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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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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宴会的余温尚未散去,帝国上下就被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席卷:女公爵将在下月与帕斯卡家族的继承人缔结婚约。这条消息像一阵飓风般横扫整个上流社会,在每个角落激起阵阵涟漪。
冯??让诺看着消息,第一个想到的却是徐鹤行会有什么反应。这个念头闪过时,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最近这样的时刻越来越多——在处理家族事务时会不自觉走神想起徐鹤行的笑容,路过咖啡店会记起对方说过喜欢这里的拿铁,甚至连作曲时都会想着"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这个旋律"。这些想法像潜伏的暗流,在他心底悄然涌动。
徐鹤行连续几天都试图见到多丽丝,却每次都被挡在那扇雕花的红木门外。"小姐正在筹备婚礼"——这个冰冷的答复像一把利刃,一次次划伤他的心。冯??让诺默默陪在他身边,时不时说些天马行空的笑话想逗他开心。徐鹤行心领这份情谊,却始终无法驱散眼底的阴霾。
看到徐鹤行第三次从多丽丝府邸吃闭门羹,冯莫名觉得胸口发闷。他听见自己说:"要不要去喝一杯?"话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关心?
徐鹤行转身看他的那一刻,冯感觉心跳漏了一拍。他下意识地躲开对方的目光,却又忍不住用余光打量。这种矛盾的冲动让他困惑不已。
"你在想什么?"徐鹤行问。
他们之间的距离莫名令冯感到紧张,却又不想拉开。
“在想你在想什么。”冯不躲不避,直直盯着徐鹤行的眼睛。
"在想相君怀孕的事,"徐鹤行别开目光,语气刻意保持着轻松,"两个精子真的能形成胚胎?"
冯的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下。他垂眼看着琴键,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象牙白的表面。"据我所知,这是不可能的。反倒是卵子与卵子之间..."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仿佛触及了某个禁忌的话题。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徐鹤行察觉到冯眼底闪过的阴影,那是他极少展现的一面。他突然很想伸手抚平对方眉间那一丝几不可见的褶皱,但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这个冲动。
"多丽丝为什么会喜欢雷昂?"他转而问道。
冯沉默了片刻,指尖轻轻按下一个单音。"有些事情,"他轻声说,"不是喜欢就能解释的。"
徐鹤行侧目看他,发现冯正若有所思地注视着窗外。阳光描绘着他的侧脸,将睫毛的影子投在脸颊上,像一片薄薄的蝶翼。这一刻,徐鹤行忽然意识到,冯不仅在说多丽丝。
徐鹤行无声地眨了眨眼睛。
其实故事是个很俗套的故事,母亲去世后变心的父亲,落单被欺负的少女,挺身而出的少年,未来我们结婚我会对你好的承诺。
多丽丝记忆中那个温暖,明亮的少年就是这样一点点烂掉的,可笑的是在她准备放弃,成全他的时候。却碰巧遇到突如其来的发情期。
“认识这么久,你好像还没听我弹过琴?”
冯金色的发丝垂在胸前,脸上无悲无喜,指尖正落在黑白键盘上。
被刺痛般,冯移开了眼睛。
“下次有机会吧,我先去处理雷昂。”
徐鹤行眯起眼睛,唇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坐以待毙从来不是他的作风。他换上便于行动的装束,轻巧地离开了房间,没有注意到身后冯微蹙的眉头里藏着担忧。
"徐哥,就是这小子?"熊也——这个如塔般的壮汉指着远处摇晃的身影。作为拳击俱乐部的常客,他曾多次挑战徐鹤行却屡战屡败,最终成为了徐鹤行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追随者。当听说徐哥要找人麻烦,他立刻自告奋勇。但眼前这个脚步虚浮、面色青灰的人,显然不值得他出手。
没什么好打的,熊也眼睛分别向两侧太阳穴靠近,露出一个无语的神色。
