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一只羊瑞瑞》舟十二

24、小羊身世

　　那只大王八比萧时行以前看到过的普通王八大一倍，一只爪子抵在窗户缝前，大半个身子吊在窗台外面，也不知道一只王八是如何做出这种高难度动作的。

　　不过现在并不是思考这种问题的时候，因为那只王八再一次口吐人言：“救救我。”

　　萧时行顺手拿出萍姨常用的擀面杖，小心翼翼上前抵住那只王八的脑袋。

　　“你是谁？”这个世界真是魔幻了，前有小羊成精，后有王八成精。

　　王八觉得这种姿势不是很舒服，稍稍扭动一下身体，身体反而愈发下降了一点，当即快速说道：“我是那只小羊的监护人！”

　　“监护人？”黎端听闻，诧异地看向小羊。

　　小羊歪歪头，黑耀珠般的眼睛盯着眼前的王八。

　　“别管那么多了，现在先救我要紧！”王八急促地甩甩自己两只悬空的后腿，这些愚蠢的人类，难道没发现他这位大仙危在旦夕嘛！

　　萧时行看向黎端，无声地询问他的意见。

　　黎端点点头，不管这只王八是什么来路，既然在小羊突然变回羊的这种关键时候出现，想必和小羊还是有关系的。

　　萧时行手上套着两层保鲜袋，满脸嫌弃地把大王八端进了厨房。谁知道这种野外王八会不会有病毒。

　　王八四肢舒展，瘫倒在料理台上，长舒一口气，差一点他就要摔死了。该死的人类，现在造的房子为什么那么坚实，换成千把年前，都是茅草屋，随随便便就钻进去了。

　　自己安全了，大王八开始斤斤计较了。

　　“你，为什么拿着手上包那么严实，我告诉你，我可是天天都在水里洗澡的，你是不是嫌弃我！”

　　黎端无语，这种情况下，为什么这只大王八还在思考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

　　萧时行嗤笑一声：“谁知道你一路爬过来干不干净，我愿意把你带进房子里面，已经算不错了。”

　　黎端扯了扯萧时行：“先问问瑞瑞的事情吧。”他转头看向大王八：“你知道瑞瑞的身世吗？”

　　“哼，”大王八抬起它那短短的脖子，“我当然知道，我可是看着他出生的。”

　　“那你知道为什么瑞瑞回突然变成人，又突然变回羊吗？”黎端急促道。

　　“那只小羊本来就是精怪，变成人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们难道没看过志怪小说吗？”王八的黑豆豆眼盯着黎端。

　　“精怪，原来真的是精怪，那你是来做什么？带走瑞瑞？”最后一句话，黎端的声调提高了八度。

　　中国有多少志怪小说里面，精怪想和人一起生活，必定要经过一番磨练，精怪背后的大精怪一定要拼命带走小精怪，然后被人阻扰，再经过九九八十一难，最后人妖he。

　　不是，黎端拍拍自己的脑袋，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不过，眼前的大王八要是想带走自己的瑞瑞，自己决不能允许！黎端暗下决心。

　　大王八奇怪地问道：“嗯？我为什么要带走他？”

　　“啊？”这下换成黎端摸不着头脑了。这王八居然不按套路出牌。

　　“我是来送东西的。”大王八短短的前肢缩进自己的龟壳里摸了半天，掏出来一根白白的小草。

　　“这只小羊虽然能够变成人类，但并不能稳定变化。此草名为幻身草，吃了这个，他以后就能在小羊和人类形态之间自主变化。”

　　羊瑞瑞挤开围在自己身前的爸爸和大爸爸，探出头来嗷呜一口，自己吃掉了那根草。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小羊吃完草后轰然倒地，黎端还未反应过来要扶起小羊，只感觉眼前的空间闪烁了一下，小羊变成了一个昏睡的光裸小人。

　　黎端立刻抱起地上的羊瑞瑞，他不能让小羊睡在地上。

　　不过，目前发生的一切，足以说明这只王八说的都是正确的。

　　众人回到客厅，黎端给小羊穿上衣服，把小羊抱在自己怀里，热乎乎的小羊最让人安心，尤其是安傻爸爸的心。

　　王八浅啜一口水，然后幽幽说道：“这只小羊刚出生就被我在牧场发现了，我一看到它就知道，它天生就不是一般的小羊，拥有精怪的血统。它刚出生不久，牧场主人为了接待客人，决定把它宰杀宴客。我不忍这样有灵性的小羊最终成为人类的盘中餐，于是趁牧场主人不备，偷走了这头小羊。

　　你捡走他的那一天，恰逢草原打雷下雨，我本来在牧场给小羊偷羊乳来着，看到天生打雷，紧赶慢赶想回山洞安抚小羊，谁知道等我回去了，小羊已经被打雷声吓得逃离了山洞。”

　　王八停顿一下，又汲了一口水。

　　“再然后，就是你看到的那样，他被雨水打湿，趴在路边彻底吓坏了。等我好不容易寻着气息找到他的时候，就亲眼见到你抱着小羊回到车上，毫无迟疑地开走了。”

