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难引咎》阶前斗草

8、一丘之貉

　　裴青染躲在厕所玩他的小游戏，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切屏查看天气，好像是开始转凉了，看来明天得加件衣服。
　　丁嘉禾属于是从不抱怨环境的人，跑的岔气也不影响他讲话。“他喵的，这破学校，这破操不知道有什么好跑的，非要保持个什么破队形，喊这个破口号。”“陈昂，你能不能过去点，别挤我。”“真应该让学校领导也来体验一下，夏天热的跟蒸笼似的，冬天冻的跟冰窖似的。跑快了队形乱了要挨批，跑慢了不仅要被后面的人踩脚，还得挨批。横竖都得挨批。跑这个不知道有什么吊毛用。我早饭都还没吃呢，我感觉我低血糖快犯了，马上就得倒在这。不说了我去系个鞋带先。”说着跑出队伍。
　　崔时瑾低头看了看，这鞋带不是没散吗？
　　丁嘉禾将绑好的鞋带扯散，又慢悠悠系回去，故意系的松散，一跑就掉。又伸出另外一只脚，重复动作。
　　还能这样！崔时瑾惊讶。
　　“你干什么呢！不好好跑操。”老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丁嘉禾的身前。
　　“不是，老师，我鞋带散了。”
　　“大课间结束后，加跑三圈。不要以为你的小动作我没看见。”
　　“老师，我没吃早饭，我感觉我低血糖要犯了。”丁嘉禾猛地站起身，身体摇摇晃晃，作势要倒下。
　　老唐连忙伸手搀扶，看着丁嘉禾发白的脸，“快，先坐下休息一会。”急忙从口袋中翻找看有没有可食用的东西，最后还是旁边女老师递上糖果，喂给丁嘉禾。
　　丁嘉禾缓了过来，跑操也结束了。对着崔时瑾、陈昂两人调皮地眨了眨眼。
　　“我还真以为你低血糖犯了，吓死我了，你这装的也太像了吧！”陈昂一圈锤在丁嘉禾肩上。
　　“啊~”丁嘉禾痛呼一声。“你小子能不能轻点，没晕倒也要被你锤倒了！”揉揉发疼的肩膀。
　　崔时瑾笑笑没说话，拿出手机给裴青染发消息。
　　“哇！这是哪位田螺姑娘送的早餐。”丁嘉禾看着桌上还冒着热气的两个葱油大饼，“加了煎蛋！还刷了辣椒酱！”快要喜极而泣了。转头看着裴青染一副我不是田螺姑娘的表情，“染哥！”说着就要进行爱的拥抱。
　　“打住！不吃就还我。”
　　“我现在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丁嘉禾吃着热乎的饼子，发出感慨。
　　“给我吃口。”陈昂被这香气诱惑的不行，这葱油饼子刚出锅，配上煎蛋最是美味。
　　“不行，这可是染哥特意买给我的。”
　　看着两人快掐起来，“你看看课桌里面。”裴青染无奈扶着额头。
　　“我也有吗？”陈昂从课桌里掏出一袋热乎的葱油饼子，同样夹着煎蛋，刷上辣椒酱，简直不敢相信，露出夸张的表情。发出赞叹：“染哥，你是天下第一好男人！”
　　“我没有吗？小同桌！”崔时瑾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眉心微皱，形成一个小小的川字，嘴巴微微嘟起，眼眶微微泛着红。
　　裴青染准备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你没跟我说你要吃。”
　　“你偏心。”
　　丁嘉禾眼神在两人之间徘徊，两人不会掐起来吧。“要不你吃我的吧，瑾哥，我这有一个还没吃呢。”
　　裴青染将手伸向课桌，掏出用纸完全包裹着的，装在塑料袋中的食物，“这个没有辣椒。”
　　由于用纸包裹着，热度散发的稍微比较慢，崔时瑾接过，连带着指尖都微微发烫起来。“小同桌，我就知道你不会忘了我的。”崔时瑾笑的跟个小孩似的，裴青染一愣。
　　“……”默默收回手，手里的饼突然感觉没那么香了。“为什么我的饼没有包上纸，我的饼难道就不会冷吗？要不要这么厚此薄彼！”丁嘉禾在心中无声呐吼。
　　陈昂几口解决掉，看着丁嘉禾手中的饼，“你还吃吗？不吃就到我的嘴里来。”
　　丁嘉禾几下塞进嘴里，“想得美！”
　　数学课上，老师讲着卷子，丁嘉禾转过头来，“瑾哥，你不会是个学霸吧！”
　　“何以见得？”
　　“你这答案跟教科书似的，老师讲的跟你写的一摸一样呢。”
　　“可能巧合吧。”
　　丁嘉禾摇了摇头，“非也非也，朋友可能会离开，兄弟可能会背板，只有数学不会就是不会。”
　　“兄弟！你这话说的太是那个了!这数学我确实怎么学都学不会。”陈昂转过头，按着丁嘉禾的肩膀深情地说道。
　　丁嘉禾抬起手，轻锤在左胸口，深情回望，“我懂你，兄弟。”
　　“……”裴青染看着两人说道：“你两上课不是说话就是睡觉，能学懂那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两人齐刷刷回过头，又齐声说道：“你以为你能好到哪去!我们三个难道不是一丘之貉吗！”
　　“把我买的饼吐出来，谢谢！”
