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一只羊瑞瑞》舟十二

10、小羊爱吃菜

　　大舅舅宋相成带着一个少年姗姗来迟。

　　宋相成五十多了，肚子圆滚滚的，看起来跟怀孕了一样。

　　跟他相比，旁边的少年就显得极为纤细瘦小。少年穿着一身白色羽绒服，巴掌大的脸上没什么肉，五官精致小巧，最神奇的是，他跟黎端竟然有三四分的相似。

　　黎端瞧见这小少年，自己都惊讶。

　　大舅妈走上前，直接盯着少年的脸大声嚷嚷起来：“呀，这孩子怎么跟小端那么像呢，我记得小端初中的时候，也就差不多这个模样吧。”

　　外婆颤颤巍巍地拄着拐走上前，把少年的手拉到自己怀里，拉着孩子进门。

　　“一路过来冷不冷，是不是饿了，我们现在就吃饭吧。”

　　留下一堆人在门外面面相觑，这孩子谁啊，怎么那么得老太太喜欢。

　　萧时行也觉得这个孩子跟黎端有点像，用眼神询问：这孩子是谁？

　　黎端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认识。

　　人都到齐了，总算可以落座吃饭。

　　羊瑞瑞对吃饭这件人生头等大事极为看重，坐进宝宝餐椅里就乖乖等着爸爸给他盛饭。

　　小姨直接开口问老太太：“妈，这孩子是谁家的？”

　　外婆把少年的位置安排在自己身边，又给他夹菜。

　　“这是我小妹的孙子，叫纪殊同，带来家里吃一顿饭。”外婆简单介绍了两句，又让纪殊一个个喊人。

　　众人看老太太没有多说的意思，也就没人再多说些什么。

　　羊瑞瑞不在乎餐桌上是不是多了一个陌生人，毕竟除了自己的爸爸和大爸爸，其他人他都是第一次见，他只在乎菜好不好吃。

　　宋娴很喜欢这个可爱的小外甥，自己饭没吃几口，光顾着看羊瑞瑞吃饭了。

　　她看到羊瑞瑞会乖乖把自己餐盘里的青菜都吃干净，非常震惊。

　　“这孩子一点都不挑食啊。”她还以为所有的小孩子都不喜欢吃青菜呢。她自己的亲侄子，三岁多的年纪，吃一口青菜就要死要活，跟乖巧的羊瑞瑞完全不一样。

　　黎端对此非常自豪，跟大家炫耀：“瑞瑞很喜欢吃蔬菜和水果，几乎所有的蔬菜都喜欢，只有做的特别不好吃的蔬菜才不肯吃。”

　　萧时行偷偷笑得差点被米饭卡住喉咙。

　　小羊当然喜欢吃蔬菜了，毕竟这是人家天生的本能。萧时行还记得前几天自己为了保持体重，中午只给自己点了一盘蔬菜沙拉。没想到羊瑞瑞看到后，非得要尝一口，伴着一点点沙拉酱，羊瑞瑞乐滋滋地吃完了半份蔬菜沙拉，简直是天生减肥圣体。

　　羊瑞瑞从美食之中抬头，发现大家都在看自己吃饭，有点不好意思，缩了缩胖胖的身体，然后接着吃饭。

　　餐桌上的人，只有纪殊同没有抬头看羊瑞瑞吃饭，只慢慢地吃着自己碗里的饭菜。他不会主动夹任何菜，碗里的这些还是外婆给他夹的。

　　一碗米饭不多，纪殊同知道自己很快就能吃完剩下的那点饭，于是有意识地放缓了吃饭的速度，几乎是一粒米一粒米地往嘴里送，虽然他并没有吃饱。

　　他不能太快吃完饭，所有人都没吃完呢。

　　大舅妈突然提起话头，把苗头指向羊瑞瑞。

　　“小端怎么想起来要领养一个孩子，黎家和萧家都不知道吧。要不是新闻出来，你们两个是不是还得瞒着我们这些亲人。”

　　黎端收敛了笑容：“只是看瑞瑞跟我有缘，所以收养了孩子。我是一个成年人，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自己决定后收养一个孩子没什么问题吧。”

　　大舅妈撇撇嘴：“你还是年轻，黎家每一个孩子都有家族基金，你平白无故收养一个孩子，把家里钱都花到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身上，何必呢。”

　　黎端把筷子放下，面对大舅妈说道：“钱是我的，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嘿，你这孩子，怎么说了两句就要发脾气。大舅妈就是关心你们这些小辈。你看嘛，你阿耀表哥的孩子出生，之前也没见你送些什么好东西，现在你表嫂又怀了二胎，那些孩子都是真正跟你有血缘关系的小辈，你啊，要多关心。”大舅妈这人看起来大方，其实很小气。她一想到黎端和萧时行手里那么多钱，以后都得要分给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心里就不舒坦。

