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来恒伴》下弦の咒

90、第九十章

　　从钟老那儿离开，丁娴前往一家茶庄，这是昨天汪玲珑离开前跟她约好的。
　　推开厢房的门，里面的两人同一时间抬头看她。
　　汪玲珑昨天是见过丁娴的，李逸还是在丁娴回来后头一次相见，他仔细打量丁娴，只见这丫头面色红润，看小脸似乎还圆了些，这下总算能把一直提着的心给放下，这丫头没事就好。
　　“胆大包天的丫头终于舍得回来了？”彻底放下心的李逸阴阳怪气的调侃，“当时是谁说的绝对不会冲动不会去找肖恒的？”
　　丁娴也不恼，笑嘻嘻的走过去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茶，拿起茶杯不要脸的自夸：“撇开别的不说，这回我可是护国功臣呢。”
　　“这倒是。”李逸点头承认，这次若非她挺身而出，战事的结果倒还真不好说，也并非说一定会败，但也绝对死伤惨重。
　　“小娴，战场是不是很危险呀？”汪玲珑好奇的问，总觉得打仗这件事离自己很遥远。
　　丁娴清清嗓子，把昨晚跟丁文川几人说的跟这两人又说了一遍，还发挥得更好，添油加醋，呸，艺术渲染后的版本令汪玲珑听得入迷。
　　“等等，你说你为了救肖恒而受伤？”还是李逸会抓重点，不像汪玲珑只会听。
　　“嗯呐。”丁娴大方的把掌心摊开给他看。
　　看那疤痕，李逸的表情变幻莫测、耐人寻味，良久，终是释怀一笑：“得，这下肖恒不得以身相许来报答你？”
　　“那必须的！”丁娴得意的笑。
　　汪玲珑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你、你们这是私定终身了？”
　　丁娴难得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头：“算是先确定了关系吧，具体的也要等他回来再说。”
　　就目前而言，她只想谈恋爱还不想结婚，但是以肖恒的正直，若是不成亲搞不好还真不能随意亲亲抱抱举高高，可她目前只想吃他，暂时还不想负责。
　　“哼，那我就祝你们两位有情人终成眷属了。”李逸阴阳怪气的说，“作为你的娘家人，若是肖恒以后敢偷吃，我就……”
　　丁娴好奇：“你就如何？”
　　“我就跑到你跟前奚落你的眼光差。”
　　“有你这样的娘家人吗？”丁娴瞪目谴责，“按理你不是应该帮我揍他出气吗？”
　　“怎么会没有？”李逸笑得贱兮兮的，“我可是很有自知之明得很，打我是打不过肖恒的，但是我可以对你落井下石不是？忠言逆耳啊大妹子。”
　　听丁娴与李逸拌嘴，汪玲珑只觉得自己的心情十分复杂。
　　丁娴能与肖恒两情相悦她替丁娴开心，可是一想到刘福生搞不好会因此而失落难过她又觉得心疼，她能感觉得到的，刘福生对丁娴有种道不明的感情，或许，刘福生真正喜欢的那人就是丁娴。
　　她悄悄呼出一口气，加入拌嘴，但很明显的心不在焉。
　　过了一会儿，有人敲门，里边应了一声，门被推开，三人转头去看，是汪家的一个小厮。
　　那人先是跟李逸和丁娴问了好，而后快步走到汪玲珑身边耳语了几句，汪玲珑双眸一亮，整个人都鲜活起来，她站起身，摸着鼻头不好意思说：“那什么，小娴呀，我这会儿有点事儿，咱们下次再约啊。”
　　也不等两人回应，汪玲珑带着小厮匆匆离开。
　　“她这是去哪儿？”丁娴好奇的问。
　　李逸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恨铁不成钢的说：“还能去哪儿，去找那小子呗。”
　　堂堂一个豪门家的小姐成天追着一个少年屁股后面跑，出息。
　　丁娴讪讪一笑：“玲珑真看上咱们家福生了？”
　　李逸夸张的叹口长气：“可不是，目前看怕是真看上了。”
　　丁娴觉得这件事情很微妙，或许刘福生是丁文川朋友的关系，哪怕刘福生的实际年龄比文川大，可在丁娴眼里刘福生就是个孩子。
　　不过一段时间没见，刘福生长高了也长开了，五官清秀，高高瘦瘦，身子是还有些单薄，但也妥妥一个气质文雅的少年。
　　而汪玲珑的年纪虽然比刘福生大，不过她生来娇小可人，加上娃娃脸，与刘福生站在一起反倒像是个妹妹，毫无违和感。
　　“汪家这豪门可不好进呀。”丁娴有些发愁，就算刘福生现在是邱梓秀义子的身份，怕是也入不了汪家的眼，总不能让他入赘做个赘婿吧？
　　“这得看那小子的本事。”
　　“你居然不反对？”
　　李逸俊眉一挑，笑得幸灾乐祸的：“我又不是玲珑她爹，为何要反对？”
　　丁娴被狠狠一噎，没毛病，一点儿毛病也没有。