　　“已经消化了，不好意思。”陈昂笑得一副贱兮兮的模样。
　　“多年兄弟，你竟然为了两张饼，啊！”丁嘉禾手摸着小心脏，一脸受伤的表情。“好，那我就吐出来，从此以后，你我两不相欠。”说着就准备吐出来。
　　“……！不用了，就当我喂鸡了。”裴青染真是怕了他了。
　　“那我呢！那我呢！”崔时瑾凑过来。
　　“你什么？”裴青染没懂。
　　丁嘉禾接话道：“你吃了我染哥的饼，那咱们四个以后就是一丘之貉。”
　　“……”裴青染无语，这一丘之貉是这么算的吗！再说这是什么好词吗！
　　崔时瑾露出满意的笑容。
　　不是！这崔时瑾不会是个傻子吧！还上赶着当一丘之貉。裴青染表示大大的不理解。
　　上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丁嘉禾特别积极，“芜湖，等会就可以先人一步去干饭了，啦啦啦啦~。”开心地手舞足蹈。
　　裴青染对此没什么特别大的感觉。
　　杜凌恪是体育委员，带领队伍跑圈。
　　“一会就看爷怎么大展身手，大展宏图吧！”想到一会可以打球，丁嘉禾就充满干劲。“染哥，一会得给我加油哈。”
　　中间隔着崔时瑾，裴青染大声回答：“做梦去吧。”
　　“小同桌，那为我加油好吗？”崔时瑾望着裴青染，嘴角扬起大大得笑容。
　　裴青染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两人隔得有些近，带着温热的气息随着语气一下一下扑打在耳旁，稍微拉开距离，耳垂有些发烫，轻轻点了点头。“嗯。”
　　“不是！染哥，你偏心。”丁嘉禾企图唤醒两人多年的兄弟情。
　　裴青染没理他。
　　崔时瑾笑得更灿烂了。
　　“陈昂，一会我两一组，把崔时瑾打爆！”
　　“啊！这说不好，我两有可能分不到一起。”
　　“你是不是傻，一会我俩~”背着崔时瑾，丁嘉禾凑到陈昂耳边小声说：“我两拉着邱景慈……，OK？”
　　“嗷嗷，行。”陈昂点了点头。
　　陈昂、丁嘉禾、邱景慈分为蓝队，崔时瑾、杜凌恪、艾普分为红队。
　　比赛开始，蓝方率先发球，丁嘉禾控球，一个假动作晃过崔时瑾的防守，并顺便朝他露出一个大大的鬼脸，将球传给身旁的邱景慈，邱景慈带球灵活地穿梭在对方防守的间隙间，左冲右突，随后巧妙地将球传给在篮下等候多时的陈昂，陈昂接过球，背身单打，凭借着高大强壮的身材，用力一顶，转身勾手投篮，篮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空心入网，蓝队率先拿下两分。
　　“邱景慈！”许钦云高声呼喊，双手在空中挥舞，“加油！”
　　邱景慈回过头来，向许钦云传达一个飞吻。
　　裴青染坐在场边，看着平常安静有加的徐钦云此刻忘乎所以地蹦跳起来，为邱景慈加油，脸上露出喜悦之情。
　　杜凌恪不甘示弱，迅速组织进攻，带着球风驰电掣冲向篮筐，左突右晃，突破丁嘉禾、邱景慈的防守，正准备高高跃起投篮之时，陈昂一个飞身起跳，一巴掌将球扇飞出去，一记精彩的盖帽引得场边围观同学阵阵惊呼。
　　裴青染目光紧紧跟随着崔时瑾的动作。
　　比赛逐渐进入白热化阶段，艾普抢到篮板后，将球迅速传给杜凌恪，杜凌恪又将球传给三分线外的崔时瑾，崔时瑾毫不犹豫地起跳投篮，球在空中飞行，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裴青染不觉站起身来，感到一阵紧张。
　　“唰”的一声，篮球精准入网，拿下三分，红方比分堪堪反超。
　　裴青染情不自禁为崔时瑾欢呼，“崔时瑾，牛逼！”
　　崔时瑾回过头来，学着邱景慈抛出一个大大的飞吻，笑意灿烂。
　　那个吻好像真切地留在了裴青染脸上，一阵发热，从脸颊烧到耳根，一直蔓延到脖颈。
　　“哗啦啦”的掌声席卷整个球场，夹杂着兴奋的尖叫与激动的呼喊，有些声音因太过用力而嘶哑变得。
　　“这男生谁啊？好帅！”耳边传来几个女生的议论声。隔得有点距离，在喧闹中裴青染却清晰可闻。
　　最后的关键时刻，陈昂运球突破，遇到杜凌恪、艾普的夹击，眼疾手快，将球传给空位的丁嘉禾，丁嘉禾高高跃起，投篮出手，球在篮筐下弹跳几下。周围瞬间屏息安静下来。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下，最终落入网中。蓝队凭借着这关键的一球，以微弱的优势赢得比赛。
　　崔时瑾带着运动完的热气一路跑来，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几缕发丝贴在光洁的额头。短袖的领口和后背也被汗水微微浸湿，颜色加深，紧紧贴在后背上，勾勒出少年精瘦的背影。脸颊上泛着一点红，胸膛微微起伏，呼吸带着点急促，汗液混着淡淡的洗衣液的香味，扑打在裴青染的鼻尖上，一股蓬勃的生命力混着少年的青春气息。
　　一时之间，裴青染有些挪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