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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花天酒地 ...

  •   接收信号,陈凛整装待发。

      刚才被叫醒时,全身竖起尖刺,告诫所有人,谁敢再来打扰就扎死谁,现在又变卦说不想睡了。

      造诣堪比普罗透斯。

      梁世闻看着他,沉默。

      “走啊,杵着干嘛?”陈凛完全没察觉出不对劲,穿好衣服和鞋子,三两步跨出卧室。

      上回他醉了,梁世闻一点都不体谅,还恨不得丢掉床。今天他睡得好好的,梁世闻却着急忙慌把赶他过来。

      为了好名声什么都做得出来。

      啧。

      车一停下,梁福山马不停蹄进屋,看见陈凛头上缠着纱布,外套挂在单薄肩头,一夜之间快成枯竹了,心里翻江倒海,说完两句安慰话,转头脸色沉郁,叫梁世闻跟他去外面,有事交代。

      陈凛坐在屋里喝茶,多少知道一些动静。

      爷爷痛批完孙子,甩了袖子离开。

      陈凛往外瞟,电光石火间,刚好透过玻璃和梁世闻对视。不到两秒,陈凛悻悻收回目光。

      月光下梁世闻一身怨气冲天,立马就要变成吸血鬼,扑过来咬死他。

      虽然平时他们吵吵闹闹,经常赌气,但从没因为自己的过失,导致对方被家长教训。

      事态发展这么严峻,还是第一次。

      陈凛扪心自问,本是一场公平合作,他经常逮着梁世闻骂就算了,还总让梁世闻一个人背锅,这么算是欠了梁世闻好多债。

      人一冲动,头脑发热,陈凛鬼斧神差对梁世闻说:“你过来一下。”

      Alpha离沙发两米远,没动一步。

      陈凛轻轻拍了拍旁边的座位,弯起眼睛笑,告诉他自己没有坏心思。

      Alpha依旧离得很远。

      陈凛软下态度:“跟你商量个事好不好?”

      “说。”

      “我们以后能吵架吗?”

      “难道之前吵得少吗?”飘来一句凉飕飕的反问。

      陈凛摸了摸鼻子:“我的意思是以后不管在谁面前,想干嘛干嘛,但不也是胡作非为,我是说别再维持什么虚情假意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装不下去了?”

      陈凛喊冤:“我们没有仇,也不熟,在对方身上浪费时间,荒废大好的青春年华,岂不是毫无意义?”

      陈凛靠过去:“其实我刚才听到爷爷骂你了……”

      他斟酌说:“我像个窜天猴似的,如果给外界塑造的乖巧依人形象太深刻,万一哪天出事,肯定会有人借机诽谤你。不如我现在就暴露缺点,让人知道我的秉性。直接瞥清干系,你也不用时时刻刻担心我在外面招惹是非,给你带来恶劣影响。”

      陈凛耐心道:“反其道而行之,谁都舒坦,一举全是得。”

      他突然善解人意,笑得天真无邪,正常得有些诡异。

      越看越像个该除之而后快的祸害,梁世闻在职三年,最清楚隐患一旦变成脱缰的野马,危险系数会有多高,破坏性会有多大。

      还拴着就急不可耐往外闯,要是真没了束缚,但凡以后碰上半点不顺心,横扫大楼,荡平首都,随时可能发生。

      梁世闻:“既然是约定,就应该遵守。”

      陈凛:“生活酸甜苦辣,哪有人一直腻腻歪歪的,不得齁死了?我们是过日子又不是拍电影。”

      他接着说:“但我是Omega,你应该多让让我,最好别动手。”

      “所以只有你能随意发脾气。”梁世闻总结。

      “性质不一样,你不要三好丈夫人设了?”陈凛义正辞严,“小打小闹是调情,大动干戈会出事。”

      起初他们私下不是没坐一起好好说过话,但不到两个月,全被陈凛搞砸。身边常立一尊木,陈凛性格跳脱,控制不住想犯点贱,经常无意触碰红线。

      前一两次梁世闻当看不见,任意揭过,陈凛却得寸进尺。梁世闻忍无可忍,多次训他端正思想态度。

      陈凛只是想让梁世闻不要这么古板,结果总弄巧成拙,关系没拉近,反而火上浇油。

      陈凛觉得梁世闻顽固不化,梁世闻觉得陈凛冥顽不灵。

      有时对方又做出一些和刻板印象极不符合的事,比如今晚陈凛通情达理,不久前梁世闻良心发现。

      双方都知道自己对对方有误解,眼里的“他”源于揣测。事实上“他”根本不是那样,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过分。

      因为只存在合作关系,到期分道扬镳,于是放任自流,将错就错。

      一件件小事积压,不清楚具体矛盾点,被先入为主的思想左右,到如今彻底挽救不了。

      陈凛说完最后一句话,世界静音,沉默持续了很久。

      眼前的Alpha把面子看得比命重,始终不同意。

      陈凛也不想再强求,摆手道:“算了,当我没说。”

