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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谣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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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文欢正在用早食,刚捻起一块米糕,便听得外院的小厮慌忙进了桑榆堂,小声禀报说有要事禀报天初姐姐。
天初掀了帘子出去,那小厮悄声说了一会,天初的眉头逐渐皱了起来。
她心下烦闷,又怕自家姑娘知道,于是调整了一下情绪后推门进来。
文欢见她那副强颜欢笑的表情时就已有了料想,上一世天初也是这样一幅表情进来的,那时的她并没有看出来什么。
反倒是一旁的日初,故作讶异的问向天初,发生了何事。
现在想想,估计日初那个时候就已经被柳思文收买,奈何自己太蠢,并没有看出来什么端倪。
她放下筷子,拿起帕子擦了擦指尖,端起一旁白茶细细抿了一口,不疾不徐问向天初。
“什么事情,说罢,不碍事儿。”
天初见姑娘已了然,也不再藏着掖着,深吸了一口气,将刚刚外院小厮所述之事事无巨细道来。
今日晨起,外面便谣言四起,说侯府三姑娘那时在村子里与人不清不楚,还有了身孕,借此要挟那崔家少年娶了她。
这边罢了,总归是他们两厢情愿的事情,外人也掺杂不着。
可这三姑娘来了京城,见识了天家富贵,竟主动对诚王投怀送抱,妄想着能入诚王府呢。
原话太难听了,天初怕脏污了自家姑娘的耳朵,不敢原原本本复述,只是捡了些重要的说与她听。
天心在一旁替姑娘收整着箱笼,闻言气的柳眉倒竖,摔了手中的帕子叉腰骂道。
“那日是诚王追出来言语轻薄我们姑娘的,你我皆在一旁,莫不是那日在场的人都是瞎子不是?还有说我们姑娘...”
她还要接着说,却被天初一把捂住了嘴。
天心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只见天初努努嘴,示意她看向姑娘。
文欢似乎有些头疼,敛眉沉思。
自己在昨日的席面上举止大方,进退有度,也没有再像上一世一样与柳思文几人发生争执,这命运不应该还是与上一世一样发展。
难不成不管怎样,都逃脱不开既定的命运吗?
不行,绝对不可以,我的命运一定要掌握在我自己手中,任谁也别想再推她入那万劫不复的漩涡之中。
好在自己在回侯府后没多久,就已提前做了准备,现如今,正是可以用的时候了。
思及此,她抬头看向窗外,两只绞紧的手也缓缓松开,沉声吩咐着天初。
天初闻言,眼神中露出诧异之色,她面上即刻转阴为晴,对姑娘的高瞻远瞩不住佩服,喜气洋洋地便带人出了府。
天初刚走没多久,楚清就带着人火急火燎来了桑榆堂。
她早上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气的险些晕了过去。
她的宝儿如何就与人不清不楚了,且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家被人造谣有了身孕,日后该如何自处?
她心下慌乱,又怕她的宝儿一时想不开做些傻事,发髻都未梳好久来了桑榆堂。
进门便看见女儿坐在那边喝着茶,见她来了站起身迎了上去。
文欢见母亲一脸焦急之色,便知道此事应当也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母亲莫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楚清见她沉稳,心下也安定了不少,但又心疼她小小年纪遇到这种事情还能如此冷静,想必是经历过不少苦楚,方才练就了这一身气度,于是鼻头一酸,竟落下泪来。
文欢见母亲落了泪,忙替她擦拭,一遍轻声哄着。
“母亲莫慌,子虚乌有的事情便不可能成真,女儿已有了法子,现已派人去处理。”
“母亲来这么早,发髻都还未梳好,定也未用早膳吧。”
她随即吩咐天心,再上些早食来。
楚清本来心中燥郁,又怒火攻心,此时见女儿冷静淡然,也不由得放松下来。
文欢亲自替她盛了一碗赤豆莲子粥,劝母亲多用些。
早上一得到消息,文欢便知道此事定然又是柳思文做的手脚,但是其中还有没有别人推波助澜,她就不清楚了,但是无碍,她目前只想与柳思文先算账。
她一边喝着粥,一边宽慰着母亲,心下却更加明了了。
柳思文,今日便新账旧账一起算吧。
母女二人用了早膳,天心一边替夫人梳着发,一边等待着。
不多时,天初便回来了。
她面露喜色,对文欢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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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九堂此时刚欲前去崔府找崔旷商议事情,刚出门便发现众人看他的眼神不对,他心中正疑惑,此时隔壁的秦婶子一把拉住他,低声神神秘秘问道。
“崔贡士,你那未婚妻有过身孕是吗?”
他当即便阴沉下了脸色,声音也冷了下来。
“何处听得的谣言,莫要胡乱攀扯,文三姑娘清清白白,你这样说是要毁了她还是毁了我?”
