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校草前男友之后》春空晴鹤

2、第 2 章

　　毕祺瑞走进场地时，婚礼已经进入倒计时，音乐声紧凑而急促，头顶的光也暗下来，周围很黑，能够看见不断窜动的人头，也能够听见非常嘈杂的人声。
　　看着这副景象，毕祺瑞不禁想起去年陪他妈去黄果树瀑布的情形，到处是人，他妈差点被挤进瀑布里去。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脑子一热，陪他跑这一趟？
　　真是闲得蛋疼。

　　摇了摇头，他跟在侍应生的身后，找到自己的座位。

　　今天来的同学蛮多，跟他相熟的却寥寥，这是理所当然的，毕竟他甚至不跟他们同系。
　　大概出于这个角度考虑，也可能故意搞事，他被安排在了相对较熟的人旁边，于是当他在仅剩的两个空位中挑一个坐下后，一转头，就看见了刚才才打过照面的两位美女。

　　温大美人旁边的位置他敢坐吗？
　　他不敢。

　　趁着还没人发现，他抬起屁股，悄悄往旁边挪一挪。

　　“哈咯，又见面了。”他这才敢出声打招呼。

　　温知意循声望去，目之所及是毕祺瑞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紧接着她才看见隔在两人之间的空位。
　　她的心底窜起不详预感。
　　其实刚刚下车时，她就觉得不妙了，毕祺瑞跟谭蓓蓓不熟，没道理出现在这里，但他又的的确确出现了，温知意往最靠谱的方向猜，只能认为他是陪人一起来的。
　　这个【人】，除了陈佑，不作他想。
　　几分钟前，她还暗暗祈祷自己想错了，——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毕祺瑞和谭蓓蓓有了别的交集也说不定，现在看着仅剩的空位，看着毕祺瑞的揶揄表情，温知意心中的不详愈发实质化，同时也不得不真心实意地感叹一句：

　　谭蓓蓓。
　　是个狠人。

　　“哈咯，又见面了。”她强忍着不安，也笑着朝他打招呼。
　　“仙仙，毕祺瑞来了。”她戳了戳林云仙的胳膊。

　　接下来三个人开始闲聊，都是人精，没几分钟便【熟络】起来，当年的交集没什么可说，那就聊现在的状况：林云仙美妆博主，粉丝六百多万；温知意电影博主，曲高和寡，粉丝前段时间刚破一百万；毕祺瑞开了一间酒吧，在闹市区，生意很不错……气氛渐渐热络，似乎只有温知意一个人心不在焉，聊了差不多有十多分钟，当温知意再一次低头，战术性喝水时，就发现自己头顶上的光忽然暗下去了。

　　“……”她的心脏登时漏跳一拍。

　　几拍之后，她才感到一阵迎面拂来的清风，和夹杂其间的淡淡男士香水味道，是海盐混合了鼠尾草混合的清新香气，温知意迟钝地抬头，撞见一张阔别多年的脸。

　　她张了张嘴，一时忘了喝水。

　　几年不见，他的气质沉稳很多，眉宇之间傲气稍微收敛，转变为更加慑人的锋芒，让人只是靠近，便不自觉放轻呼吸，他那张脸也比之前少了些许稚气，平添几分成熟和内敛。
　　不得不说，几年不见，他更加帅气也更加性感了，让温知意情不自禁想要……

　　呸。
　　现在是沉迷美色的时候吗？！
　　温知意暗掐一把自己的大腿，强迫自己收敛心神。

　　然后她就听见一声轻笑从她头顶的方向传来。

　　很轻。
　　几不可查。
　　但温知意还是听见了。
　　并且从中解读出嘲笑的成分。

　　是的。
　　他在嘲笑她。

　　是因为看出了她刚刚的想法吗？！

　　温知意头皮麻了，脚下的四室一厅变成移动城堡，她悄悄转头看他。
　　他却已经收回目光，在她旁边落座。

　　接下来的五分钟，相安无事。

　　嗯？
　　难道听错了？
　　大概吧。
　　这么多年过去，他没道理一直记着他们的陈芝麻烂谷子。
　　况且，他那种身份的人，身边怎么可能缺女人？
　　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他大概已经约会过五六七八个女人了吧。
　　虽然自己长得很好看，可是同样好看的女人他身边一抓一大把，一点不稀罕。
　　所以别想了。
　　跟个自恋狂一样。
　　太把自己当回事。