      目前那个Bata男死了,最大的线索被切断,陈凛是只无头苍蝇,不知道该从哪儿下手。

      茫然两个月,某天如期收到甲方汇款,收了钱,陈凛一分没留,全部转入熟悉的账户。

      系统多次安全提醒,跨境交易涉嫌高危风险。陈凛没理会,按照常规操作完毕,看着屏幕,直到眼睛干涩,没移开一刻。

      熬了五个小时四十八分钟,邮箱界面亮起红点。

      打开,一张图片放大,只能看到侧脸,Omega双手被反绑在椅子上,微微耷拉着头,神情有些恍惚。

      六十秒一到,消息迅速撤回,几乎在瞬间,屏幕漆黑,倒映出高度紧张的神情,接着一排红色的字从右流到左,割开憔悴面容。

      这些陈凛再熟悉不过,今年看了不知道很多遍,他单手捂住眼睛,过了一会儿,捡起桌面的手机,关上电脑出门。

      车辆停在门口,铮亮皮鞋落地,和深夜加班回家的丈夫迎面遇上,陈凛扫过一眼,压低帽沿走了。

      几个月没说过话,距离淡化硝烟。自从上次商谈未果,气氛好像缓和了一点。

      “这么晚还去哪?”

      隔着黑色的铁栅栏,陈凛听见梁世闻问。

      最近陈凛频频失手,梁世闻大概怕了,才会管闲事。

      不惹事是不可能的,嫁给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惹事,陈凛头也没回,随口说道:“花天酒地。”

      夜色隐匿行人。

      清瘦背影很快消失在视线范围,那张惨白的脸却挥之不去。

      Alpha走进别墅:“这段时间盯好他。”

      车辆重新启动,闯进黑暗。

      晚上风大,陈凛打了个喷嚏,双手插兜,裹紧风衣外套。

      沿着林荫大道步行,来到岔路口,四周空寂,他掏出手机给程岭打电话,开门见山预支三个月后的报酬。

      “养你还挺费钱啊。”那头的人调侃。

      陈凛没心思废话:“给还是不给。”

      “行行行。”Omega不耐烦地挂断电话。

      第二天汇款到账,陈凛离开了首都。

      曼达州在联盟西南角,山林成片,高山连绵。

      从被姐姐捡到那天起,陈凛一直在这生活。

      当初姐姐准备把他送去孤儿院,陈凛逃走了,徘徊在外,四处游荡,某天又遇到姐姐的母亲,冥冥之中缘分缠绕,再次被“捡”回去。

      姐姐工作性质特殊,常年不在家,家里没人照顾母亲,雇了他帮忙。说是雇佣,其实算收养。

      姐姐会定期打钱回家,陈凛不知道姐姐在外面干什么,不过大部分通话显示来自境外,他大概猜到了,从不多问,只做好本职工作。

      日子过得很安稳,但自从去首都念书开始,接二连三发生变故。

      去年开学前夕,半夜陈凛热得头晕眼花,经医生诊断为分化发热,之后他的性别被登记为Omega。

      回到首都再次体检,才知道是误诊。还没来得及改回去,突然收到姐姐的消息,姐姐说遇到了麻烦,需要一笔救命钱。

      金额颇大,短时间内很难凑不齐,陈凛忙得焦头烂额,昼夜辗转多地兼职,还差点走上歪路。

      但在那天,他在酒吧遇到一个奇怪的Omega。

      那人找他的目的明确,开高价让他代替自己,扮演失散多年的程家少爷。“程岭”刚出生就被抱走,丢失十八年,本身是一个“空壳子”,套上谁都可以。

      当时迫在眉睫,报酬丰厚。陈凛没想那么多,果断抓住这根能救姐姐的稻草。

      冒充的身份终究有一天会被揭露,后果承担不起,但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更不想深究真正的程岭为什么不愿意回程家,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做。

      程家表面光鲜亮丽,其实是个龙潭虎穴,找回所谓的孩子,并没有多么欢天喜地,各个精打细算,装腔作势哭了一场。

      两个月后,立马把人送出去。

      起初梁家知道实情,意见很大,虽然以为陈凛是正儿八经的少爷,依旧看不上。

      不过后来了解内情,又见了一面,就不再说什么。

      联盟看重人才,陈凛十六岁被最高学府破格录取,从偏远的曼达州杀出一条血路,在学术造诣方面是百分之九十的人都达不到的高度,还可以说梁家高攀。

      陈凛精力有限,得过且过。不管梁程在打什么主意,对他都造不成任何影响。

      因为巧合同音,除了隐藏Bata的真实身份,连名字都没有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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