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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6 住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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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随云跟着许天冬回去了,夜里她吐了一场,昏昏然说起许天冬听不懂的呓语来。
过去随云做噩梦时也会有这样的呓语,问起来总是沉默,许天冬便不问了。
但这次她浑身冷汗,发起高热,又仿佛梦魇一般惊恐,吓了许天冬一大跳。
他当机立断抱起随云去地下车库,一边开车一边连忙打给方士兰。
方士兰动作很快,几乎甫一收到消息就联系了医生候着,随即赶去舟海附属医院和许天冬汇合。
许天冬又马不停蹄联络了容臻,工作那边随云告假,后续的工作容臻自然知道如何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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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云住院了,因为急性肠胃炎。
她又是吐又是泄,吊上挂水也难受得不行,许天冬找医生拿了塑料袋,随云一想吐就接上去。
他们来得急,见这边只需要他一个人了,许天冬便让方士兰回碧湖山庄那边拿点住院要用的东西。
她难得落了泪,只知道喊“难受”,边喊边往许天冬怀里钻,无法,许天冬只好放了点信息素安抚她。
就这样折腾来折腾去,许天冬照顾随云半宿,没撑住坐在床边趴下去睡着了。
随云醒来后就只看到omega的发旋儿,她有点迷糊,隐约想起昨夜的事,一时连耳根都发热,很轻地摸了下他的头。
许天冬睡得很轻,这一动竟然醒了,下意识便问:“还想吐吗,我给你拿垃圾袋来。”
随云道:“没……我想洗个澡。”
许天冬知道她有点儿轻微的洁癖,故而也没反驳:“等我叫医生来给你看过了,她说没问题再说,我先给你擦擦脸和手。”
随云没说“不”,就是答应了。
许天冬按下呼叫铃,边往厕所走边道:“医生说是急性肠胃炎,这几天可能都得吃流食……昨天我着急联系了小方司机,还和容特助说了。容先生说他今天下午带报告来找您。”
随云道:“行。”
待他进去后,里头传来水声。
“终于醒了?”闻言,随云抬头望向来人。
耿昭宁赫然出现,手上拎了个保温桶、还有束花,挺大一捧向日葵。
“昨晚士兰急急忙忙联系我让我开后门来了。医生说是压力大导致的急性肠胃炎,别想吃什么大鱼大肉的了,知道你挑食,特意开车去你家找柳姨拿的白粥。”
耿昭宁将东西放在一边,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她这个人性情爽朗,很是直来直往。
随云看她半晌,故意问道:“怎么没问裴恒?”
耿昭宁大翻白眼,怒上心头:“你们这些狗Alpha,士兰联系我你还不乐意了?”
随云轻笑,没再逗她:“谢谢。”
她一夜没怎么睡好,眼下面色苍白,耿昭宁愣是把平日里对喷的气势忍下去,刚想开口安慰几句,忽地见盥洗室里头出来个人,拿了盆打了帕子,打眼一瞧是昨儿晚上宴会随云的男伴,一时也有些吃惊。
许天冬见是她,微微点头,礼貌道:“耿小姐好。”
耿昭宁也忙回道:“你好,你好。”
耿昭宁只在昨日晚宴见过许天冬,她是今年夏天刚回的国,一开始只听裴恒说过随云心软“救了个人”,前因后果还不算特别明白,后来知道这人跟在随云身边三年,很是吃惊。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一个时间,谁都不知道随云是不是认真的。昨夜的事情一出来,就更不能确定了。
事情还没捅到长辈那里去,盛放回去只是环着盛绽哭了一晚上,后来还是云景安劝他睡下。
他们这些人打小一块儿长大,耿昭宁是知道盛放脾气的。
其实耿昭宁自己也承认,她不大喜欢盛放的派头,可盛放也就是有点儿小心思,坏倒算不上,她也清楚知道随云的主见,甚至已然猜想到,倘若不是盛放迈过边界去,事情万万不会到这一步。
可这次,盛放触犯的,究竟是随云的边界,还是那位许先生的边界呢?