秦婶子被他吓了一跳,声音也顿时软下来几分,面上委屈,唯唯诺诺道。
“又不是我说的,外面现在谣言都传遍了,说是你那未婚妻之前仗着有了身孕威胁你定了婚事,此时又想攀高枝甩了你呢。”
崔九堂此时脸色阴沉的仿佛要滴下水来,站在那处无端让人觉得心头发慌。
秦婶子见情势不对,连忙找了个理由逃一般的走开了。
一边走一边拍着胸口,“这崔家小后生眼神当真骇人,这脸色说变就变了,吓死老娘了。”
崔九堂此时已然没有了再去崔府的念头,他转头去了位于西大街的明月楼。
这明月楼就是他交予孙玄的那处产业,表面是个酒楼,内中确暗含玄机。
明月楼前些日子刚开业,此时楼内人满为患,他怕暴露,便行至了后门处。
三声长一声短的敲门声响起,一名带着头巾的小厮连忙来开了门,恭恭敬敬引着他向里走去。
孙玄见崔九堂来后,恭敬上前行礼,将最近朝堂中与京城内的一些新的动态说与他听。
崔九堂今日没有兴致听这些事情,只问了他可知今日那关于侯府三姑娘与自己的留言。
孙玄自然第一时间就得知了。
“晨起便得知了消息,即刻便派人去查了,传出这个消息的人是忠勇伯府的一个负责采买的管家,我派人跟着他,见他回去后就径直找了伯府大姑娘,柳思文身边的奶嬷嬷回了话,拿了二十两银子的赏钱。”
“另外,我这边还有两个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他神神秘秘,吊着崔九堂的胃口。
崔九堂此时心绪并不太好,瞪了他一眼。
“我没有心情听你卖关子,快说。”
孙玄笑了笑,开口道。
“文三姑娘一早便在柳思文身边安插了人,此事做的隐蔽,今日那眼线有了动作,我的人方才得知这个消息。”
“由此可见,文三姑娘并不是你口中那个娇弱不能自理的娇小姐,她心中很有一番谋划。”他得意的笑着。
崔九堂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此时轮到他追问孙玄了。
“她是何时安插的这眼线?”
“还在查,但应当不是近日。”
他阖眼沉思,若是在昨日的探春宴前安插的话,文欢又如何能提前预测到柳思文会对她不利,难不成...
他眼中飞快闪过一丝不可思议,但又很快压了下去。
不可能,若她同自己一样,也做过预测未来的梦,定早早与他退了婚,不会拖到现在的。
他脑中混乱,恨不得现在就去找文欢与她问个究竟。
“那第二个消息呢?”他按着眉心接着问。
“今日这谣言中,也有些荣国公府的手笔。”
“荣国公府?”崔九堂敛眉,抬起了头。
“荣国公府嫡女,顾钰,前些日子正在与诚王议亲。”
崔九堂顿时明白了,这罪魁祸首原是诚王,若不是他惹出这些风流债,文欢也不必遭这一罪。
孙玄又问,“那我们还要再做些什么吗?”
此时,忽然有人敲门,崔九堂飞快走向一旁,将自己隐匿在屏风后面。
虽说这楼中能出入的皆是自己人,但是小心些总是好的。
来人禀报,说此时外面的谣言已然变了风向。
忠勇伯府嫡女身边的丫鬟皓月刚刚主动到衙门认罪,说谣言是自己放出去的。
因为自家姑娘嫉恨文三姑娘在京城中出尽风头,派人在京中散布谣言。但自己家中前段时间受了文三姑娘的恩情,心下实在难安,故而主动来衙门认罪了。
那审理此案的人与安远侯府有旧,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派人去侯府禀报。
文欢换了一身素净的衣服去了衙门,那皓月的家人也在衙门,一同跪着求苦主原谅。
几人碰了面才诧异的发现,皓月的母亲竟就是前段时间当街拦下侯府马车的那位。
文欢连忙扶起皓月的母亲,问那小儿现在如何了。
皓月的母亲涕泪交加,说已然好多了,正因如此才更觉得对不住恩人,恨不得将这丫头千刀万剐了。
皓月俯身跪在一旁,哭的不能自已。
文欢重金保释出皓月,只说她此举也是受人胁迫,并不是她的错。且她主动认罪,已回头是岸,并不愿再追究她的责任。
衙门门前围了一群百姓,众人听得文欢的话后,纷纷赞扬三姑娘仙人面孔、菩萨心肠,还有那心软的妇人,闻言竟默默擦着泪。
百姓们都说,同样都是勋贵人家,教养出的女儿却天差地别。
此事一出,京城一片哗然,此时连宫中都得到了消息。
崔九堂得知后,不仅对文欢刮目相看。
他嘴角微勾,眼神戏谑,“如此还不够热闹,不如再添把柴,让这场火烧的再旺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