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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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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月白在校门口停住了，拍了拍陈暮星。
“你先回去，我想起还有点事情。”
陈暮星抬眼看他：“什么事。”
“没什么，你先走吧。”
夜凉如水，冷风吹过来，即使今天外面套了一件羽绒服，夏月白仍然打了个哆嗦。
他呼出一口凉气，加快步伐，他想快点做好，捧着水晶球给陈暮星一个惊喜。
“即使是假的，也要做的像一点。”
他嘀咕着，踩着掉落下来的树木枝桠，发出一声闷响，冬天真的来得很快。
他低着头走路，撞上一个单薄的身体，他说不好意思，抬头看见熟悉的长发。
阮清妤站在面前，夏月白看她的腿，裹着护踝。
旁边是个穿制服的保镖，阮清妤把身体的重量大部分都靠在对方身上。
“去哪里？”她笑着，夏月白移开脚步。
阮清妤没留他。
便利店都是放学的学生，牵着手的情侣围厚厚的围巾，买一份关东煮，热气腾腾，夏月白从人群中小心地闪身挤过去，他蹲下，拿起闪亮亮的贴纸，带碎钻和雪花，他又买了水晶球，买了剪刀、胶水、最昂贵的圣诞摆件，华丽的包装盒和彩灯。
他打开手机，看着余额，心疼地叹了口气。
消息栏弹出消息：“小白，下周排班出来了，用不用多给你排两天？”
夏月白回：“好，谢谢老板^^”
他哼着歌，心情有些愉快的，他也买了一份关东煮，拿了两个叉子。
他拎着所有的东西往外走。
出店门的时候关东煮掉在。
有人靠在路边，点着烟，笑着看他，长相放在人海中就会淹没。
“小白，你一直不回家，我很担心你啊。”男人走了过来，摸了摸夏月白的头，“你的同学心地很好，如果不是她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喜欢绕路走。”
他把烟头按灭在夏月白的外套上：“怎么，躲着爸爸吗？”
“有钱了，都能自己买外套了，却不舍得给爸爸花钱，你老子我就是这么教育你的吗？”
夏月白望着街的另一边，白色的灯光打下一片影子，大家走的很快，没有他的位置。
他跟着男人走了，他知道不走，会有人替他付出代价，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预备校的学生总是要回家的。
不是陈暮星的家，而是夏肃国的家。
……
……
夏月白觉得很痛，这一晚长久的酷刑终于结束了，女人仍然在哭，如同一朵孱弱的菟丝花，她求夏肃国不要再动手，可是毫无用处。
夏肃国打累了，回屋睡觉去了，夏月白又起身去抱住妈妈：“不怕了，没事了，别哭。”他说。女人哽咽着，“小白，”她抹着眼泪，“其实你爸爸年轻的时候是个很好的人，你知道吗，他会跑十多公里就为了给我送束花，他让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我知道。”夏月白疲倦地说，“我都知道，妈妈。”
“我知道你是幸福的。”
他只是抱着女人，直到对方睡着，他为对方盖上一条毯子，然后起身，走出去。
他像一股被拧皱的麻绳，四肢关节咋吱作响，他跌跌撞撞跑去买酒，又没钱了，万幸的是他保护住了他的材料，只有水晶球的外壳摔碎了，他在便利店里一点一点地拼，像把自己重新拼了一遍。
“好痛啊。”他对着空气说了一句，苦涩的几乎笑不出来了，“好想逃。”
他拿出胶水，涂在最后一片水晶碎片上，然后按下开关，水晶球在便利店的灯光下发出点白色的光芒，十分的微不足道。
“怎么？”夏月白有点醉了，他趴下盯着那个球，脸颊红红的，嘴唇和眼睛都红红的，“你也要罢工啦？”他抱怨道，“你就发这点光，谁也照不亮啊，怎么办，我还指望拿你交差呢。”
他又去拿酒，抱着酒瓶，嘿嘿地小声笑，他笑得很小声，似乎怕打扰到半夜困倦的便利店店员。他一个人笑了很久，又灌了几口酒，他伸出两只手，捧住那个小小的水晶球。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水晶球里的小熊旋转起来，那是一只豆豆眼的小熊，旋转了一圈又一圈。
他跑了出来，在空荡的街头呼出一口白气，他打车，在半夜推开陈暮星的家门。
“你好，梦醒了。”他献上水晶球，扯出一个大大的笑。
陈暮星张开怀抱接住了他，水晶球在两人中间，有点硌。
“醉了吗？”
夏月白趴在陈暮星身上，冒泡泡一般的吐出一句：
“没醉。”
酒精让他不太清醒。
陈暮星的手小心的扶住他，传来的那仅剩的一点温度让夏月白有些难耐。
“今天晚上我动弹不得。”
他扯开领口，扣子四分五裂的崩坏，他身上那件长款羽绒服不见了，又只剩下单薄的两件校服。
