是很懂含义的词。
穆清樾抬眼便见曲涟漪站在她身后正对自己，一脸笑眯眯。
他皱了皱眉，“你的意思？”
曲涟漪一脸不关她事地摇头。
穆清樾叹气，沉了沉肩，无奈同她道：“曲小姐，我应该说过请你别再这样。”
忽然间感到衣服被人拉拽，低头一看是只有他膝盖这么高的小芳华。
小芳华有些苦恼地摇了摇头，瞪着水汪汪的眼睛，“是婆婆的意思，婆婆说今天见了你第一面就知道，大哥哥和涟漪姐姐是天注定的姻缘。”
穆清樾面无表情的时候有些吓人，曲涟漪都担心小芳华会被他吓到。
怎知她没有，而是继续肯定地道：“我阿婆算命可准了。”
许是因为小芳华说得太认真，穆清樾终是无奈，又让人摸不着头脑地来句，“嗯。”
曲涟漪只当他是敷衍的，因为救援队很快便全体撤离了。
在撤离前，穆清樾很有责任心地同她道，“三天后我来接你，收尾完尽快回去，你爷爷很担心你。”
曲涟漪哑然，信号问题她许久没和家人联系了，他们定是着急的。
*
翌日，她便开始收拾东西。
沈淮书主动来帮忙，边收边感叹还没重逢多久又要分开了。
她客套地说了句以后有机会还会见面，对面淡淡点头，不置可否。
正收着他忽然问：“昨天那位旅长，就是你口中那个喜欢的人吧。”
突如其来的话题，曲涟漪想了想，她对穆清樾只是偶有条件反射的心动，离喜欢应该还是有些距离的，但总归要攻略穆清樾，于是点了点头。
沈淮书：“撒谎。”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曲涟漪好奇问：“噢？淮书哥怎么这么说？”
她忽然间改口让沈淮书猝不及防，随即也很快接受，欣欣然笑道，“眼神。”
“你的眼睛骗不了人涟漪。”
沈淮书想拨开曲涟漪垂落脸庞遮住眼睛的碎发，犹豫了下最终没有行动。
透过乌黑的发丝，她的一双狐狸眼明亮灵动，像现在疑惑时，盯着他更是娇憨可爱。这双眼睛透亮得，藏不住对他的戒心，同样也藏不住对那个男人的不喜。
“你的眼神里只有馋别身子的欲望，没有爱。”他勾起唇角笑道。
“沈淮书！”曲涟漪羞红了脸，给沈淮书不客气地来了拳。
谁说她馋别人身子了！
好吧馋了，但不至于这么点就被沈淮书发现吧！
“人是会变的，我现在就是喜欢，喜欢穆清樾喜欢得不得了。”
“好好好。”沈淮书无奈地护住被暴打的肩背。
这个话题被曲涟漪强行一揭而过，为逃避尴尬她收拾完东西便去一溜烟去找阿婆一家和镇民们道别了。
屋内剩下沈淮书。
阿婆家不大不小的客房内空荡，能听见她下楼时小跑的脚步声。
他脸上的那对透明镜片下，一双眸子一改往日的温柔儒雅，搭拉着眼皮，透露出无比的厌倦与烦闷。
他抬手打开窗户，从兜里摸出烟和火机将其点燃。
烟雾缭绕下的他无神、颓靡。
要是曲涟漪知道现在的他会吸烟了应该会很失望吧。
沈淮书心想。
可他要令她失望的事情远不止如此。
无所谓了。
灭了烟，沈淮书找出了曲涟漪会随身放着的手绘本，打开并一页一页的进行描摹。
当年她学美术的时候，身为被曲家资助的学生，他也有幸学过，只是后来父亲让他别给曲均辞添麻烦，他也不感兴趣便放弃了。
功底还在，手绘本上许多都是她临时记录的简单草稿，描摹起来很简单，不过半小时，他便将需要的几页描摹完了。
将绘本归还原处，沈淮书离开曲涟漪的房间。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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