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月桃里春山外》酒醉还来花下眠

2、第 2 章你也睡不着吗？

　　林淑桐跑了，程二爷脑袋上顶个大包来找贺云眉告状，桃里得知这个消息倒是放心些了，她以为她的姐姐想不开了，不过，她也知道这雪岚苑留不得了。
　　两个丫头坏了贺云眉的好事，气急下令：“来人，给我追，我非打死她不可，反了她了！”
　　桃里收拾了东西往南边走了：“只希望姐姐不要被追到。”踏上一程水路彻底断了贺云眉想追她回来的念头。
　　林淑桐可就没这么走运了，雪岚苑待不了，可贵人还得接着找呀，已经是春宴的最后一天了，春夜的风带着丝丝冷意，让她本就瘦弱的身体逐渐有些体力不支。
　　“那丫头在那呢！”林淑桐听到了熟悉的追骂声，回头一看，果然是贺云眉的人。
　　林淑桐强撑着跑了一段路，头晕眼花之际，好巧不巧驶过一架马车，看上去不显贵，但也绝不是那种小户人家能坐得起的。
　　顾不了那么多了，羸弱的身躯就顺势往车前那么一倒。
　　车内的人一惊：“前面什么事？”身边贴身的侍卫忙去查探情况。
　　原以为又是什么冤假错案，当街讨公道的，没成想是一位美人晕在车驾前。
　　追她来的人此时也赶到了，架起她，朝着车里：“贵人，贵人手下留人，这丫头原是我们院里，不听话跑出来冲撞了贵人，小的这就带她走。”林淑桐没听见车里传来什么动静：坏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大佬，冒犯了！
　　林淑桐深吸一口气，猝不及防把手抽出来，冲向马车，闯入珠帘内。
　　里面坐着一个面容俊朗的男子，倚靠在车榻，眉宇间似流露着不可直视的权威，周身萦绕着檀木香薰。
　　简直看呆了林淑桐，谁说这没有贵人之气？这就是她的贵人！
　　两天的逃亡虽然让她筋疲力尽，苍白的肌肤倒衬得人几分可怜。车里的人一副不怒自威的气势也有那么点英雄救美的意思了。
　　林淑桐跪下身去，尽显娇柔之态：“公子，求您救我！”过了很久，“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
　　“民女不知，民女……是良民啊！只求公子不要叫民女落入他们之手。”林淑桐半天只憋出来一句话。
　　“那为何要追你？”男人挑挑眉，看着眼前的女子很像一个故人，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颇有故人之姿。
　　“他们是雪岚苑的人，他们要强抢民女！”
　　“我又为何要帮你？”
　　林淑桐一咬牙：“因为，因为，只要你帮了我，我什么都听你的！我……我……”这也是她第一次这么求人，完全没经验啊喂。
　　“我可不缺一个听话的丫鬟，”他垂眸，嘴角扬起一个耐人寻味的微笑，“叫什么？”
　　她按照原文里的名字告诉他：“陈昭季。”
　　片刻，他沉声吩咐：“上玄，细查此事。”然后便叫车夫驾车离开。
　　马车在街上绕了几个弯，确认无人注意，拐到了一处偏僻的府邸，没有牌匾。
　　街后的树上枝叶轻颤，掉了几片叶子。
　　林淑桐有点搞不懂了，这难道是大佬隐居的地方？
　　这个的每个人都不苟言笑，所有侍奉的人也从不见抬头，只是沉默的把马车上这个陌生姑娘带下去。
