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微骨（gl》请红颜

2、第一章

　　十八岁的维尔兰德·卡斯图林，正独自踏上她的毕业之旅。两个月后，她将作为一名实习调查员加入调查局。在这个学生时代的最后一个假期，她决定前往雪山，她的家族曾在百年前将雪山奉为精神圣地，如今却忘了当年的誓言，堕落到泥水里做邪恶的勾当。维尔兰德希望通过这场旅途巩固她前行的意义，直到她遇到两个奇怪的人。

　　这是两个打扮时尚的女人。
　　她们从一个偏僻的站点上车，气质和派头让人联想到刚从电影拍摄现场走出的明星，坐在与维尔兰德仅一过道之隔的座位上。不少乘客都扭头来看她们，除了维尔兰德。维尔兰德对这样的人没什么好奇心，随意瞟了一眼就就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书里。真正引起她注意的是在列车启动后，二人进行的一段对话。

　　“……切尔西，我警告过你，收起你的神经质，别再故意暴露行踪。”银发女人说。
　　“我只是被命运的力量所震撼，想提前和她们交个朋友。难道你不觉得她们很可爱吗？尤其是那个金发的小女生，叫米莎那个。”名叫切尔西的红发女人说。
　　银发女人语气冷淡地回应：“我对追求未成年学生没兴趣。”
　　“只是看起来年轻罢了！不试试看怎么知道？总有一天你会意识到，自己真正喜欢的就是这款纯天然类型的女孩……不管怎样，现在我们有米莎的联系方式了，其实我建议我们和她一块下车，陪她去那个滑雪度假区玩玩。反正货物的事也不着急。”

　　维尔兰德从这段对话中听出了一丝犯罪的气息。不对，不是一丝，是很多。然而就在她不露声色地，借扭头看列车时刻表的机会仔细打量对方的时候，那个叫切尔西的女人和她对上了眼神。

　　惊讶，震愕，疑惑，恐惧。
　　切尔西的脸上露出了唯物主义者见着鬼的表情。

　　“卧槽了，怎么连这个麻烦精也在？这卧槽的老天爷，上辈子有这么巧吗？”
　　什么？
　　维尔兰德还没来得及回应，另一个女人就已经站起身，面无表情地从行李架上取下自己的行李。
　　“再见。”她说，“我无意与疯子同行。”
　　切尔西忙也站起身，拦住她：“好吧戴黎，我闭嘴，我闭嘴还不行？……只是感叹一下命运……”

　　就在这时，一位长相可爱的金发女孩端着餐点从另一节车厢走过来。切尔西看到她时，眼睛都亮了起来。
　　“戴黎！”
　　她急切地用胳膊肘戳了戳银发女人。
　　“快看，快看！”

　　名叫戴黎的银发女人不耐烦地瞥了切尔西一眼，后者立刻安静下来。又在金发女孩路过她们时，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
　　“米莎？又见面了。”切尔西从戴黎背后探出头说，“你要去餐饮间吗？我们一块去吧。”
　　“好，好的。”米莎有些拘谨。
　　话是这样说，可切尔西却跟突然失去了平衡似的，原地一摔，从背后猛推了戴黎一把。戴黎连同行李箱一起向前倾倒，直直朝米莎扑上去，两人撞在一起。
　　餐点从盘中飞溅而出，全洒在了维尔兰德的衣服上。

　　在车厢交接处的空地，米莎，那位金发姑娘，正用纸巾细心地擦拭着维尔兰德外套上的污渍。
　　“我叫米莎，”她轻声说，声音中带着一丝歉意，“您的外套价值多少？我愿意赔偿。”
　　维尔兰德轻轻摇了摇头，目光柔和。“不必了，”她轻声回答，“这不是你的错。”
　　就在这时，戴黎推开门，静静地出现在两人身后。维尔兰德足够警惕，立刻转身面对戴黎，后者的眉头微微皱起。