　　简单劝说几句。
　　温知意的心态慢慢平和下来。

　　这时候婚礼开始了，现场的乐队开始演奏，随着悠扬而舒缓的节奏飘出来，一对新人也缓缓走上台，穿着圣洁白纱的新娘子和英俊帅气的新郎一下子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没人关注自己，温知意默默松一口气，收起心神，她认真观礼。
　　但是很快婚礼便结束了，灯亮起来，酒席也开场，于是被黑暗掩盖的画面就那样一览无遗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哦豁。
　　温知意在他们的眼底看见蠢蠢欲动的八卦欲望。

　　温知意当年不懂事，追个人搞得轰轰烈烈，导致整个系乃至于整个学校，但凡认识她和陈佑的，都知道他们后来那档子事。
　　如今时过境迁，年少时的肆意和冲动都成为谈资，愈合的、没愈合的伤疤成为佐料，给百无聊赖的茶余饭后生活添一分滋味。
　　好比现在。
　　好多年没见了，本来大家都很克制，可是酒过三巡，闹哄哄的气氛渐渐融化隔阂，名字都不记得的人也能攀着肩膀说兄道弟，八卦的欲望逐渐战胜理智，有一个人开头，其他人便再不克制，苍蝇似的，一哄而上。

　　“欸，我说，你们俩怎么又坐一块儿了？和好了？不好意思啊，这是可以问的问题吗？”
　　“是啊，我也想问，想当年，你们俩在一块儿时，我还去论坛里帮忙盖过楼呢。”
　　“什么楼？我只看过他们俩一起上课，还有偷偷在教学楼后面接吻哈哈哈……”
　　……
　　“……”温知意猛掐一把林云仙的大腿。
　　林云仙被她掐得龇牙咧嘴，赶忙出声，试图纠正话题走向，却半点儿效果也看不见。
　　毕祺瑞这人向来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边喝酒，一边偷着乐，时不时添点油，加一把火。

　　然后……

　　“嗒——”
　　一声轻响。
　　陈佑放下手里的酒杯。

　　当年他的一举一动便能轻易吸引所有人的目光，现在他锐意不减当年，气度却更加沉稳从容，自然再次轻易占据人群C位，所有人朝他看来，他却朝毕祺瑞看去，低声询问：“几点钟了？”

　　酒桌短暂地安静下来，滔滔不绝的攀谈欲望也暂时停歇，趁着这难得的空隙，温知意跟众人道歉，起身躲去卫生间。
　　上厕所、补妆和刷手机，她在马桶盖子上捱了近二十分钟，然后手机叮咚响一声，林云仙告诉她：【可以回来了，马上敬酒，喝完我们就能走。】

　　真是救了大命了。
　　温知意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放下手机。

　　她把手机放回手包，推开隔间的门出来，洗了手，她在镜子前简单补妆，结果气垫刚刚拿出来，身后的男厕门被打开。
　　温知意首先看见一双手。
　　修长白皙、骨节分明……
　　因为认出了那双手，所以她的眼皮狠狠一跳，紧接着抬眼，她便撞进一双深邃又淡漠的眼眸。
　　他们对视一瞬，各自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他走到水池前低下头洗手，温知意内心波涛翻涌，面上却还撑得住，哗哗哗的水流声掩盖了她的心跳声，温知意压着速度打开气垫，重新定妆，她又拿出口红，提一下气色……其他步骤就免了吧，她还年轻，妆容淡也压得住场，没敢看身后，她压着步子朝回走去。

　　却又再次看见了他。

　　他已经洗完手了，正抱着胳膊，倚靠在墙壁上看她。不知看了多久。
　　光从他的头顶上落下来，高挺的眉骨投下阴影，掩住深邃漆黑的眼眸，让温知意看不清那双眼睛此刻所包含的情绪。

