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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   时岁恋恋不舍地松开手,一眼就看到被染灰的衣服:“师父,我把你衣服弄脏了。”

      “不过是件衣衫,在营地里还打过赤膊,何况,”元单卿看到往过走的俩人,“有人比本侯更需要你。”

      时岁转过身,就见阿明拉着老鸨走了过来,或许是因为碎石砸伤了腿,致使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走得很慢。

      而阿明的动作不大温柔,老鸨一路跌跌撞撞,明明半大点的路硬是走的满头大汗,要不是手里的剑,以及阿明的搀扶,恐怕就要摔地上了。

      阿明松开了手,向着元单卿行礼,退到时岁身边:“姑娘,君侯,金姑娘有话想说。”

      时岁看着老鸨:“你姓金?”

      金姑娘行礼:“是,妾身跟父亲的姓金,见过镇国侯,时姑娘。”

      定洲比北洲要遥远,但定居北洲的镇国候威名远扬,但凡提到他的人无不退避三分,虽然他独来独往,但手段太狠,做事也毫不留情,看他与皇室的做派就能得知,想与他做事是把双刃剑,能被他护着,但不能站在他的旁边。

      而活阎罗底下有了个小阎王,世人都知道威风凛凛的镇国候收了个残徒弟,不过人活在世,污点是多是少又有谁在意,自己问心无愧便是。

      金姑娘虽然早有耳闻,但真的知道女郎身份,还是女郎主动摆明的身份,当小厮说有人盯着他们的青楼时她并不在意,最为一个青楼,实际上的据点,大有人盯了去了,要真的谁都来插手一脚,怕和躲都来不及。

      虽然她的出身也仅仅只是一介歌女,能成为青楼的一大掌事,为的除了混口饭吃,也不过是背后之人握住了把柄,她的父亲只是大街小巷上随手可抓的商贩,小本买卖抵不过官府污水。而据点需要个正常的老鸨为他们转移视线。
      活在这里的每一个日子,除了掰着手指头,就是她的屋子里有个装信的匣子,里面是父亲偷偷寄给她以补思念之苦。

      日子久了,从里面能够全身而退的想法她早已不可求了。
      不过是倚着窗子,揉着嗓音逗着男儿郎,眼睁睁看着眼含希望,到孤寂无波的姑娘,不都声色地用衣衫掩盖好身上,避而不谈凄厉的哭喊,鞭子的抽打,再到无人看管之处递上一束花到黄土前,亦或是丢下一锭银子在不同的歇脚处。

      听到坡下客栈的惨状,早已磨灭的希望亮了一瞬,但愿不是大梦一场。

      当真的见识到刀剑相撞,从生死线上避开的那刻,站在一片废墟的前。
      她抬起手,手掌里是被风吹起的带子,零零雪花随风而飞,飞向遥远的未知之地。

      这一刻金姑娘才有劫后余生的欣喜,她想要大哭一场,想要去找她的父亲,一同去那自由的未知之地。

      但在那之前,她要将发生的事情全部都告诉追寻真相的人。

      “看样子,你已摆脱迷茫了。”
      金姑娘回过神,抬手将发丝别到耳后:“妾身觉得……”

      “都说了你是金姑娘。”

      金姑娘一怔。

      说话的女郎披着鹤氅,原本的衣衫早已被损坏,不堪入目,风吹了过来,零零散散带着火星,黑色的眼眸当中有着光。

      金姑娘行礼:“小女姓金,单名一个曲字,金曲见过镇国侯,时姑娘。”

      腿上的伤渗出血来染红巴扎的布条,而断了的手臂也是刚给接上,因为行礼还在隐隐作痛,但她混不在意。

      “金曲想告诉大人的是,这座青楼乃至背后的故事。”

      时岁看着她:“当真想说。”

      金曲诧异道:“姑娘不想知道?”

      虽没有明说,但能杀了坡下客栈的刺客,还手拿腰牌一路来到定洲,以及在青楼里女郎眼里令人胆寒的恨意。

      时岁说:“想知道,但如果让你为难,就不必说了,我也知道不少。”

      “为什么这么想?”
      她问了一句。

      时岁瞥了她手臂一眼:“我拧断的是左手臂,为什么你的右臂也在抖,脸上还在冷汗不停的流,想必就连你也不知道你的眼里一直有的惧怕。”

      金曲想牵起嘴角,任凭歌舞升平,寻欢作乐时就没下来的笑容,现在就出不来。
      她干巴巴地说了句:“是,是吗,是小女失态了。”

      “不必如此,早先北洲就来了刺客,在他们的身上有着和这腰牌如出一辙的纹身,后来经过探查却是在这定洲,青楼是打听事情的好去处。你想告诉我的是是灭了李氏一族的凶手就藏在这里的事吗?”