大片大片的淤青露了出来，陈暮星焦急的眼睛跟着他的意识一起晃。
“陈暮星，你说会不会有一天，我突然死了，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夏月白抓住对方的后背，身体死死的贴近他。
“那样的话，你会想我吗，你会想我吗？”
陈暮星无言的看着他，回应给他一个沉默的拥抱，陈暮星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是手总在颤抖，他用那只颤抖的手摸了摸夏月白的头发。
“有我在，不会有那一天。”
那是夏月白第一次见陈暮星喝醉。
意外的是，陈暮星醉了之后很安静，不说话，眉眼间居然显得温柔。
夏月白想更了解陈暮星一点。
陈暮星总是这样，很少说话，说出来的话很坏，人也不好，似乎对善恶之间的观念很淡薄，不知道应该说厌倦还是冷，总之带着种沉默的疏离。
夏月白私心的想，可是，这个人似乎真的对自己是不一样的，虽然也是因为一些并不名正言顺的鸠占鹊巢。他觉得自己像个小偷一样，在偷走另一个人的幸福。可他总奢望着，这样的时间可以再久一点。
他撩了撩陈暮星的头发，浅栗色的头发在水晶球的光芒下染上一层银色，他觉得陈暮星像个天使。
他伸出手，悄悄拿过陈暮星的手机，用对方的指纹解了锁。
他翻陈暮星的聊天软件，空荡荡的，只有几个人，还有一堆订阅号的通知，一个备注是哥哥的人隔几个星期会发来一条短信：“钱够吗，不够说。”
“钱打过去了。”
“这个月没闹出事，多给你三万。”
“你死了？”
陈暮星没回过他。
夏月白又偷偷打开浏览器，想看陈暮星的浏览记录，他期待地想，说不定对方和自己一样阴暗。
一排浏览记录映在夏月白眼里。
「如何治疗PTSD。」
「摆脱原生家庭影响的方法。」
「如何让自己的伴侣获得安全感。」
「犯罪科的痕检手法。」
「躁狂症可以和人长久相伴吗。」
夏月白把手机放了回去，他缓缓爬上沙发，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睛躺在陈暮星身边。
他感觉他们两个一起躺在一个巨大的墓碑里，墓碑周围是成片的沼泽，他挣脱不了，还要拖着陈暮星一起下沉。
他终于流下泪来，他伸手拉着陈暮星的手，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他想不妨死在今夜，总好过明天注定的背叛和别离。
夏月白还是醒了。
他在沙发上醒了醒神，陈暮星还在睡，毯子盖在他身上，陈暮星只留下一个被头发遮住的侧脸。
夏月白长久的看着陈暮星，不知道在想什么似的，他起身，放一杯蜂蜜水在桌子上，用轻手轻脚的冲了一杯泡面，他留一张便条。
“我出门了，今天晚上会回来的，我不会做饭，如果不喜欢吃面的话就倒掉吧。”
他看着那张便条，觉得写的有点矫情，于是揉皱扔进垃圾桶里，他又重新写了一张：“我出门打工去了。”
陈暮星醒过来是两个小时以后。
大概是喝了酒又吃药的原因，身体有点难受，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身旁，人不见了。
陈暮星皱着眉，他打开手机，打开通讯录，才发现寥寥无几的几个号码里没有夏月白的。
他一只手捂住头，另一只手打开名字是“哥”的聊天框：“帮我找个人。”
哥：“？”
哥：“你被盗号了吗？”
陈暮星：“……”
哥：“找谁？”
陈暮星发过去一张夏月白的照片。
过了没多久，对面发了个定位。
哥：“你的小男友玩的挺花，他在红灯区。”
陈暮星：“他不是我男友。”
哥：“你悠着点吧，你知道被发现是什么后果。”
陈暮星不回了。
他走到桌子前，拿起那杯蜂蜜水，看到那张字条。他敏锐的看到垃圾桶最上面扔着一团同样的便利贴。
他打开，一个字一个字的看。
他把两张便利贴都放到口袋里。
此时，手机又响了一下，他低头看，一个白色头像申请添加好友。
他点了拒绝。
白色头像锲而不舍的，又加了一遍，备注了一句：“有你想知道的关于夏月白的事。”
陈暮星还是点拒绝。
他把蜂蜜水和泡面很快的解决掉，又去了一楼卧室，拿出床头柜里的一个小盒子，把两张便利贴小心地放进去。
他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手机又响了，一条短信。
他点开，对方贴心的发了原图，是夏月白在酒吧穿ik的图，腿又白又长地露出来，看起来很纯情，上半身却包的很严，每个扣子都严丝合缝地扣好，手上端着个托盘，托盘上两杯酒，陈暮星长久地看了十几分钟。
他到厨房，拿起两个鸡蛋打碎在锅里，又煎了培根，面粉和水开始揉面。他只套了件连帽卫衣，打包好盒饭，又拿起药盒，点开那条位置信息就出了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