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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灯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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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半,
月光从不知名角落流入岩洞,修整完毕的二人再次回来摘取灯芯草。
水刃悄无声息地划向冰鱣,两人一人挑上一只冰鱣,攻击!
向芣对上浅蓝色冰鱣,先前混战之时,它已被划伤左腹。再次迎面对上,显得暴躁又敏感。
青竹剑在水下的威力和速度都被削弱。
为了防止再次被电晕,向芣一直距离冰鱣五米开外,湖水还是能够导电,但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反应。空气膜再度增厚,躲过电击后,向芣趁冰鱣蓄力上前攻击。
浅蓝冰鱣不止一次地想要和深蓝冰鱣汇合,想要一同围杀时昴,这个对他们来说更为棘手的人物。
但每当两只冰鱣快要汇合成功时,向芣或时昴都会佯攻湖底那颗万年灯芯草,同时向芣着重攻击冰鱣受伤的腹部,拉高仇恨值,冰鱣的攻击节奏一直被打破。
随着时间的流逝,相比于一直在水中生活的冰鱣,向芣感觉自己渐渐有些力竭。
冰湖另一边,时昴与深蓝冰鱣打得呼天啸地,热火朝天。
抽空露头换了一口气,向芣即刻平闪,再一次成功躲过水箭和雷电的攻击。
水箭再次进攻,向芣这次不止没有躲避,反而转过身来,正面迎上冰鱣,自信一笑:
“呵,躲够了。”
“接下来也让你尝尝被追着撵的滋味,阵起!”
湖面一时金光大盛,冰鱣感觉自己瞬间腾空,竟是被法阵架到了水面之上!
原来之前向芣并不是一味躲避消耗,呆等时昴解决完深蓝冰鱣,再腾出手解决这边,
四处游走之时,她便悄悄在湖底八方布下阵脚,终于赶在灵力消耗完毕之前,布阵完成。
此时湖面上下被法阵隔绝成两个世界,浅蓝冰鱣在空中无处着力,攻势大减。与之相反,向芣脱离了湖水限制,身法和攻击力度大大提升,局面瞬时扭转!
在空中躲避雷击显得容易许多,只需身法稍稍走位,便能躲避电流,并上前一击。
渐渐地,冰鱣身上伤痕越来越多,行动越来越缓慢,向芣甚至还有空扭头看看时昴那边的情况。
“我这边也加紧,别显得自己慢吞吞的。”
向芣一边嘀咕,一边使出最后一击,青竹剑划破月光,直直插入冰鱣脑门!
浅蓝色冰鱣剧烈翻动、垂死挣扎,却于事无补。一炷香后,冰鱣反抗的力度渐渐减弱,最终化作一道道轻烟,没入向芣体内……
收起法阵,向芣重新潜入水中。
时昴这边比预想的还要快些。
等向芣到达湖心底下,时昴甚至盘起了双臂,朝她点头示意,显然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再次望向湖底中心,没有妖物叨扰,向芣终于能好好观察一下真正的万年灯芯草。
它比之前冰鱣幻化出的那朵更美丽,更灵动,被它橘黄色的灯光照耀到,心底渗出阵阵暖意……
两人再次检查这株万年灯芯草,确定这次不会再有问题。
在时昴的示意下,向芣伸出双手,将仙草连根拔起!
根须的拉扯感不断从手上传来,传达出底下泥土的不舍,还有仙草的留恋。
终于,这株万年灯芯草被完全地带离湖底,落入向芣怀中……
“呼!”
从湖底上岸后,两人打算原地休息,恢复状态。
这个岩洞和其它石洞相比,视线更加明亮,不同年份的灯芯草三三两两的分布在洞穴四周,发出一阵阵雾蒙蒙的暖光,犹如幻境,显得很不真实。
向芣颇没形没相地摊靠在岩壁旁,呼吸沉沉。
灵力损耗是一方面,精神高度紧张与数次鏖战给自己带来了巨大消耗。
精神一松,向芣脑袋歪向石壁,无声无息地进入了梦乡……
——
不知怎么的,竟然梦到了当年的初遇……
同样是个巨大的岩洞,雾气蒙蒙,忽明忽暗。
唯一的光线来自于顶上的缺口,股股疾风由此灌入,发出‘呜呜’的声音,在空中打着旋。
为了追捕一棵千年龙尾草,向芣被它的天赋神通瞬移到此地时,还一时摸不着头脑。
从洞口外眺,发现洞顶上方乌云正渐渐聚集,风越刮越大,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向芣朝中心望去,想看清这场风暴的源头。
一位僧人模样的修士进入视野。
他背向这边,盘坐于寒潭中心的礁石上,身着素白直襟法衣,宽松的衣领和袖口在狂风中肆意摆动,喇喇作响。
突然,顶上的乌云开始剧烈翻滚,并渐渐汇聚成一个圆阵,阵中心雷云遍布,闪电如银龙般翻涌奔腾,呼之欲下。
!