　　温知意情不自禁想起刚解说过的一部老电影，色泽浓郁的画面上，老旧的楼梯墙面斑驳，感应灯光线昏黄，男主角穿一身深灰色西装，一步步上楼，光从他的身上滑落，他那张英俊迷人的面庞一点点展露在观众的面前，下颌流畅，鼻梁挺拔，最后是一双深邃迷人的眼眸。
　　为了解说那部电影，温知意熬了好几个大夜，那个镜头她记得最清晰，因为……

　　等等。
　　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啊。
　　救命！

　　“喂——”陈佑喊她。

　　温知意却半点儿攀谈的欲望也没有，装作没听见，她移开目光，低下头快速通过。

　　厕所回会场只有一条路，她不得不经过他身旁，他个子很高，即便她穿了高跟鞋，也只到他鼻尖，经过他身边，她听见一声哂笑，然后那道低沉暗哑比陈年威士忌还浑厚的嗓音从她头顶的方向传来。

　　“躲什么躲？都六年了，不会以为我还对你念念不忘吧？”

　　温知意：“……”

　　她没这么想。
　　好吧，也许简短地这么想过。
　　但也只是一瞬，很快便被理智压下。
　　所以他从哪得来的结论？
　　没根据的话怎么能乱说？
　　但她其实不太愿意跟他争辩。
　　因为，辩不过。
　　当年参加辩论赛，她就不是他的对手，这么多年过去，他经过历练，口才越来越好，她疏于训练，早把当年的本事丢得一干二净。
　　这种情况下，上门去辩约等于自取屈辱。

　　所以踟躇再三，温知意只是朝他露出一个笑，“是吗？没有就好。”
　　“……”陈佑冷笑，眼眸却倏地深邃。

　　S市那么大，常住人口几千万，两个人偶然相率，概率低到可以忽略不计，温知意以为刚才的碰面便是他们最后一次碰面，却没想到，仅仅几分钟过后，她再次回到他面前。
　　真是逼了狗。
　　准确来说，她回到了之前的卫生间，而他仍旧站在原来的位置没动，于是他们猝不及防地再次相遇。
　　他看着她，眼底的淡漠化作怔愣，继而便是嘲弄，如果眼神会说话，那么此刻它说出来的话一定是……

　　要死，温知意哪有时间去琢磨他在想什么，反正她没有欲擒故纵，故意在他面前刷存在感，她快步走到洗手台前，抽纸巾擦拭身上的脏污。

　　是的，她刚才走得太急，不小心撞上了端盘子的侍应生，侍应生手一松，两盘夫妻肺片统统洒在她的身上，所幸是凉菜，不烫，但是味道重，颜色也丰富，现在的温知意香气十分浓郁，模样也十分好看。
　　今天碰上他已经够尴尬，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

　　想死。
　　想死。
　　想死死死死。

　　但情况其实也没那么糟糕，因为穿着宽大外套，所以里面的裙子还算干净，几个金色亮片溅了红油，纸巾一擦就能擦掉。但是外套不能穿了。
　　温知意把外套脱下来，正犯愁该怎么办，一抬眼，在镜子里跟他对上视线。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他的目光则落在……
　　我靠！
　　能不能注意一下场合啊，臭流氓！
　　温知意回头看他，他也恰巧抬眼，两个人简短地对视，他的眼底划过一抹嘲弄，紧接着他迈步，一步步朝她走来。

　　！
　　这是要做什么？！

　　温知意后退半步，臀部撞上洗手池台面，没有多余空间，她只能两只手扶着洗漱台面，眼睁睁看着他靠过来，然后……

　　伴随着一阵裹着海盐鼠尾草香气的清风，一件外套落在了她的身上。

　　？
　　外套？

　　她把外套拿下来，再次看向他，他却已经把手插进裤兜里，一声轻笑，“同样的招数用一次就行了，以为我还会再上当？”

　　温知意：？

　　几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