昂刚从会所走出来就被人套了麻袋。虽然行凶者声称只是为了钱,但他心里清楚,这事儿跟徐鹤行脱不了干系。每次他想去找多丽丝,必定会遭遇一场暴打。而多丽丝最近态度奇怪,总是借着筹备婚礼的名义躲着他,只有需要他的信息素时才会主动亲近。
这种循环往复的经历让雷昂对多丽丝的恐惧与厌恶与日俱增,甚至发展到听到她的名字就感到反胃的地步。
"这叫厌恶疗法,"徐鹤行勾起唇角,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让他的大脑建立起条件反射:靠近多丽丝就会遭罪。"
熊也虽然听不太懂这些专业术语,却对徐鹤行更加崇拜。这份崇拜最终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他后来竟然转行成为了一名心理学研究员,被帝国民众戏称为"史上安全感最强的心理学教授"。
徐鹤行哼着歌准备从拳击馆离开。拳击馆的光屏上突然闪过一条新闻,诺家族长子冯??让诺与帝国三皇子订婚的消息占据了整个版面。金发的青年穿着得体的礼服,身边站着一位优雅的Alpha。徐鹤行的拳头停在半空,视线无法从那个熟悉的侧脸上移开。
"让诺家族和军部联姻,这可是今年最大的新闻了。"身边的Alpha吹了声口哨。
徐鹤行愣在原地。这不对,前天冯还在给他准备最爱吃的点心,他们还约好下周要去听新开的音乐厅。可现在光屏上的新闻标题一遍遍滚动,冯的笑容被媒体特写放大,配文详细报道着两个家族的渊源。
他订婚了,却从来没向自己透露半分。
"啪"的一声,徐鹤行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转身朝沙袋挥出重拳,却在收势时一个踉跄。这不应该,他的动作一向精准。
夜幕低垂,街道的光屏上还在循环播放着订婚新闻。风裹挟着细雨,将报道的声音吹得断断续续。徐鹤行站在花园里,仰头望着冯房间的窗户。月光被云层遮挡,显得格外阴沉。花园里的千羽花已经谢了大半,残败的花瓣随风飘散。
翻进空荡的卧室,熟悉的场景突然变得无比陌生。枕头上没有任何凹陷,被子平平整整,床脚积了一层薄薄的尘土。原来这里从来就不是冯真正的住处,连同那些奖杯和照片,都只是摆设。就像他们之间的友谊,也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错觉。
徐鹤行有些茫然,看着那些放着照片的墙壁,每一处都被回忆缠绕,牵扯着他的心脏,原来他已经在这里停留了这么久吗?久到将它当做理所应当的停靠点。
而他也已经很久没见过冯了。
上次冯说要弹给他听自己最擅长的曲子被自己打断,搪塞说下一次吧,冯笑了笑,以为他可能连自己最擅长什么曲子都不知道。
徐鹤行知道的。
在他自己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去搜索冯的时候,就已经将冯的资料倒背如流,他知道冯小时候就很好看,知道他从小到大比赛永远第一,甚至有一场比赛遇到多丽丝,小姑娘气鼓鼓地抱着双臂,旁边的男孩眉眼弯弯。
他都知道,知道那首最擅长的曲子叫做爱的圆舞曲,是冯的父亲写给他母亲的。
徐鹤行一向是个有很强界限的人,因为别人对自己没有达到自己想要的标准而失望是只有小朋友才会玩的把戏,成年人早就学会了不付出真心,早早降级。
手指无意识地在琴键上游走。不成调的音符在房间里回荡,刺耳得让他一阵心慌。他按住胸口,那里莫名其妙地发闷,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光脑还在不断推送相关新闻,社交平台上是各界的祝贺。徐鹤行盯着屏幕,一遍遍看着冯的笑容,直到眼睛发酸。最新的报道里提到婚礼定在下个月,宴请宾客的邀请函已经发出。
他打开了光脑,消息那一栏还是0,手指在冯的对话图标上,最后一条消息还是冯问自己要不要去酒吧坐坐。
第二天的拳击馆比往常更加喧闹,Alpha们还在议论这场轰动的订婚。徐鹤行站在角落的沙袋前,挥拳的力道一次比一次重。汗水模糊了视线,却还是能看见光屏上不断闪现的新闻。窗外的风声呼啸,夹杂着越下越大的雨声。
夜里,徐鹤行开始收拾行李。雨声将整个房间笼罩,他的动作机械而仓促,像是要逃离什么。那副竖琴画作被他握在手里,久久没有放下。包装纸被室内潮湿的空气浸得发软,他又加了一层,仿佛这样就能把所有不该有的情绪一起包裹起来。
徐鹤行决定搬家,其实那也算不上家,他在那里待得时间还没有在冯的家中时间长。
窗外的风季刚刚过去,千羽花也早已谢尽。
冯的客厅上压着一张字条,落款很简单,只写着"祝贺"二字,笔迹有些发抖,却依然倔强地保持着工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