他竟在此渡劫?!
反应过来的向芣第一个反应就是离开,免得打扰这位修士渡劫。
从雷云规模来看,这位道友的修为比自己高许多,届时天雷随便一个劈叉,自己就交代在这里,走为上策!
想到这里,向芣赶紧收拾摸索,准备溜之大吉。
“嗯?”
神识刚发出,就被一股能量弹了回来。
将手放在石壁上,顺着这股能量扫描,半晌,向芣惊呼道:
“禁断两仪阵!”
怎么会?还是双向的禁断两仪阵!
里面的动静传不出去,外头的人也进不来。
这修士到底是谁?渡劫是多么隐秘的一件事吗?旁人躲都来不及。
为何他不在师门护法下安稳历劫,反而寻了处荒山野岭,设下法阵偷偷摸摸渡劫?
未等向芣想通,第一轮天雷便直直劈下!
“咵嚓,轰!”
整整九道天雷,一道未落地劈在严时昴身上。
言时昴双眼紧闭,眉头紧锁,并没什么反应。
“玉清宗青云谷弟子向芣,无意间落入前辈渡劫之地。”
“能否请前辈打开法阵,晚辈自行离开,不打扰您继续渡劫?”
……没有回应
与此同时,雷声贯耳,第二轮天雷开始落下。
前九道天雷显然没有对他带来太大威胁。第十道天雷开始,他终于结起了法印,在阵法的加持下抵抗雷击。
潭水在一道道雷击下掀起滔天巨浪,狂风和水汽向挟,泼天罩地的洒满整个山洞。
十八道雷击过后,银龙短暂收势。
然而,天上的乌云却徒然加倍,组成了一个声势更加浩大的雷云阵,一刻钟后,起码粗壮两倍的天雷呼啸而下!
这轮天雷显然威力巨大,从第十九道天雷开始,言时昴身体左侧开始不断地显现出火焰虚影。
三阴,血海,劳宫……
相对的位置,同样也有黑色的魔气出现在他身体右侧,京门,章门,一直到尺泽……
每降下一道天雷,他身上便多两道虚影。于此同时,向芣发现他的表情开始变得痛苦。
第二十五道天雷,打在了虚影全现的严时昴身上,他忍不住地吐了一口血。
二十六,二十七……又有两口血雾喷出,此时言时昴神色狰狞,双目赤红。
突然,他朝这边望了一眼,向芣被他猩红的双眼看得胆战心惊!
不行。
自己撞破了秘密,这样下去会死的!
原本自己还心存侥幸,想着前辈渡劫成功后就能放自己出去。
看到他那源源不断、翻滚不息的魔气,向芣绝望地发现自己今天只有两个结果:
要不前辈渡劫成功,自己被灭口;要不渡劫失败,自己在雷劫的攻击下,和这个洞口一起灰飞烟灭!
呜呜呜呜——
怎么想都是死路,天要亡我!
他渡劫成功或完全失去理智之时,就是自己的死期!
看着严时昴越渐虚弱却越加疯狂的神色,向芣脑子高速运转。
仔细想想!
有什么办法可以脱离死局?
向芣焦急地左右张望,忽然,一抹蓝绿色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眼前。
那株千年,啊不,是已觉醒天赋神通、将近万年的龙尾草,将自己瞬移到此的罪魁祸首!
对他来说,撞破了秘密的自己断不能留,因此刚刚自己询问时他连个正眼都不给。
但如果我对他有用呢?助他渡过此劫,之后也能继续帮他解决体内两气相争的问题呢?
不管了,先试试!
现在是第三轮天雷过后的蓄力期,与之前相比,天上的雷阵几乎又扩大了一倍,银龙在雷云中翻滚,看得真叫人绝望。
最多一刻钟,最后一轮,同时也是威力最大的一轮天雷就回落下。
在此之前,将这株千年龙尾草拿下!
