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轨的丈夫，复仇的妻子》戴恩

3、生存危机

　　莫凡挎着他那件黑色西装外套，阔步从“D N”公司的大门走出，墨绿色领带凌乱得挂在衬衣领口。

　　不难看出来刚刚发过脾气。

　　外套被他粗暴地扔在副驾驶位上，一脚油门踩进枫林大道。

　　他穿行在车流拥挤的晚高峰，身边不时传来阵阵谩骂，而他目不斜视地往前开着。

　　前院门口，他笔直着身子按了几下门铃，没人回应。

　　他不是没想过戴恩会闹，只是没想到她会用这样的方式离开，连最后一面都不见。

　　“你这么急吗？”他目光滞在手机里和戴恩的对话框，冷嘲道。

　　上面他回复的：“你要去哪里，能不能好好的，别闹了。”没有发出去。

　　只看见一个红色感叹号，格外刺眼。

　　他打电话，发现自己的号码被拉黑了。他换别人的电话打过去，无法接通。

　　他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门，往里走。

　　一开始没什么感觉，家里所有的摆设如初。只是上了二楼之后，才渐渐看出端倪。

　　他进洗手间洗手，发现洗手间里没有摆放任何戴恩的洗漱用品。

　　拉开衣柜，属于戴恩的那半边此刻已经空空如也，就连衣架都没剩下。

　　再是她的电脑，她的书，所有关于她的东西全部都没了。

　　莫凡觉得自己仿佛是出现了幻觉，若不是餐桌上那盆盛开的百合和墙上的挂画，他可能要怀疑这个女人是否真实存在过了。

　　莫凡双腿敞开坐在客厅的沙发坐上，手撑着膝盖，点燃支烟，抽了一口。

　　他不解地想：这么多年，自己不是不爱戴恩，她要的东西自己都尽量满足。变着花地哄她，八年如一日地惯着她，没对她说过一句重话。她没上过一天班，没让她出去受过一份气。

　　虽然这次是自己不对，但自己已经说过，保证过，不会再犯了。她还想怎么样。

　　往常酒席饭局里，没少见那些老总带着情人，小三，别人的老婆怎么都能接受。而自己不过是犯了一个每个男人都会犯的错误。退一步说，自己根本就不喜欢那个李安，和李安不过是逢场作戏。

　　烟一支一支地点着，直到屋子里弥漫开来刺鼻烟雾味道。

　　……………………………………………

　　漫山的风车幽幽转着，九月底的风卷起落叶，在空中打了好几个旋，飘进一栋白色房子的二楼露台。

　　落在戴恩的桌子上。

　　戴恩穿了身宽松的灰色针织套装，斜肩的衣领荡下，露出半个香肩。头发用筷子绾成一个髻，额间几缕刘海弯曲着落下。

　　她皱眉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招聘网，手上那只橄榄绿色的圆珠笔被她把玩着转了一圈又一圈。

　　心里暗忖：感谢前夫哥，让我从感情危机一下变成了生存危机。

　　任何行动都是有代价的。这会儿，倒是没空伤心了。

　　离开莫凡，戴恩花光了微信零钱包里的1000块，买了张火车票，和一箱水果，回她妈妈家。

　　为了生存，她得开始找工作了，至少要能养得活自己。

　　戴恩像打了鸡血一样，下定决心找工作。只是才三天就开始泄气了，看着空白的简历陷入沉思。

　　脑海里幻想面试的场景，恐怕她唯一能说的只有“我有八年恋爱经验，我会经营感情，能和同事处理好关系。”。

　　显然这也站不住脚，因为她连婚姻失败了。

　　“恩宝，吃饭了。”戴恩的妈妈林小花，边上楼边喊。

　　“啊，知道了。”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戴恩着急忙慌地关掉电脑。

　　林小花穿一件浅卡其毛衣，深灰色针织阔腿裤。头上琥珀色的鲨鱼夹夹着她斑白的头发。

　　“在干什么？穿这么点，楼上风大，不知道吗？”林小花的关心总是没什么好语气。

　　她伸手拉了拉戴恩落在肩下的衣领，没拉上来，又使劲拽了拽说：“这什么衣服？”

　　“哎呀，是这种款式啦。”戴恩拉开妈妈的手，笑着说。

　　两人往楼下走。

　　林小花边走边问：“这次回来待多久啊？什么时候走？”