　　王八的豆豆眼盯着黎端，仿佛在谴责黎端。
　　黎端有些心虚地默默鼻子，谁能想到这奇妙的缘分呢。

　　萧时行问道：“那这半年，你一直在寻找小羊？”他扫了扫王八，语气中充满了疑问。S市地处东南沿海，这只王八如果只靠自己爬，半年就能从西北爬到东南？那真是一直神龟呢。

　　“当然了，小羊天生不同，我不放心他流落在外，”王八接着说道，“不过，你们把小羊带得实在太远了，”王八叹了口气，回忆起自己艰辛的寻羊之路。

　　“我千辛万苦爬到市里，就感觉到小羊的气息极速地消失在西北之地，没过几个小时，就出现了东南方。我也没什么特殊的本事，不能够飞天遁地，依靠我自己过去，想必小羊都能变成老羊了。

　　好在我成精的日子够久，还有点智慧和识字的本领。我到了你们人类的书店，翻开地图找到了东南那边的几座城池的名字。然后，搭着你们人类的顺风机，飞到了隔壁的H市，又慢慢爬了好久，才见到小羊。”

　　纪殊同本来对这只会说话的王八心有害怕，但听这老王八说话久了，慢慢也不太害怕了。

　　“你也可以变成人吗？”纪殊同问道。

　　“当然可以。但做人的话，出行吃饭都要钱和身份证明，我一个也没有，还是做王八最自在。”

　　“厉害。”纪殊同给它竖了一个拇指，依靠动物的身躯，竟然跨越千山万水从西北来到了东南。

　　黎端抚了抚羊瑞瑞的背，问道：“那你这次来，除了送草，是真的不会再带走瑞瑞吗？”即使之前听王八说过一遍，黎端还是很不安心，要再次确认。

　　瑞瑞是他的宝贝，他不能接受宝贝的离开。

　　王八摇摇头，这动作由它短短的脖子做出来还带着几分滑稽可笑。

　　“他已经习惯了人类生活，我带着他回到深山老林，他自己也不会适应的。我一定要来送草，是因为考虑他年纪尚小，变化形态的能力不稳定，万一突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变幻了形态，容易引起人类的恐慌。幻身草可以稳定他的能力，以后就可以自由变幻了。”

　　说完长长的一串话，王八伸了伸四肢：“呼，事情总算解决了。我看你们家对精怪的接受度好蛮高的，我以后就住在你们家了。”

　　“啊？”还不等众人疑惑，王八又自我介绍到：“我叫水生，是一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大王八。”

　　　“你，对，就是你，”水生伸出前肢指了指萧时行，“找一个水池把我放进去。”

　　“你们屋子里也太干燥了，我才呆了多久啊，脚上都要脱皮了，快点找池子放我进去休息。”

　　萧时行和黎端面面相觑，这老王八竟然还敢反客为主了。

　　黎端：“好吧，我试试网上能不能订购一个鱼缸回来。”

　　萧时行把黎端偷偷拉到角落：“你真的要养着这只王八？”

　　黎端：“我相信他对瑞瑞没有恶意，是一个好王八。”

　　于是，水生就在别墅里安家了。

　　虽然是除夕夜，但有钱能使鬼推磨，快递小哥很快送来了鱼缸，外加一些水藻、假山等。

　　等鱼缸安置好了，羊瑞瑞终于从昏睡的状态下醒过来了。

　　“龟龟，你来了。”羊瑞瑞一睡醒就见到了好久没见的龟龟，亲昵地蹭了蹭。

　　瑞瑞感觉好久好久没见过龟龟了，现在龟龟和爸爸都在自己身边，真棒。

　　黎端把睡醒的羊瑞瑞搂到自己怀里，瑞瑞总算醒了过来，他心里的一颗大石头总算放下了。

　　下午因为水生的到来，年夜饭也耽搁了，最后还是选择了从酒店订餐解决晚饭。

　　“哇，爸爸快来，好多好吃的菜菜。”羊瑞瑞看得都要流口水了，今天真是一个好日子。他倒是忘记了自己突然变羊的惊奇过程。

　　黎端坐在位置上，端起酒杯敬家人。

　　“过去的一年，是充满奇幻的一年，也是收获的一年。我结婚了，捡到了瑞瑞，带回了殊同，我们四个，成为了新的一家人。”

　　“人生的境遇如此神奇，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但我坚信，只要我们一家人一直在一起，无论是怎样的经历，都是美好的记忆！”

　　萧时行笑道：“说得好，祝我们一家人，团团圆圆，健康幸福！”

　　“砰。”四只杯子撞在一起，砸出了幸福的味道。

　　纪殊同看着此情此景，只觉这是人生最幸福的新年，他在心里偷偷许愿，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羊瑞瑞干完杯，吸溜了一口杯子里的苹果汁，真好喝啊。

　　小羊吭哧吭哧吃起菜来，没有大人的多愁善感，只有孩子的心满意足。

　　瑞瑞希望，每天都能有好吃的。

　　水生透过窗户看到焰火升腾，原来，又是新的一年即将来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