“你在想什么呢?”耿昭宁半天没出声,跟呆住了似的,随云只好无奈问道。
许天冬很安静地拿毛巾给她擦拭双手和面庞,随云被热气一蒸腾,略显苍白的脸还红润几分。
“昨天……回头再说吧,你要做什么,要我帮忙还是可以的。”她说着挥挥手转身,“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顾身体啊。”
“好,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耿昭宁:“你突然这么善良地嘱咐我我觉得很不习惯。”
“滚吧。”随云笑骂。
耿昭宁圆润地滚了。
下一秒,方士兰进来了,甫一见随云醒来,就差没把“大小姐幸好你没事不然我要以死谢罪”写在脸上了,她擦擦眼泪,传达消息:“小、小姐,老爷说要来看看您。”
“不见。”随云淡淡的,眉间也因为这个消息紧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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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随云身体底子在那里,医生开了一周的药,嘱咐她输液完就能回家。
下午,容臻刚走完,裴恒和盛绽来了,倒是刚巧接过方士兰的工作,收拾东西。盛绽来时还举双手特意表示,我不是为了放儿的事儿来的,纯是担心你,为表歉意,我来给你当司机。
待几人位置都坐好,盛绽才打开导航。
“不去碧湖山庄,阿绽,去芙蓉路芙蓉居小区。”随云哑声道,“我这几天,住那里。”
许天冬看她几眼,一时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脸上呈现出一种很茫然的表情,她还记得自己的易感期,又让自己不能生出多余的心思……
他们几人在车上三言两语地聊了点东西,没过一会儿就见随云闭上眼睛,靠在许天冬肩膀上昏昏睡去。
许天冬从袋子里头拿出方士兰带的小披肩将她裹住,二人紧紧地靠在一起。
盛绽透过车内镜看了一眼,想起自幼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弟弟那点心思,不由得叹气。
就算没有昨夜的事情,以她对随云的了解,盛放的脾性就离随云需要的差了十万八千里……真不明白盛放的脑瓜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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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恒和盛绽还是第一次进来这处住所,一时甚是吃惊屋内装饰的舒适程度。
想来许天冬也是很有情调之人。
客厅内错落有致地摆放着书和杂志,一旁还有个放的满满的唱片架,裴恒打眼一瞧,认出不少随云爱听的摇滚歌手,有些在世的歌手他们几个大学时还满世界跟着追演唱会。
靠阳台的玻璃打开,隐约透出点植物光秃秃的枝干,若是春夏时节,可以想见阳台一片绿意盎然的情景。
沙发旁边有个落地台灯,估计他们昨夜走的急没有关上,暖黄的灯光一打,越发衬得宜居,很有冬日气息。
盛绽刚准备递上赔礼就告别,没想到有些疲惫的随云居然开口留他们吃顿便饭。
“今天留下来陪我聊聊天吧。”
——是无法令人拒绝的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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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房子虽小,别有洞天啊。”她们坐在书房里,已然聊了一会儿。
裴恒自顾自在茶桌上泡起茶来,也光他一个人喝茶,随云喝热水,盛绽喝的冰可乐。
“也不怕大晚上的睡不着。”盛绽皱皱眉,“你俩这爱好如出一辙地养老。”
裴恒笑笑,端起茶杯,“你心态最年轻,成家也最早呀。”
盛绽故作西子捧心状,“我也没想到相亲能遇见真爱。”
她想到什么,连忙把拎着的袋子递给随云,“喏,小景帮忙准备的,是那天放儿不懂事,给天冬赔罪的礼物。我代他赔个不是,倘若真决定婚约作废了,我也会在里头给你们转圜的,你别想太多,本来心思就细…
随云捏捏眉心,“今天本来不该说这件事,但也迟早要说的。就算没有昨天那件事,婚约原也是我势必要取消的。前些日子,他找人sao/扰、跟踪容臻,是事情查出来后……才知道的,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说,昨天晚上,他又找上了天冬。”
闻言,二人俱是吃惊。这些年容臻陪随云接手港灿,处事妥帖,能力又强,虽然是助理的身份,但的确是随云的左膀右臂。
随云接着道:“他是你弟弟,也是我弟弟……更多事情,碍于情面,还是待你回去亲自问他。我总担心太早说取消婚约伤他心,没想到他……”
随云停顿一下,“有些,执着。阿绽,我们相识二十多年,几乎算得上至亲。有些事情,我不必说清,想必你也知道。”
盛绽默然。这门婚约是随云的父亲随尧臣定下的,他要的是盛、随两家进一步的联合巩固,但随云与随尧臣之间,恨海滔天,这个层面上,随云也不可能答应。
“我没料到放儿会如此过分。”盛绽面庞严肃,随云说到这个份上,盛放做的只会更过分,“我会回去处理,给你一个合适的答案。”
裴恒适时问:“随叔叔那边要怎么说?”
“我已经入主港灿,总比当年有话语权,何况还有我外公帮忙,没事的。”
裴恒叹气,“你若是有需要的,尽管和我们说。”
盛绽点头,十分真挚,“你尽管开口,我虽然是个废物,但是小景还是很有本事的。”
这一句话,愣是叫裴恒哽住,随云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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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是鸡汤面。
鸡汤熬煮了将近一个小时,放了文蛤和芋头炖煮,鲜香得光是喝汤就能让人吃下两大碗。
许天冬还一人卧了两个蛋,烫了生菜片,切了鱼卷以作配菜。
桌上另外摆了三文鱼切片、牛油果土豆沙拉、蒜蓉生蚝和南瓜桂花米糕——显然,这些都不是准备给随云的份。
随云的面前摆着一碗极其清淡的面条,没有蛋,没有蔬菜。
这顿饭吃的盛绽又要了一碗面条,临走前还打包了那份近乎完美的鸡汤。
吃的随云是面如菜色,颇为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