　　转眼三个月过去，罗潇的大军依旧没有归来。
　　好在叶善晨与罗潇的书信不断，让丁娴得以知道有关肖恒的消息。
　　平日里丁娴要么找钟老唠唠嗑，要么与李逸汪玲珑喝喝茶，要么拿上新写的章节给邱梓秀解解馋，要么接个肚兜单子赚赚钱，小日子总归是平淡而充实。
　　不过这次回来，她倒是把更多的时间耗在龙门镖局里，请王乾和李岩教她更多的拳脚功夫。
　　这里可不是什么法治社会，凡事等到衙门的人来怕是早已一命呜呼，经过那次空手接白刃她算是看透了，自己要没真本事，被欺负了就算哭鼻子也没人放过你。
　　经过王乾和李岩对她的指导，她才惊觉自己那点身手当真连三脚猫功夫都算不上，也亏得她运气好，之前遇上的是何念之那样的孬种，不然她打得过谁？
　　在她的影响下，王大勇和凌子哲也勤勤恳恳的跟着练，李俏没得办法，也只有跟着一起练。
　　最开心的莫过于王乾和李岩，以前叫李俏练功，这丫头多的是偷懒的借口，这下子总算是乖乖练功了。

　　肖恒回来的那天正值初夏。
　　丁娴有些恍然，好似她与肖恒的初见也正值初夏的某一天。
　　掐指算算，她与肖恒竟也相识一年了，大家的身份也由最初的朋友变成恋人，有点不可思议又有点甜蜜。
　　叶善晨提前一天让人给丁娴送了口信，并且在靠近城门的一家茶馆二楼的靠窗位置定了一张桌子，好让她早一些见到肖恒，一解相思之苦。
　　丁娴对叶善晨的体贴感激不尽，当天是早早穿衣打扮就前往茶馆等待，与她一同前往的是脸皮厚过城墙的李逸。
　　“怎么哪哪都有你？”丁娴不雅的翻了个白眼。
　　“作为你的娘家人，我来凑个热闹怎么了？”李逸笑得眉目弯弯的，“再说了，在他们还没到的这段时间由我陪你聊天解闷不好吗？”
　　丁娴嘴角抽抽：“那还要多谢李三爷了。”
　　李逸爽朗一笑：“跟我还客气啥？”
　　原本汪玲珑也要跟着来，哪想到刚出门就收到刘福生要前往临镇淘书的消息，小姑娘贝齿咬唇，为难了半天，终是决定赖在刘福生身边一起去。
　　丁娴去见情郎，她也是去见喜欢的人，相信丁娴不会怪罪她的。
　　提到汪玲珑对刘福生的追求，李逸是头疼的用扇子抵着额头，原本真以为不过是这丫头的一时兴起，过一阵子就会消停，哪想到几个月过去，她还是屁颠屁颠的跟着人家屁股跑。
　　他对这个表妹还是很疼爱的，撇开门不当户不对不谈，就怕这不过是丫头的一厢情愿，到时候汪玲珑伤心起来他一准会跟着遭殃，思及此，他倒是希望刘福生能与她两情相悦。

　　一直等到下午，城门那开始聚集人群，除了沿路的百姓，最靠近城门的地方还站着诸多官员和将士打扮的人。
　　丁娴眼神儿好，一眼就看见人群中身穿盔甲的叶善晨和老叶将军。
　　叶善晨一身盔甲，发束高马尾，整个人英姿飒爽得要命，看得丁娴又忍不住想爬墙。
　　“诶，”丁娴用手肘碰了碰与她一起站在窗前看热闹的李逸，“看见叶善晨了吗？”
　　顺着丁娴示意的方向，李逸也看到叶善晨，不解的问：“看见了，怎么了？”
　　“不觉得她很美吗？”
　　“美是美，就是太烈了。”
　　在李逸看来，叶善晨就像一匹烈马，一般人可驾驭不了，就是不知道哪位幸运儿能被这支火玫瑰给瞧上。
　　被火玫瑰瞧上的幸运儿姚远突然打了三个喷嚏，他一脸疑神疑鬼的朝四周张望。
　　也就闲聊几句话的功夫，突然感到地面一片震动，丁娴回头看桌子，只见桌上的杯子碟子也跟着抖动。
　　城门外扬起一片尘烟，罗潇带领的军队整齐且强势归来。
　　当骑在马上的罗潇踏进城门，站在沿路两旁的百姓不由自主的欢呼起来，守在门口的官员将士更是簇拥而上。
　　紧跟在罗潇身后的是同样骑在马上的符天磊、肖恒和几位将士。
　　看到站在最前面的老叶将军，几人翻身下马，罗潇对他老爹抱拳，声音带着些许哽咽：“孩儿不辱使命，胜仗归来！”
　　老叶将军也红了眼眶，做老爹的哪有不心疼儿子的，到底是硬汉流血不流泪，他抬起宽厚的大掌拍了拍罗潇，又依次拍了符天磊和肖恒，朗声道：“欢迎回来！”
　　丁娴所在的茶馆与城门离了些距离，加上百姓的欢呼声，自然是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的。
　　也不是头一次看见肖恒穿盔甲，可丁娴就是觉得他帅到了心坎里，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怎么看怎么不够。
　　“诶，口水擦擦，都流到衣服上了。”李逸阴阳怪气的揶揄。
　　丁娴也不恼，十分配合的用手背去擦嘴角。
　　没意思，李逸撇嘴，百无聊赖的往罗潇那儿看，突然他双眸发亮，嘴角勾起一抹贱笑，就该是这样，有好戏看咯。

