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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父亲 ...

  •   侯小姐了无生气慢慢地摇了摇头。

      只除了这件事,难道还有什么事是需要她去这样乞求吗?

      骆西畴这时显然也想到了,但他表情不变,眼角难得地弯了弯:“那以后……算了,如果以后想起来,那时告诉我也可以……什么都可以。”

      侯小姐象是没有听见,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骆西畴见她那里呆呆地发愣,只得又说:“既然你我心意已明,就该请姑太太回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商量呢。”

      侯小姐点了点头,艰难地站起来,那脸色到象是要去宣布自己的死讯,她一步一步地走到门前,伸手挑了帘子向外道:“来人。”

      不料她刚刚遭受了重大打击,神思昏乱以至气息微弱声音小,下人们估计是受了严令不许靠近这里,所以她喊了两声,竟是毫无动静。

      骆西畴就走过去,站在她身后,伸手替她撑住那帘,然后喊了一声:“来个人。”

      话音刚落,远远地有人应了一声,半天才见一个丫环跑了过来,微微地喘着气:“客人叫我?”

      骆西畴吩咐她:“去请你们姑太太过来。”

      那丫环连忙答应着去了。

      后面厢房里,侯芳殊正和方才站在屏风后的那些女眷闲聊。

      就听着众人议论纷纷,又因着没有外人,刚才见着了骆西畴的相貌人品,大家都有些小兴奋,话就比刚才在花厅的屏风后面说得可直接多了。

      “我看俊芝这回呀,一准儿能看得上。”

      “她舅太太,上次拒了那个姓马的,你还觉得可惜呢,现在还觉不觉得可惜了?”

      “那还用说,这人和人还真不能比,那个姓马的那时是怎么看怎么好,这回一比呀,分明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简直站不到一起来。不过话要说回来,那姓马的也是两年前的事情了,若是那时候就应了,哪有现在这一番……”说到这里,突然想起来,就不说了。

      “早知如此,就直接相这个姓骆的得了,到多费一趟功夫。”

      “俊芝那脾气,这些年虽是没有明着说亲,暗地里替她牵线的,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哪个成了?那个姓马的也算是出色的了,还不是不行,若是直接相这个,只怕也难说。要我说呀,咱们都没算过老爷子,只怕老爷子心里早定了这一个,那个……不过是做了这个的反衬罢了。”

      这里众人正议论,就见前面花厅里伺侯的丫环回来了,气喘吁吁地说:“见过姑太太,……二舅太太、三舅太太、二叔……”

      侯芳殊心急地打断了她的话:“行了行了,不用嘴里挨着个儿地嚼一遍了!你只说到底怎么着了?”

      那丫头还是喘着气:“那个督军……叫我来请姑太太过去呢。”

      有人连忙地问:“成了吗?”

      丫环站定了,茫然地摇了摇头:“这个……不知道,小姐没说。”

      那人急得直跺脚:“没说是什么意思?”

      却被旁边的人打断了:“没说就是没有说,这个你却让俊芝一个姑娘家怎么说,难道照直地说‘我同意了’,那也不象样啊!”

      这里乱着,还是侯芳殊说:“你们都悄悄地,等我问。”然后就问那丫环:“你肯定是听见有人叫你才过去的是吧?”

      丫环点了点头。

      “那你过去的时候,他们是坐着还是站着的?”

      “站着的,就站在门口。”

      “是隔得老远还是……”

      “没有,两人一齐站着,小姐在前面,骆督军在后面替她撑着门帘子。”

      “这不就结了,这肯定是成了的。我那老哥哥的心愿可是了了,这得赶紧去跟他说一声儿。” 就听见叔太太说。

      侯芳殊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但她到底稳当,虽然脸上的笑是再也止不住,却还是说:“等我去前面探个准信儿再说,万一再出个岔子,老帅那里可再不能有闪失了。”

      说着理了理头发,又整了整衣裳,就向外走。

      “得了准信儿,姑太太你可想着派人送个信儿过来,省得我们在这里悬心。”

      侯芳殊说:“那是自然,你们就稍安勿躁,等着啊。”

      说着带了个丫环向前面去了。

      进得花厅,见两人却是还象先前那样面对面坐着的,并没有说话,侯芳殊就先看骆西畴,骆西畴不落痕迹地点了点头,侯芳殊心里另一块石头也落了地,这才向侯小姐看过去:“大姑娘,你怎么样?”

