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信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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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九点，嘉祐准时来到位于二十一层的高管办公区。
林樾办公室格局方正，写字楼的大幅落地玻璃将前方不远处的海平面囊括在视野里，让整个空间显得格外敞亮。靠墙的一列书柜里摆放着各种奖杯和两排可能永远都不会被翻开的书，书柜前面是办公桌，另外一侧墙壁则摆着一组沙发和茶几。落地玻璃旁还有一台跑步机，看样子使用频率很高。
嘉祐站在门口，轻轻叩门道：“领导，有什么吩咐？”
林樾起身道：“进来，坐下说吧。”说完，他坐在了单人沙发上，准备给来访者倒茶。
嘉祐忙道：“谢谢不用，我不喝茶，影响睡眠。”
林樾停下手上的动作道：“我有个计划，可能会对你的工作现状产生一些影响。”
嘉祐道：“工作方面的事主要还是看公司安排，我都可以配合。”
林樾笑道：“那我可就说了。我打算把梅若岚调到销售部，整个公关部的职能也会做一些调整。你们以前的大部分精力都花在了为公司务虚上，很浪费专业。我想未来公关部的主要职能应该和销售部有所结合，甚至核心职能就应该是协助销售工作，你觉得呢？”林樾聊起工作态度严肃、掷地有声，说完，他以征询意见的目光望向嘉祐。
嘉祐思考了一会，慢慢道：“我可能不太懂人事安排这些，不过我赞同你说的核心职能应该是协助销售，而不应该是务虚。”
嘉祐只说了个人的看法，但他心里对“职能与销售部有所结合”的这个说法有些疑惑。所谓的结合，是两个部门合并还是仅仅只做职能调整？如果是前者，他觉得部门的几个老员工可能会有很大意见，销售部毕竟不是个稳定的部门，一旦合并，薪酬结构势必跟随调整，那大家肯定不情愿。
林樾似乎看出了他的迟疑，于是补充道：“部门不合并，原有的薪酬结构不变，但未来两个部门会由一个人统一管理，这样既方便横向拉通又不用改变架构。”
本来这些事就轮不到他一个基层员工评价，即便是善意的提醒，嘉祐也觉得自己是在越俎代庖，听林樾这么说，这才放下了心，他道：“我觉得没问题，可梅姐调去销售可能就没时间协助你了吧，她平时确实挺累的……”嘉祐还是没忍住，替梅若岚说了句话。
林樾调整了一下坐姿道：“这就是我想跟你说的事，我确实需要一个助理，我脸皮厚一点直说了……你看你能不能协助我一段时间。”
嘉祐没有马上回答，按理只要有关工作的事，他都没有理由拒绝，可他心里觉得这种工作性质涉及对外沟通，可能不太适合自己，而且一个人的精力有限，身兼两职可能会影响他的日常工作和岗位考评，因此面露难色。
林樾见他犹豫，又道：“不调岗，但岗位职能和考核标准会做调整，不会影响你的绩效，梅若岚调走后，会再来一个总监。你不用马上回答，可以回去想想，毕竟这个事于公于私都是在帮我，而且对你确实有风险，如果我没胜算，你可能会被贴上标签，的确不利于以后你在公司的发展。当然，我是有信心赢的。”林樾说完抛出了一个胸有成竹的微笑。
短短几句话，嘉祐却听出了巨大的信息量，他直觉跟公司内部斗争有关，但是自己一时半刻也理不清楚。他道：“你让我想想，消化一下。”
回到九楼，嘉祐想了很久。
这些复杂的职场斗争，他光听一听都觉得头大，但他明白，林樾压上了几年的奋斗成果，就是为了赢。面对复杂的局面和暗流，林樾必须直面冲突，跟老陈明唱对台戏。现在的局面是，老陈把销售总监的位置给了张宗亮，而张宗亮的个人能力究竟几何尚且不论，为了搞垮竞争对手不惜逆势而为，故意把业绩搞差，也不是没有可能。
林樾的跟投是真金白银，而老陈他们不过是做做样子，所以林樾必须把销售经理的位置给一个有能力且信得过的人。他跟梅若岚共事了一段时间，对她有了比较充分的了解和信任基础，把梅若岚调到销售部来牵制张宗亮，算是对老陈调整管理架构的反击。一个务虚，一个务实，毕竟老陈作为一把手，总不好连个销售经理的安排都要亲自插手。