      金曲一惊:“是的。”

      时岁看着她。

      金曲缓缓道来:“不过大人怕是来晚了,那人早已在三周前被当做窃贼给杀死了。”

      时岁笑了:“是被灭口了吧,也是活人的嘴最藏不住东西。”

      “是的,杀了他的人正是藏身在青楼的刺客,他们和坡下客栈是一伙的,而城内之所以人心惶惶,也是他们所为。有要紧事他们都会定日子派人送信,而姑娘下手那天本是报信日子。”

      原来如此,说是引蛇出洞不过是相互引诱罢了,真正的胜者除了要以实力说话,还要早有准备的备手才是。

      想至此,时岁回头看了眼元单卿,眼里满是对师父的赞扬,甚至是竖起大拇指。

      原先在青楼里锋利如箭的女郎,此刻收敛了锋芒,好似寻常人家的女郎在对着心爱之人撒娇。

      可那是镇国候,而且镇国候还是她的师父,师父又怎么可以对徒弟,而徒弟又怎么可以对师父……

      金曲连忙摇了摇头,将方才所想抛之脑后,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是她昏了头才是。

      好在时岁回了头:“正因为我发现了青楼的秘密,所以找到师父,不然为何我们发生这么激烈的打斗而没有牵扯上无辜。”

      对啊,金曲看向被烟火照亮了半边天的天空。

      今夜本是没有烟火的。

      “时姑娘聪慧,不像我至始至终连微薄之力都没有,不过好在今日都该结束了,对了时姑娘,那日富贵之人传信说,追查李氏孤女的命令要停一停,因为太子殿下要去微服,而路线是一路向北。”

      元单卿闻言眉头蹙起,转身召来飞鹰,让其立即送信至北洲。

      此话一出,更加笃定背后真凶的身份,当朝太子乃是陈皇后所生,奈何陈皇后出身寒门,要非第一胎为皇子,早已被废,其子也胜在聪慧最为重要的是也继承了陈皇后的野心,不然也不可能成为太子。

      陈皇后为了太子的出行,势必会令暗卫不要出动,以免伤了孩子。

      “多谢金姑娘告知,今晚多有劳累,明日将会送您出城去见父亲。”

      金曲自嘲一笑:“可我这样,到了外面又能如何?”

      当下的日子谁不重视女子清白,金曲的身份又敏感一旦被有心人揭晓过往,旁人不管有或没有,只在意污点是不是人尽皆知,说过来不过是看个笑话,对于笑话本身并不在意。

      “你放心,这件事本侯会处理好,金姑娘只管回家和父亲重逢,那些将女子清白挂在嘴边的,不过是只能抓着这污点了,因为他们本身就是污点,自然看不惯清白之人。姑娘你可以享受自由,因为你本该是自由的,不然本侯守这国又是为了什么?”

      “镇国候大人。”

      泪水决堤,金曲撩下衣摆,跪在地上:“金曲谢过二位大人。”

      *

      竖日,天明一早。

      困扰了定洲城的凶案一早被破,不再人心惶惶的心安,仿佛青楼的一夜消失此刻也不在重要了。

      定洲城外停着两辆马车。

      卸了浓妆艳抹,摘下金钗,换了一身绿衫的金曲显得是那么的清丽端庄。

      时岁拿出闯青楼时自己的发簪戴在金曲的发髻上:“希望你能像天上的鹰,永远都能遨游四季,最最真实的自己。”

      “金曲也祝二位,所想皆有所成。”
      说完,转身上了马车。

      眼见马车越走越远,时岁拉了下元单卿的衣角:“师父,不打算介绍那个人给徒儿认识认识?”

      元单卿看了眼正整理马车的阿明:“是阿明听出来的。”

      时岁点头:“我在看师父的时候,也捕捉到一闪而过的衣角,但若师父不说,徒儿只当是自己看错了。”

      你又怎么会看错。

      元单卿刚要开口,却见时岁冲自己摇了摇头,想起那个家伙的身份,解决完事后的匆匆道别,只得作罢。

      到底是欠了个人情,回去还上好了,免得聒噪。

      上了马车,来时一路匆匆,走的时候窥见窗外白茫藏绿色,恰如飘雪,倒也算落个白头,只可惜……时岁看着正闭目养神的元单卿,只可惜昨日的火光太暖人了。

      不知是车轮踩地发出的吱呀声,还是晃动的车厢,亦或是女郎炙热的目光。

      元单卿睁开了眼,幽幽道:“舍不得白雪?”

      时岁放下手,任由帘子遮挡了外面的时间,看向元单卿摇了摇头。

      “我喜欢的从来不是戈壁黄沙,也不是白雪寒风,更不是暖灯烟火,我喜欢的至始至终都是陪在我身边的人。”

      “原来是阿明啊,阿明是个好孩子,本侯并非严明之人。”

      勾起的嘴角,话语里不加掩饰的戏耍,眼里的笑意无一不在说明他的意思。

      “阿明是我的家妹,自然喜欢,而我说的喜欢也非是对家人的喜欢,而是对夫婿的喜欢啊——”

      她拉长了尾音,上扬的嘴角,眯起的双眼似笑非笑。

      元单卿不由自主地坐正了身子,收起那副玩笑样,不知为何忽然想听答案了。

      “刚说了我喜欢至始至终陪在我身边的人,可现在阿明并不在这里。”

      阿明在外赶车,而车厢里唯有元单卿和时岁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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