　　“额，这次想多待几天，陪陪你。”戴恩滞了一滞，尬笑着说。

　　“我要你陪什么，早点回去。你没事，也去帮帮小莫，他工作那么忙，那么累。”林小花说完，两个人已经走到餐桌旁了。

　　“嗯嗯嗯。”戴恩用她一贯的恩式敷衍，说。

　　下方，伸过来一只小麦色修长的手自觉帮她拉开凳子，喊：“姐。”

　　“恩。”戴恩坐下，侧眸看着戴鑫。

　　戴鑫是他弟弟，他性格内向，寡言。现年21岁，还在上大学。

　　还没来得及回忆两人儿时的景象，余光撇见面前摆好的那碗馄炖。

　　她惊呼：“这馄炖……”

　　话音尚未没落下。

　　“你弟弟一大早神神秘秘去早市买回来的，还热乎着，快吃吧再不吃就不好吃了。”林小花嘬了一嘴筷子，说。

　　戴恩看看弟弟戴鑫，他低头吃饭，没说话，没看她。

　　小时候戴恩没什么零花钱，寄宿学校每周六回家待一天。周末能去早市上吃碗馄炖，她带着弟弟，两个人分着吃。

　　弟弟比她小七岁，小时候长得虎头虎脑的很是可爱。戴恩很愿意领着他出门，攒点钱就给他喂点好吃的。

　　对当时的他们来说，一碗馄炖就是开小灶了。

　　“哭什么，好好的怎么还哭上了。“林小花问。

　　戴恩：“没什么，眼睛过敏了。”

　　“吃饭吃饭。”林小花旁边的男人低沉着声音开口。

　　这男人叫萧景，他穿一件黑色棉夹克，斑白的头发三七分往后梳着。健康色的皮肤，五官轮廓冷厉，看起来凶凶的。

　　他是戴恩的继父，老实说，戴恩和他没见过几次面。她生父在她十一岁的时候去世了，继父是她十四岁的时候来的。差不多那时候开始，戴恩就不怎么回家了。

　　一个原因是，十一岁开始戴恩上的就是寄宿学校。后来去外地上大学，再后来结婚，嫁去了更远的地方北城。

　　还有一个原因是，他们俩结婚的时候，戴恩已经是个半大的姑娘了，女孩子本来就成熟得早，何况是最敏感的青春期。

　　她回家会很尴尬，而且她能敏锐察觉出来继父也很尴尬。

　　………………………

　　饭后，餐厅只剩下林小花夫妇。

　　“哎……”林小花叹了一口很长的气，抬手开始收拾碗筷。

　　萧景接过她手里的碗筷问：“怎么了？”

　　林小花坐下，幽幽地说：“这孩子，跟小莫吵架了吧。”

　　萧景眼神转了转，沉默着收林小花没收完的碗筷。

　　“她那个样子回来，背后放着三个那么大的行李箱。这孩子从来没有这样过，这是怎么了？。”林小花心事重重地说完。

　　又惆怅地补充：“她从小由外婆和爷爷轮流带大，本来性子是很调皮的，跟个男孩子似的。后来爷爷死了，再后来戴恩爸爸去世，这孩子就像一夜之间长大了一样，独立得不成样子。我还总是感慨，自己的小闺女怎么不像别人家的小闺女一样，她一点也不粘人，不会撒娇。”

　　林小花对戴恩是有亏欠的，早年没怎么照顾她，把她扔给她外婆。后来她外婆不愿意照看戴恩，又把她扔给她爷爷。

　　后来她爷爷和爸爸相继离世。

　　林小花是个标准的南城女人，她弟弟那时候又还小，一下没了家里的顶梁柱，精神上承受不了。

　　只能把她送去寄宿学校，没能顾得上戴恩不说，甚至还需要戴恩反过来照顾她。

　　洗碗池旁，萧景关了水龙头低沉着声音说：“你别叹气了，除了生死，没什么大事。过不好就离婚，家里是有她的房间的。”

　　“可不能离婚，这要是离婚了，一个女人快30岁了，别人是要说闲话的。”

　　林小花话音刚落，屋子里就响起一阵急促的门铃声。

　　她透过可视门铃往外看。

　　门外，莫凡穿了件经典款风衣，双手提得满满，面带微笑站得像根木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