      侯俊芝也微微地点了点头,侯芳殊拉了她的手:“ 这到底是行还是不行啊,这可是终身大事,可不能含糊的。”

      侯俊芝心里正是肝肠寸断,不过硬撑着坐在这里,哪里能经得侯芳殊一语正中她的心怀,猛地转过脸去轻声说了一声:“姑姑!”。在人看不见的地方,眼睛一下子红了。

      骆西畴这半晌,视线弯过来,绕过去,眉梢眼角都只在俊芝身上,此刻见她转过头去一刹那,眉目太过惨伤,怕侯芳殊看出来,忍不住脱口解围说:“我们都说好了的。”

      侯芳殊站在当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真真一对儿如花美眷,她慢慢点了点头,长长地嗯了一声:“既然‘你们’都说好了,那‘我’也就不多余再问了。”

      说到这里,却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终于不再打趣,拍着侯俊芝的手说:“知道啦!知道啦!嗯……问你一句准话,就这么难!”

      又说:“既然是说好了,那咱们一起向后面去,老帅那里肯定等得心急了。”

      于是拉着俊芝,带二人穿门过院,向后面正房里去。

      刚进了正房院,就见那房前廊下聚集了一大堆的丫环仆妇,想是这府里没当值的,听着信儿都来了。

      见了她们三个前后进来,都在那里争着看新人,又有人转身就向里飞跑着报信儿。

      俊芝被侯芳殊一路拉着身不由已,只低了头,推日头照得慌,用扇子一路遮了脸,这会儿又见一大堆人拥在那里看热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儿,只是死死咬着嘴唇,身子微微地抖。

      正房门垂着的竹帘一动,两三个女眷已经迎了出来。

      “姑太太快来,督军这里就等着听个确信儿呢。”

      侯芳殊站在阶下,抬了头指着她们笑:“你们到比我还快,到先过来了,就不怕有人谎报军情?”

      内中一人春风满面地回道:“刚才探马就来报了,说是姑太太您唱得好一出儿《状元媒》,哪里又能错了呢?这不老帅命我们出城二十里迎接您班师回朝呢。”

      “还探马!我看八百里加急都没你们这番心急!”

      一边大家随口调笑,那边舅太太不等丫头动手,亲自回身将帘子挑起来,招呼骆西畴和侯俊芝说:“快进去吧,你爹正等着呢。”

      二人进了正房,骆西畴看过去,只见正面墙上挂着巨幅中堂,却是一幅《虎啸图》,那画中的老虎踏在山石之上,威风凛凛张着血盆大口,作长啸状,身后一棵松树,画得树干虬结,枝叶葳蕤,衬出天上一轮森森冷月来。

      其下设着长案,案上当中摆着径尺的红珊瑚,两旁高几上是两盆茂盛的万年青,都结了红红的果子。

      转过了这里,再向后走,西面才是侯怀林的卧室,侯芳殊人未到,声先到了:“大哥,给你道喜了。”

      骆西畴一进去,就觉得满屋的人,有男也有女,都冲着他笑,他定了一定神,才看清侯怀林这番却是半卧在炕上,身上尤穿着刚才见他时的绸衫。见他们进来,腊黄的脸上竟也有了一丝红晕,很轻浅地笑了笑,向侯芳殊说:“同喜同喜。”

      骆西畴听着他声音竟是比方才在外书房微弱了许多,想来方才是硬撑着的,此刻大事已定,身上的劲儿一泄,就难免虚了下来。

      侯芳殊说:“这不是两个孩子进来看看你,给你说一声,这桩婚事成啦。”

      侯督军微微抬了抬胳膊,指着靠墙的椅子说:“坐。”

      侯芳殊就先将侯俊芝推到椅子前,按她坐了,又招呼骆西畴:“骆督军请坐。”

      二舅太太声音尖利,马上就一旁挑剔上了:“这会子,还只管叫那官称作什么,还不快改了叫姑爷。”

      没想到侯芳殊到是认为二舅太太说得很是:“你看我这一高兴,就忘了这茬了,到叫你挑了我的理儿。这么着,”说着转向了骆西畴满脸堆笑说:“新姑爷请上坐!新姑爷请喝茶!”

      果然闹了骆西畴一个大红脸,满屋子的男男女女轰一声都笑了起来。

      侯怀山也笑了,说:“好,好,这就好。”

      姑太太一转身又挑上了她大哥的礼:“大哥光嘴里说好,这新姑爷上门头一遭儿,就没预备下什么见面礼儿吗?”

      侯怀山微微笑了笑,颇有些得意,目视旁边站着的副官说:“去,牵过来,大家都看看。”

      那副官果然出去了,众人正在疑惑这见面礼是什么东西,还要牵过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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