这个山洞很有可能就是这株千年龙尾草的栖息之处,在见到言时昴时第一次瞬移。
后来在外面又遇到向芣追捕,慌不择路的它再次瞬移回山洞,连带着向芣一起,造成如今这个局面。
也许是有了经验,第二次抓捕龙尾草并没有耗费太多时间。
赶在最后一轮天雷降下前,向芣抓着还在挥舞叶片挣扎的千年龙尾草,落下严时昴身侧。
“修士前辈,这株千年龙尾草是水木双属性,力量精纯,可铸骨生肌。”
“一会我将灵气炼化后输入您体内,同时将您体内溢出的魔气引出消耗,您专心抵抗天雷。”
“这样可以吗?”
言时昴还是没有出声,向芣当他默认了。
于是,带着灵气的手掌缓缓推向肩膀……
受损的经脉在水木灵气的滋养下重铸,恢复;魔气暂时被引导出体外,不与体内的灵气抵抗……
逐渐地,体内能量重新自然流转,言时昴终于能专心清醒地去对抗最后一轮天雷……
“咵嚓——”
蓄势已久的雷龙应声而至,精准地落在言时昴身上。
身旁的人也被余电带得汗毛直起,肌肉微挛。
魔气四溢,水雾缭绕,向芣一再地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就怕天雷一不小心认错人,殃及无辜。
二十八,二十九,三十……
最后九道惊雷,带着前所未有是气势,轰然劈下。
电流通过湿漉漉的礁石导入寒潭,潭水被电得翻涌,大量水汽奔腾而出。
第三十一道天雷,比人还宽的电弧从天而降,就快落到两人头上。
向芣咬紧牙关,闭上双眼,做好了被劈得皮开肉绽的准备。
!
想象中的剧痛并没到来,后背微微一暖,素白色的法衣附上了自己的肩膀,还带着主人身上未去的暖意……
扑通,扑通……
向芣听见自己胸膛里蓬勃的心跳声,不知是惊喜还是激动。
有戏!看来今天自己能活着走出这个山洞!
三十二,三十三……
向芣身边响起了无数的电流声,风声,还有沸腾的水花声……
但这些伤害都被法衣牢牢地隔绝在外。
随着最后一条银龙落下,言时昴渡劫完毕,一个缩小版的元婴小人取代了原来的金丹,出现在丹田之中。
“成功了!”向芣喜极而泣,自己的小命暂时保住了!
此时的两人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龙尾草悄悄地起了变化。
植物受到巨大损伤,或者遭遇到恶劣环境时,为了生命的延续,它们往往会孤注一掷,提前开花结果,为种群的保留做最后的努力……
手中这株近万年的龙尾草,因为能量的大量流失,叶片变得暗淡,几近透明。
与之相反,它顶上的小花却振奋起精神,由蓝变粉,发出了一阵阵甜腻的香气……
“我……”
好像闻到了什么,向芣四处张望,有点熟悉……
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甜腻芬芳的气息蔓延……
忽然,向芣感觉自己撞进了一汪深潭。
这是他第一次和眼眸的主人对视……眼眶里的的赤红早已消退,瞳孔漆黑深幽,看似古井无波,又像是想要诉说什么……
为防止暴露身份,言时昴并未佩戴‘醒纱’。
耳边响起了沉重的呼吸声,向芣分不清那究竟是自己的,还是对方的。
炙热的气息从鼻尖呼出,细碎地喷洒在颈间,让人感觉又烫又痒……
经过雷劫的多重洗礼,潭水早已不复冰冷,只余微微凉意,让人忍不住地想贴近热源,获取更多的温暖……
靠近些,再靠近些,直到自己也变得炽热。
心脏砰砰直跳,仿佛要从胸口蹦出……
终于,龙尾草的能量到达极限,“嘭”地一声,化作无数光点,散落在礁石上,水面上,也散落在两人的衣裳上……
白色留仙裙宛若无骨地浸在水中,面上缀着蓝青色的光点。
光点随着水晕,一波一波地,
摇晃,动荡……
——
迷迷糊糊间,向芣似乎清醒了一会儿,想起后来两人白天是一名普通社畜,半夜往床上一趟,立刻被传送到修仙世界,自己由文转医,对方则变成三面间谍,每天都在钢丝上狂踩,生活抓狂又刺激……
往事难以回首,向芣紧闭双眼,想用睡意将以前的悲催生活忘记。
身旁有股暖意靠近,时昴本想将人推开,身体却早一步做出反应,肌肉放松,微调位置,让她靠得更加舒适,仿佛动作早已演练过千百次,连身躯都已经习惯……
算了,就让她靠一靠。
坐得更近一些,顺手将向芣身上碍眼的水珠拂干,防止着凉。时昴抬头望天,岩顶厚重,但月光还是见缝插针地洒落湖面,惊起阵阵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