　　只是梳洗过后，再不苟言笑的人也被惊呆了，全府上下一时都在议论，入府时间久的说：“这位姑娘当真是极像当年的王妃。”入府晚的不知情的也悄悄传：“新来的那个姑娘，据说像极了王妃，怕是要留下金屋藏娇的……”
　　林帝此次出宫简行，没有人知道是谁带走了林淑桐，这事当然也不能由府内的人传出去，议论此事让他知道的全都领了罚。这才消停了。
　　而后安排下去：“明日朕先行回宫，可容她在这里待一段时间。无事就不必时时在院内守着了。”怕小姑娘不适应，补了一句，只叫人在外院看好，安顿好匆匆离去。
　　第二天，下人按林帝的说法交代：“姑娘稍等几日，便可给姑娘一个说法。”
　　“陛下？”难不成林淑桐傍上的大佬是皇帝！
　　在原剧情里，女主确实碰到了林帝——林卿序，堂堂林帝也没想到被后宫烦了一年的他出宫散个心也会碰到美人。
　　那林淑桐可就好奇昨天几乎震动全府的话题了——她到底像谁啊？！
　　便口无遮拦地问了，接连问了几次，身边负责她的姑姑才屏退下人同她悄声解释：“他们说的王妃如今是后宫的崔贵嫔，也是林帝的禁忌……”
　　当年战乱，崔氏丢了女儿，得了郁疾，神志不清之下办了错事，陛下封了六宫，崔氏不争不抢，冷落陛下，才一再降位，直至入了冷宫。
　　林淑桐不禁感慨：好惨，人家的孩子是上位的棋子，这孩子是感情路上的绊脚石啊。
　　乾清宫内，上玄禀报。
　　“陛下，这雪岚苑是新兴起来的……风月场所，传闻这里卖艺不卖身，做的是正经生意，倒是这行业里的一股清流，所以今年民间的春宴名额设在了这里……”
　　“实际上呢？”
　　“实际上，有人在背地里……”上玄把他查到的关于工部尚书程二是如何与贺云眉合谋强迫林淑桐的事一五一十的交代给林卿序。
　　林卿序太清楚就算是法律严苛的治安下这种事也是不可避免的，可闹到了他眼前，况且遭受不公的是那样一位美人，一拍桌：“工部尚书程二免去官职，依照律法处置了吧，我不希望以后再碰到这种事。”
　　聪明的手下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上玄匆匆退下。
　　沈无殷：“听陛下这番说辞，想必不是个俗人呐。”
　　林卿序却依旧眉关紧锁，陈家的姑娘怎会沦落到那种地方？不查不知道，这个陈昭季竟然就是当年满门忠烈无后而亡的陈大将军的女儿。
　　林帝本就爱才，当年就为陈家惋惜，今日听闻此事更是心疼：“无殷，不得胡言。以你之见，该如何补偿这位陈家遗孤，陈家满门忠烈，自家亲眷到最后居然落得如此下场！”
　　沈无殷从小与林帝交好，躬身：“在雁城，无亲无故，姑娘家家，怕是难以生存，陛下该与陈昭季一处容身之地，一个体面之名。”
　　“城中可有符合身份适龄未婚的男子？”虽是这么说，嘴角却又扬起那种耐人寻味的微笑。
　　沈无殷太知道林卿序是什么意思了，“要满足陛下的这三个条件的倒是难找了。这等美人也是难找咯。”
　　林卿序一副被看透了的样子：“沈无殷！”
　　“陛下不必急于，既然昭季姑娘年龄未满，又无亲眷，陛下不如先将其安置入宫作为补偿，到了年纪再封名号也好。”
　　沈无殷没个正形：“只怕到时陛下舍不得啊。”
　　林卿序：……
　　另一边，上玄告知了她的身份：“昭季姑娘，陛下已经处理好了雪岚苑的事情。姑娘不嫌弃，就请先在此处落脚。”
　　陈昭季于是暂时在这里住下了。
　　在雁城的另一边，“殿下，林国皇帝前几日确实当街带了个女子回去，现下应该在他之前的王府暂住。”
　　一身黑金衣袍的人端起茶杯，“女子？”轻笑一声，幽深的眸子里显露一丝狠戾。