　　李逸能看见的丁娴自然也看得见，当那抹倩影出现在肖恒身边时，她收敛脸上的笑意，双眼微眯的盯着他们。
　　这个苏莹莹，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为了迎接胜仗归来的军队，皇帝派了以老叶将军为首的武官及以苏家老爷为首的文官前去相迎。
　　知道此事的苏莹莹说什么都要跟着一起去，苏老爷知道自家闺女对肖恒的执念，到底是爱女心切，便应允了她。
　　精心打扮的苏莹莹美得不可方物，把在场的百姓、官员和诸多将士都迷得不由看痴了去。
　　唯独老叶将军、符天磊、罗潇和肖恒面不改色，叶善晨更是直接翻个白眼，真不明白这种故作娇柔的女人好在哪里。
　　“莹莹欢迎肖大哥胜仗归来。”苏莹莹低垂双眸，又长又翘的眼睫毛微微轻颤，嗓音柔情似水，任谁看了听了都得酥麻一下。
　　肖恒的声音没有起伏：“多谢苏家小姐，有心了。”也就礼貌的看了她一眼，随即退后一步，与她保持了个礼貌得来又能避嫌不显唐突的位置。
　　肖恒冷淡的态度无法冰封苏莹莹对他痴恋的心，她抬起小脸，痴迷的盯着肖恒看。
　　站在一旁的叶善晨看着都替肖恒觉得难受，本是有意走过去帮他遮挡一下被人垂涎的视线，哪想到肖恒盯着她，还一副要找她秋后算账的表情。瞬间叶善晨就不乐意了，不就是带着他家宝贝游玩了几天，最后不是毫发无伤的把人送回家了嘛，干嘛还要找她算账，他是没看见那几天丁娴开心的模样，不然他还得登门感谢她呢。得，她就袖手旁观他被苏莹莹用眼睛吃豆腐得了，也不要告诉他，他家宝贝正在不远处盯着看呢。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吹来，把一片树叶吹到肖恒的肩膀上。
　　见状，苏莹莹忍不住靠过去抬手，想把那片树叶拿掉，觉察到她的用意，肖恒肩膀微动，就在苏莹莹的纤手就要碰触的时候，那片树叶飘落而下。
　　“嘿！”李逸打开扇子，遮挡自己高高扬起的嘴角，“那个坏女人居然敢轻薄你家男人。”
　　“她怎么会来？”
　　丁娴眼神儿好，哪能看不见，她的眼里闪烁着火苗，妈的，来人把那只手给砍了！
　　“她老爹带她一起来的呗~”
　　丁娴就这么看着他们，面色阴沉。
　　“弓箭呢！小娴你需不需要射一箭过去呀？”李逸唯恐天下不乱的出馊主意。
　　丁娴盯着远处的两人朝李逸伸手：“箭呢？”
　　李逸沉默了一瞬，这丫头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还一直朝他要箭。
　　“你还会射箭？”
　　“不会，但是我认为自己有天赋，指不定箭在手中就会了呢？”
　　李逸讪讪一笑的劝：“那咱们还是别冲动行事，万一误伤了其他百姓或是官员可就不好了，你说是吧？”
　　“哼。”
　　不多时众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丁娴问：“他们这是要去哪儿？皇宫？”
　　“倒是没有这么快，皇上定会召见他们，但也并不是全部，”李逸看着苏莹莹的背影缓声道，“今日是苏家负责迎接，应该也是由苏家做东为他们接风洗尘，”说着他扬起灿烂的笑容，“小娴，你家男人今晚要在苏家喝酒呢！”
　　“什么！”丁娴声音尖锐的喊，吃饭也就算了，还喝酒？“他就不能不去？”
　　“不能吧，这可是皇帝的旨意。”
　　“妈的！”丁娴咒骂一声，“那苏莹莹不至于胆大到会给肖恒下药吧？”
　　“这谁说得准？”
　　好好好！丁娴知道自己不应该吃这种无聊的飞醋，可她就是忍不住，只要想到今晚苏莹莹会怎样黏在肖恒身边她就不爽得想骂人，好呀，只许他肖恒身边有美人陪酒吗？她照样能找个帅哥一起喝酒去！
　　“三爷，”丁娴怒极反笑，“不晓得今晚能否有个荣幸请您一起吃饭？”
　　李逸把扇子一收，朗声笑道：“我妹子开口，哪能不给面子不是？他们有宫廷玉液酒，我们也有山珍海味！走，哥带你吃香喝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