　　她本来想着，这两人都是男人，生不了孩子，让孙子多亲近亲近两人，以后说不定能分到些钱。

　　现在羊瑞瑞来了，她的算盘彻底落空，非要说黎端两句才行。
　　黎端听到这么不要脸的话，心头火起，刚要开口，餐桌下的腿被萧时行拍了拍。

　　萧时行慢条斯理地开口：“大舅妈，我和黎端都有亲哥哥。虽然黎端的哥哥还没结婚生子，但我哥就有一儿一女，论血缘关系，还是他们两的孩子跟我两更亲。你放心，以后，我们一定多关心两亲哥的孩子。”萧时行在亲哥两字上着重咬字。

　　气氛现在分外尴尬，一直没说话的大舅说道：“时行，小端。你舅妈嘴巴碎，其实心是好的，就是希望你们小辈们互相关心，一家人嘛，团结友善最重要。”

　　大舅三言两语就化解了纷争，黎端却觉得这饭吃不下去了，看到羊瑞瑞也吃得差不多了，直接抱起孩子就要走。

　　“饭也吃得差不多了，瑞瑞还要午睡，他睡觉认床，我就先带着孩子回家了。”

　　宋相云叫住黎端：“小端！”她没想到只是简单吃一顿饭，自己的大嫂和小妹把儿子一家得罪了一遍，心里也不高兴大嫂和小妹的行为，却也不能就这么看着黎端直接离开饭桌回家。

　　外婆也叫住黎端：“小端，时行，外婆有事情找你们，过来，扶着外婆去房间一趟。”

　　黎端再生气，也不能对着老人家闹脾气，把羊瑞瑞放到宋相云的怀里，和萧时行一左一右扶着老太太离开餐桌。

　　羊瑞瑞平时吃完午饭，就等着萧时行给他切半个苹果，但敏锐的小羊察觉到现在好像不太适合吃苹果，于是乖乖地呆在大人怀里不吵不闹。

　　外婆坐在床边，拉着黎端的手。

　　“小端啊，外婆知道刚刚你大舅妈和小姨做的事情不对，外婆没有教育好孩子，是外婆的错。”外婆说着说着，眼里流出泪来。

　　这位久经风霜的老太太，很早就没了丈夫，一个人拉扯三个孩子长大。生活的艰辛，导致她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没有担任一个合格的母亲。

　　家里三个孩子，除了二女儿喜欢看书，从书中明白了许多道理，自己成长为了一个很好的孩子。其余两个，都有很多问题。

　　现在，他们甚至伤害到了自己的外孙，这个老人家却有些无能为力。

　　黎端从床头柜上抽了几张餐巾纸出来，细细地为这位老人拭去眼泪。

　　他知道外婆很不容易，他从来没有因为大舅一家和小姨而责怪过外婆。

　　过了一会，外婆才继续说下去。

　　“我叫你们两个孩子进来，还有另外一件事。殊同，就是刚刚那个孩子，我想把他托付给你们。”

　　黎端转头和萧时行对视一眼，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萧时行在进门之前就大概猜到外婆要说的事情恐怕和那个孩子有关，因此并没有过多惊讶。

　　“那个孩子，是一个命苦的孩子。他父亲早亡，母亲后来改嫁去了国外，把他留给爷爷奶奶照顾。前几年，爷爷奶奶又相继去世，他就在他二叔家里住着。我小妹死后，我就跟那边的亲戚没了走动，也不知道孩子的事情。直到最近，我才知道孩子在他二叔家过得不好。他二叔二婶赚的钱不多，自己还要养两个孩子，对他疏于关心和照顾。现在都是初二的孩子了，看起来还跟小学生一样，就是因为平常在二叔家，连米饭都不敢多吃两口。”

　　黎端想起刚刚餐桌上的纪殊，发现那孩子好像的确不怎么吃饭，就那么小一碗饭，都吃了好久。

　　“我知道了这件事，就不能让这个孩子继续这样下去。我自小就跟我的小妹关系最好，她生前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孙子，我若是照顾不好，死了也不敢下去找她。”

　　“外婆，你别说这些话，你还能活很久。”

　　“现在，外婆舔着脸求你们，我想，孩子由你们照顾。”外婆抬起头，苍老的脸上已经满是皱纹，她已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了。

　　“我也想自己照顾这个孩子，可你们也知道，我这把年纪了，说不定哪一天腿一蹬就走了。那个孩子，又没人能照顾他了。外婆思来想去，小端，你是外婆唯一可以指望的人了。不用你们多费心，只希望你们可以把孩子照顾到大学毕业。”

　　黎端无法拒绝外婆的请求，他并不缺钱，也很同情那个孩子的遭遇，再加上外婆的请求，种种因素叠加之下，他把视线移到萧时行上。

　　可他现在和另一个人组成了家庭，他需要征得另一个家庭成员的同意。

　　萧时行察觉到了黎端的视线，他沉默片刻，点头同意了外婆的请求。

　　外婆左手牵起黎端的手，右手拉起萧时行的手，把两个孩子的手放在一起。

　　“你们一家人，都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