　　这里的床榻，软枕好归好，只是住几天了她也睡不惯，大半夜还热的要命，心烦意乱之下，干脆穿了件里衣在廊下晃悠开。
　　古时的星星很亮，月光之下真的能看清很多东西。
　　院子里的树影，屋檐下的雕花，还有游廊上小姑娘一晃一晃的脑袋。
　　甚至还有刺客。刺客！
　　陈昭季分明看见了屋顶上一飞而过的人影！吓得她连喊都喊不出声。
　　光着脚一溜烟跑回屋内，刚要上床，又想起那岂不是送死，于是又钻进衣柜，大气都不敢出。
　　那人果然来了，一身暗色夜行衣，立在房间后边，窗户上隐约映了个人影，淡淡的不知是什么香味儿飘散开来，隐约有丁玲的碰撞声。
　　陈昭季趴在柜子缝隙上往外看，很久很久，来人终于走了。陈昭季累的一屁股坐在床上，也顾不得嫌睡不惯了，拖着发麻的双腿昏昏欲睡。
　　半梦半醒之际，丁玲的碰撞声愈来愈近，她眯了一眼，幽幽月光下大概能看出来是串小巧的铃铛，在那人腰间又折射出淡淡的光。
　　奇怪的是这一眼没能把她惊醒，她倒觉得那声音听起来安稳，愈来愈困了。
　　哦，陈昭季实在太困了：“一定是做梦了。”
　　刺客眉尖一挑，打量起睡的横七竖八的人儿。想起刚刚她藏在书柜里的行为，喃喃道：“不像个有手段的。”
　　陈昭季微微眯起眼对着他哼唧：“你也睡不着吗？”
　　刺客一愣，陈昭季自然的翻了个身，看着她四仰八叉的睡姿，露出了一个嫌弃的表情：“梦话啊。”
　　第二日一早，陈昭季就腰酸背疼的起来了，还是太不习惯了，
　　陈昭季吃过早饭，跟丫鬟们熟络起来：“这附近有什么可以去的嘛，小姐姐～”一张小脸红扑扑的，收拾完尽是一个冰雪聪明的小漂亮。
　　丫鬟们瞧着她那双大眼睛眨呀眨呀眨：“姑娘，这附近……”按理说她是不该抛头露面的，但偏偏自己主子有话在先，只要不惹眼，转一转也无妨。起初大家都以为是皇帝被外边的野女人迷了道，现在看来，谁能拒绝一个“小姐姐”呢。
　　莲心话锋一转：“这附近倒是有个说书的茶楼，或许可供姑娘一乐。”
　　陈昭季带着莲心几个到了茶楼。
　　这么多天差点给林淑桐憋坏了，一盏盏清茶伴着说书人精彩绝伦的故事倒是能解闷。
　　台上醒木拍桌，先生说到：“近来这雁城中有传闻，城中有一不夜侯，专挑夜晚出没，所到之处一股奇香，能叫人为之迷了神，从来没人见过他的真貌……最奇怪的是，偏偏夜半出行还要带着一串铃铛……说是铃铛，却不似铃铛……”
　　陈昭季指尖一顿，不对，这剧情有点熟悉啊，不由得想起了昨夜刺客一事。
　　接着听下去：“那铃铛声不但从不会惊了旁人，还直叫人直打瞌睡……也不为了什么，或者根本不会有人知道他这是为了什么，只夜上三更独行，都猜测这不夜侯是位榆林高手，昨夜又有人见他现身城北，一路出城而去，直奔乌叠山……”
　　陈昭季：“他说的都是真的吗？”莲心：“真假参半吧，民间说书多是传闻改编，姑娘只当听一乐。”
　　陈昭季是见识过那刺客的手段的，只是没有证据不好细纠，如果他是不夜侯的话……陈昭季放下茶盏摇了摇头，否认了自己荒缪的想法：“那他怕是个偷窥变态狂吧。”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人群中一顿叫好声，陈昭季也在这叫好中悄然退场。
　　陈昭季前脚刚到府邸，上玄就带着公公简报：“陈姑娘，陛下召见，还请姑娘随我等入宫一趟。”
　　陈昭季躬身屈膝行礼：“有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