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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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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事不赶好时。
各个高端策划团队千算万算都没想到,这S市居然能忽然下起这样十年不遇的瓢泼大雨,简直跟六年前的雪景一样难得,场外的记者因这雨的变数也有点躁动慌乱,变得更加急不可耐,此起彼落的闪光灯成为昏暗环境中一把把折射出阴森寒光的刀刃,几乎要划破别墅的墙壁,直刺入门内的那一对新人。
陈钰其实只是策划团队的一个小助理而已,平时在团队里就唯唯诺诺,也不擅长和人打交道,只是学历高专业能力好才能进这样一个专为目标客户做策划的核心团队。
面对这场暴雨,虽说她们团队还有两版客户同意过的尽善尽美的室内方案,但毕竟户外这版方案是客户首先同意的一个,所以总得有人出来顶雨神的锅让客户出出气,而陈钰命中注定的成为了这个出气筒。
在陈钰站在客户门口踌躇的时候,四周或同情或轻蔑的视线也愈发显眼嚣张。
陈钰眼睫微垂遮住了此刻的神思,在他人看来更像是一种手足无措的狼狈。
叩叩——
“请进。”很清冽的一道声音。门被慢慢推开,房内的富丽堂皇装置渐渐显出,中间的沙发上坐着的便是这次宴会的男主人公。
坐着的人似乎身体不太好,皮肤白到给人一种略显病态的易折感,反衬得眉眼颜色浓郁,这种反差似乎显得人很艳丽,却也让人感到不适。瞳孔黑而清,像一汪长满黑色植物的深潭。
不知不觉中,越来越多好奇的视线被吸引过来,只是砰的一声轻响后,门已经被带上了。
“柳先生,”陈钰的神色不再怯懦,言简意赅道,“曲小姐的定位不见了。”
座位上的人一时没答话。
陈钰有点摸不准态度,“我们........”
“别担心,她不会有事,这是有人在逼我呢。”柳清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随即吩咐道,“去帮崔子饶把门口的媒体赶走。”
陈钰飞快答应,转身就朝门口走去。心里却不免奇怪着:"这点事情难道姓崔的一个人搞不定吗?"
这还没想出什么关撬来,眼前的门轰的一声被人从外打开,外面混乱的吵闹声灌了进来。
屋外打成一团的乱象也铺展在房间两人眼中,保镖在门两侧一字排开,中间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背对房间正低头点烟。
白烟升起,门前的乱战也偃旗息鼓。
那人不紧不慢地转身走了进来。
而陈钰在他转身后就已经被震的说不出话了,下意识回头看了看柳清。
越揽——他也从国外回来了?!
柳清脸上倒是没什么变化,只递给了陈钰一个眼神,电光火石之间陈钰终于知道了他上一条命令的目的,急忙想从这个局面中逃走。只是没走两步就被门边越揽的人抓住了,陈钰虽有点慌乱,但也知道越揽多半不敢在柳清眼皮子底下伤害她,便没有过多挣扎,只希望柳清有后招。
“干嘛去呢,搬救兵啊?”越揽玩笑般的说到,只是眼中并无笑意,也不看她,径直向柳清走去。
“宝贝,你准备让她去找谁,”越揽一手揽过柳清,见他并不挣扎,勉强满意了一点。只语言上更加恶毒,“终于傍上个能你满意的了?”
这话一出口,根本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
柳清神色不动,也不解释什么。
越揽看着他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就上火,低头在柳清耳边又补充了句什么。
柳清如他所愿显出了些情绪波动,猛一用力地挣开他,反手就甩了这个失心疯的一巴掌,“你少说这些蠢话!”
此时门还大敞着,门口守着的人表情仍然严肃,但任谁毫无准备的看到顶头上司被这样对待,心里甚至面上都难免有点波动。
柳清知道越揽是个不要什么脸面的,但他可不想在这里免费给别人唱戏,只打了刚刚那一下就勉强收拾好了情绪不打算再动手,只轻轻嘲讽:“知道自己不是那个叫人满意的人还不快滚?”
越揽也不想再跟眼前这个人多废话,直接半搂半裹挟的将柳清从房间一路拽到车边再一把推进去。也不见他吩咐司机,黑色迈巴赫在两人上车后便如飞鸟般疾驰上路,仿佛早有安排似的。
越揽随手将隔板升起来,捏着柳清的手腕往上一放将人压实了。而柳清几乎是顺从地任凭身上这人动作,连一点象征性的挣扎也没做。
即使刚刚越揽出言不逊,他心里也实在难以对越揽有什么太大的警惕心,仿佛从内心深处就认定这人不会伤害自己。
况且几年前是柳清自己先提的分手,越揽心里有怨有气,所以刚见面没控制住发疯,也可以理解——更别说柳清刚刚也没太能控制好自己。
就是现在越揽看起来还颇具攻击力,在柳清心里也就是个大型犬在身上乱扑腾罢了,只要自己多关爱他两句哄两下就能安抚好。
越揽完全不这么想。
居高临下地观赏了一会柳清被困在自己身下的场景,越揽心里了然,果然对付柳清这种柔弱趋利的人,直接镇压比怀柔政策管用的多。
就在两人各怀心思应对彼此的时候,前面开路的车猛然被撞到右侧防护栏。
越揽瞬间收起了混不吝的样子,一手搂住柳清压进自己怀里,一手降下防护板快速观察起了前路状况。
车前升起的灰雾迷碍了视野,越揽心里兀地一突。
“老板,我先过去看看吧。”
“好。”越揽对老王还是比较信任的,闻言没有多想。
他在国内羽翼未锋,根基不算稳,今天行事也确实部署不够。
但纵使如此,这么着急挑事的人也屈指可数,思即此,越揽眼底神色更冷,低头深深看了一眼柳清——这副试图算总账的样子显然不是这种敌暗我明状况下的聪明行为。
况且柳清比他更快反应过来现下的状况,在越揽怀里神色早也是一派冰冷。没空和面前这人继续玩什么过家家的游戏了,下一刻,柳清猛然推开禁锢住自己的手臂!