林樾让嘉祐协助他，应该也是基于信任。在焦灼的权力斗争阶段，他做的很多事不想让公司其他人知道，可他在公司根基不深，谈拉拢可以，谈信任难，放眼望去，能信任的也只有程嘉祐了。可这样一来，嘉祐在客观上确实可能被利用，甚至被贴上标签。正如林樾所说，他一旦失败，嘉祐就别想在公司继续待下去了，更别说发展。
二十七岁的程嘉祐可不是傻子，他决定晚上找林樾再谈一下。
晚上下班后，嘉祐一直等林樾到快十一点。他抱怨道：“再过半小时我可能就睡着了。”
林樾抱歉道：“各种应酬太多了。”
嘉祐想尽快求证自己的想法，他问道：“我想问问你接下来的安排，不知道你方不方便说。”
林樾道：“当然。我之前主要的问题是势单力薄，即便在投资方面接连突破，但没有自己的团队真的太要命了。董事长对我的考核除了经营规模还有销售业绩。所以你看，人家随便耍一下手腕就能扼住我的咽喉。老陈倚老卖老，在生产和销售板块都放了自己的人，他要随便搞个节点滞后、业绩不达标，那我还怎么玩啊。我跟投进去就是要赢，不可能任由他人摆布。他觉得他这一招很高明，可他不知道，董事长根本不相信他，只是不好直接否定他。他做管理架构调整的第二天，老板就给我打电话了，反复强调四个字：确保销售。我这几个月都在作准备，这个阶段我要扳回一局，我准备国庆节之前去总部，抢在前面跟董事长做汇报。”
林樾说的这些，嘉祐猜到了一大半，算是印证了他的想法，他道：“我明白。你打算怎么组建团队？”
林樾道：“梅若岚有过好几年一线销售经验，是个有韧性、有分寸、知进退的人。她需要赚钱，我承诺会支持她，她没什么顾虑了。我跟周玟育的关系你知道，他那边也会组建销售部，周少爷不爱管事，所以实控人是我。此外，公关部这种后台部门一直以务虚为主，看似价值不高，受关注度也不高，但根据我这一年来的观察，他们的专业度以及执行能力都不在其他人之下，甚至还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所以只要调整一下部门职能，就能为我所用。过段时间一个公关部总监会到岗，也是为了以后管理整个销售部作准备的。”
林樾这是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和盘托出了，他讲话时故意没把嘉祐归入公关部的范畴，可能是下意识想要减少这种谋划算计给人带来的不适感。
可听者却没有把自己排除在外，嘉祐暗自喂叹：真是层层套路。林樾半年以来一直在暗中进行内部拉拢，他自己直管的那几个部门可能已经被他巩固成铁桶了。外部力量方面，他还有同窗情谊的周少爷助力，又增加了胜算，加之公关部的力量逐渐渗透进了销售部，棋局已经在逐渐扭转。
嘉祐赞叹道：“林总好算计……别误会，没有贬义。”
林樾有些尴尬，他道：“哎，你就不要损我了。”
嘉祐干脆道：“没有，我想好了，接受你的安排。”
林樾很讶异，他没想到嘉祐答应的这么痛快，他道：“你这么痛快，我反倒犹豫了，对你毕竟有风险……”
嘉祐打断道：“你指的是贴标签？这个真不用担心，再说，我答应你也是有条件的，想要收益就应该承担相应的风险。不过我可能先要纠正一下你对我的认知，我一个奔三的青年，真没那么脆弱，自尊心也没那么不堪一击。成年人都要谋生，我虽然不善于社交，但适应职场环境不成问题，谈不上喜欢不喜欢或者愿意不愿意，很多工作上的事不想做也要做的，你说对不对。”
嘉祐打了个哈欠，他惬意地靠在沙发上，接着道：“职场上谁不被利用，有社会身份的人或多或少都会被打上标签吧，有利用价值是好事，只要不做违法的事，随你差遣。”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信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