　　“对于刚才发生的混乱，我感到非常抱歉，我的朋友今天的行为有些失常。”戴黎的语气意外地诚恳，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请问你们有没有受伤？那咖啡是热的，我担心你们可能被烫伤。”
　　热的？维尔兰德转向米莎：“你怎么样，米莎小姐？”
　　米莎摇了摇头，回答道：“咖啡并不烫，我没事……但是……”
　　“我愿意承担因此造成的所有损失。””戴黎拿出钱包，看向维尔兰德。又说：“但事先声明，我提出赔偿并非是想用金钱抹平我们的过失对二位带来的伤害，只是希望我的歉意能更加真诚地传达。非常抱歉。”

　　维尔兰德的目光定格在女人深邃的眼眸中，片刻后道：“谢谢你，但不必了。这件外套并不贵。”
　　“……维尔兰德小姐，我理解你的顾虑，但这不仅仅是一件外套的问题，它关乎我们对此事的负责态度和对您的尊重。我真诚地希望能够以适当的方式弥补这次的不快。”

　　维尔兰德轻轻叹了声气：“其实我不习惯与不熟悉的人有金钱上的往来。我有足够的衣服可以换，至于这些污渍，交给干洗店处理就足够了，不是什么大问题。”

　　维尔兰德的话音刚落，切尔西便从车厢的阴影中缓缓踱步而出，这女人双臂环抱，脸上没有丝毫歉意。

　　“维尔兰德小姐似乎并不想接受我们的赔偿，戴黎。不必再费口舌了。她显然对我们没兴趣，也不稀罕你的那点补偿。”

　　听到这维尔兰德的身体一颤。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切尔西轻蔑地一笑：“不好意思，但我确实对你有所了解。维尔兰德·卡斯图林小姐。你这件外套的价值恐怕接近六位数了吧。”

　　随着“卡斯图林”这个姓氏的提及，米莎和戴黎都不禁愣住。维尔兰德的脸色也瞬间变得苍白，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她的双拳紧握，放松。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下，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平静地绕过站在她面前的戴黎，回到车厢中自己的座位上。

　　卡斯图林。
　　切尔西并没有说中外套的实际价格，这件外套虽然样式出众，但其实并不昂贵。只是“卡斯图林”这个姓氏让她的猜测变得合情合理……作为臭名昭著的“背叛者”，卡斯图林家族靠不正当手段积累的财富足以匹敌一个小国。
　　维尔兰德正是因为无法接受这罪恶的财富，才毅然决然地离家出走，选择了成为一名探员……但姓氏却如同烙印刻在她的血脉之中。她没有几个真心朋友，总是在说出姓名后被异样的目光所对待。有人告诉她这些经历会铸造她坚韧的性格，终有一天她会不再被家族的阴影所束缚……维尔兰德总是用这些话来鼓励自己，但鼓励归鼓励，现实归现实。

　　她扶额，给大学同学——如今已入职调查局的席琳发消息。然而信号太差，信息转了半天也没发出去。郁闷地坐了一会后，米莎和另外两个女人从车厢间里出来了。待了这么半天，不知道她们说了些什么，但当维尔兰德看向米莎的时候，后者小心翼翼地避开了目光。
　　“……”

　　列车缓缓停靠在滑雪区的站点，维尔兰德提起行李，准备下车。她计划在这个滑雪度假区度过三天，再继续前往下一个目的地。由于这个站点下车的旅客众多，她早早地将行李移到车厢间的过道，车门打开后，她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接待处只有一辆越野车在等待，车上已经坐了几位乘客。
　　“我包下剩下的座位。”维尔兰德对司机说，“可以尽快出发吗？”
　　“得等到乘客满了才能出发。”司机不以为意地回答，耸了耸肩，“不好意思，这是度假区的规定。”

　　维尔兰德只好上车，坐在了后排一个靠窗的座位上。她上车后，车上只剩下两个空位，一个在她身旁，另一个在第二排的窗边。
　　大约五分钟后，几个身影从车站出口处走了出来。