这一下的爆发力让越揽也一时没受住。一息之间,柳清已经身手灵巧地翻身下了车。
柳清想法很简单,这些人明显是冲他来的,越揽非要搅和进来只会让事情更复杂,眼下也没空解释那么多,甩下这人才能更好行动。
但这熟悉的画面一下触及了越揽最不愿回首的往事,身体比大脑更快反应过来,转身下车猛然发力扑向还没跑远的柳清,又柳清旋身躲避掉。
知道柳清身手不错,越揽也不再留力,直接上步扫踢将人绊倒又一把接下,也不等人站稳就脱下外套三两下将人捆住按回怀里,一套动作行如流水,仿佛在脑中预演过千万遍似的。
还没来得及庆幸,柳清的面色骤然惨淡下来,继而冷汗涔涔,越揽感觉自己胸前的衬衫都洇湿了一片。
他皱眉准备仔细查看一下柳清的状况,又被柳清打断。
“先走......”柳清声音低如蚊呐,却透出不容反驳的意味。越揽早先服从他几乎已成习惯,闻言也是下意识照做,扶着人向后绕向另一辆车。
离车门只有三步之遥,柳清似乎看见了什么,忽然用力把他往副驾驶座上一推,几步跨入驾驶车门,仿佛刚刚冷汗直冒的人不是他一样。
此时已经来不及想更多了,越揽知道柳清从不乱逞能。
几乎是人刚上车,柳清就马上踩下离合器挂入档位,在轰鸣声响起的瞬间,身后三辆黑色吉普就裹挟着狂风呼啸而来。
这辆黑色奥迪就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出包围。越揽带的人很快也训练有素地将后面的追车隔开。
只是刚刚在浓雾中拦在车阵前的两辆吉普同样反应惊人,几乎在越揽冲出包围圈的同时启动车辆——一辆紧追不舍,另一辆截住了越揽后面准备跟上的手下。
越揽一面看着后视镜中的黑色车辆的距离,一面暗暗审视旁边的人,忽然又想起什么,语气严肃起来,“抽屉里有止疼药,你右边有水,别硬撑。”
柳清应了一声,他其实根本就不大难受,或者是对疼痛有点麻木了,刚刚那副难以忍受的样子最少也是演了七分。
变故突至。
“抓稳!”柳清说完来不及看旁边人的反应,手上猛打方向盘。车在瞬间产生强烈的侧滑,后轮抓地力瞬间下降,车身开始向外漂移,利落地划过一个半圆后猛然向市区方向冲去。
而刚刚他们直行的地方,一辆牧马人呼啸而过,直直撞上了追踪这他们的黑色车辆!
这几乎是自杀式袭击了!
越揽心里一片惊疑,如果第一队人马是曲柏的人,刚刚这辆牧马人又是谁的手笔?!这显然是奔着柳清的命来的。
凭借柳清几乎是低空起飞的速度,两人很快进入了市区。顺势汇入车流,又几度变道。
进入市区,人流量大,就算还有人跟着也不过监视继续他们,不敢做出什么过激行为。毕竟国内可不比国外混乱无序,没人想惹这么大的麻烦上身。
越揽却很不大安稳——柳清为什么对逃生技能这么熟练。
柳清倒是显出让人心惊的冷静,还有空关心一下接下来的行程,“现在去哪?”
越揽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回家。”
柳清没应声,只是思绪翻飞:家?越家?越揽带他去那里做什么,准备把他叼回老巢审判不成?那些老头也是恨他不浅,确实有新仇旧恨一起算的可能,可现在开车的是他啊......这么不利的地方他肯定不会去的。
越揽一看他那样子就知道这人又在自己琢磨一些弯弯绕绕的东西了,脸色愈发不好看,先联系后面靠定位跟上的手下堵住几个可疑车辆,接着这指挥一下那捣乱一下硬让柳清在市区绕了一个多小时,美名其曰安全起见,才让人晕乎乎地驶向越揽要去的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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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上去,我不想去。”柳清脸色难看地坐在车内,不配合的姿态明显。
越揽捏着好不容易争夺来的车钥匙,态度也是如出一辙的决然固执。
“你觉得我是在请求你吗?”越揽脸上没什么表情,或者说,由于过分压抑情感,导致脸上露出了一种类似无动于衷的漠视感。
不过这种诡异的对峙也没能维持多久,越揽本就不是一个多好说话的人,懒得同眼前这人多废话,直接将人打横抱起往电梯处大步迈去。而柳清本来经历了一番飙车后就精神不济,被人这样一横更是头晕眼花几欲呕吐,等被放下来缓过这一阵时,人早就被掳到公寓门口了。
越揽眼看着他这样仍不为所动,命令道:“去开门。”
柳清同样不为他所动,撑着身体站在靠墙处,抬眸与他对峙,眼眸清凌冷漠——似乎能看透他所有强撑的冷漠伪装。
越揽看着这副熟悉的样子愈发恨的牙痒,咬了咬牙,强硬地拉过柳清的手握住门把手,“滴——”,门开了。
这一瞬间,柳清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和处理现下困境的方法。
但熟悉的陈设落在柳清眼底的一刻,他确如越揽预料中愣住了,往日回忆如走马灯般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