　　那么不巧，正是戴黎、切尔西、米莎还有另外三个陌生女孩。

　　怎么会？等等……所以那两个家伙真的为了接触米莎而提前下了车？

　　“只剩下两个座位？”切尔西并没有注意到她，尖着声对司机输出，“那我们岂不是不能和这些小可爱同行了？有没有别的办法，我们出双倍车费，可以让其它乘客让几个空吗？”
　　戴黎没有说话，默默地将行李放入后备箱。然后选择了第二排靠窗的座位坐下。维尔兰德心中不安，预感到自己可能不得不与切尔西同坐，她犹豫着是否应该下车，这时戴黎不经意间通过汽车后视镜捕捉到了她的目光。在两人目光交汇的瞬间，戴黎眼中掠过一抹难以捉摸的神色。
　　戴黎下车。

　　……维尔兰德有些沮丧，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决定，对方却已先离开了。卡斯图林这个姓氏的确让人忌惮，但这俩人故意制造机会和几个未成年的女学生同行，难道她们就值得信赖？不行……她必须想个办法提醒米莎……
　　可出乎维尔兰德意料的是，银发的女士——戴黎，很快又回到了车上，这一次她来到了维尔兰德身旁的空位。
　　“这样我们谁都不用忍受那位疯狂的红皇后了。”戴黎低声说，话语中带着一丝玩笑。
　　“呃……”
　　维尔兰德一时语塞。在戴黎的目光下，她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戴黎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
　　“记得我吗？维尔兰德。”戴黎说，“我们小时候见过几次。”
　　“……什么时候？”维尔兰德困惑地抽回了手。

　　“你家的图书馆，飞行棋。”

　　维尔兰德忽然感到一阵恍惚，尘封在脑海深处的部分记忆被打捞出来——她想起她小时候，大概八岁左右，家族中办舞会。一位警探带着他的养女前来拜访。那是一个酷酷的女孩，一侧的银发往后梳。声音像男孩那般中性。要不是身体曲线能看出些端倪，维尔兰德就要以为这是个哥哥。她不愿与所谓上流人士们交谈，冷脸站在角落里拿着个高脚杯喝果汁。维尔兰德喜欢她的风格，在发现对方偷偷离场时，便赶紧跟了上去。然后在图书馆内，被对方转身抓住。
　　“你想干什么？”年轻的女孩满脸不悦。
　　“我想和你下飞行棋。”小维尔兰德说。
　　“我为什么非得和你下飞行棋？就凭你是卡斯图林？”
　　“因为飞行棋很有趣。”小维尔兰德说。“你怕下不过我吗？”
　　两人在图书馆下了一下午飞行棋。再后来偶尔也会有机会，她们再次见面，依旧以飞行棋作为交汇点。不久之后，维尔兰德听说那位警探离世，她便再也没见过那位女孩。

　　“……是你？”维尔兰德的眼睛亮起来。
　　“好久不见，你长大了。”戴黎笑了笑。

　　维尔兰德感到震惊，在这个瞬间，多了层童年滤镜，戴黎的形象居然在她眼中发生了变化。天呐，她真的变了很多，也比记忆中要生动得多。那几缕银发随意地垂落在耳畔，那份游走在男性与女性之间的英俊美感……当年她像个男孩，如今女性特征已经成熟，却依旧保留着十足的帅气。

　　“刚才没说，是因为我怕认错人。”戴黎小声说，“但我已经确认过了，和我下棋的人的确是你，维尔兰德。”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维尔兰德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温和微笑，“很久不见。”

　　一个声音打断了她们两人。

　　“不是吧戴黎，你这都下得去手，和卡斯图林？米莎可在旁边呢！”
　　切尔西趴在窗户边尖叫，她似乎想要让所有人都注意到维尔兰德的姓氏，但紧接着她的语气又变得戏谑。

　　“唉，算了，随你的便。反正卡斯图林家族也快完了。提前认识一下唯一的幸存者，以后看戏也方便。”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