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曦光》underreview

6、第六章

　　原来是这样，居然会这样。
　　陆坤走出到一个不会被屋内人所察觉的距离后，终于忍不住露出一个苦涩至极的笑容。

　　某些不合理的事情一下子就能说通了。
　　比如为什么向田芷曦这样无忧无虑、什么都不缺的人，会愿意接受这样一个，自己完全不认同，并且全无好处的任务。
　　威胁有时候是比利诱更加有用的手段，他居然忘记了这一点。

　　这个世界似乎铁了心要带给他一些痛苦和磨难。
　　但是或许存在某种原因，使得它不能直接对自己进行干涩。
　　于是退而求其次，通过影响自己周边的人，强行让自己走上它所预设的道路。

　　眸中的神色几经变化，他不由得想起了那个让家庭深陷沼泽泥泞的罪魁祸首，自己的养父。
　　对方的情况难道也是这样的吗？

　　原本的他，也是一个努力上班赚钱养家的好丈夫，好父亲。
　　有着像大部分男人一样，不大不小但是可以忍受的坏毛病，为自己这个平凡的小家而不断努力
　　对待收养的陆坤，也视如己出般疼爱。

　　直到某一天晚上，他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又或者是酒精麻痹了他的神经。
　　在同事的怂恿下，陆文嘉参与了曾经不屑一顾的牌局。

　　或许是幸运之神在那天晚上眷顾了他，亦或者是为了诱惑打开魔盒而送来潘多拉般。
　　那天晚上，他的手气好的异乎寻常。

　　不劳而获的快感迅速占领了这个原本老实本分的男人。
　　他莫名有些难以忍受像之前那样老老实实地靠着苦力，赚着微薄的薪资。
　　贪婪占据了他的内心。

　　可惜的是好运似乎并没有长久的眷顾这个家庭。
　　陆文嘉有的时候也会赢，但更多的时候还是在输。

　　他并不知道应该如何和他人在桌底下，打着规矩所不允许的配合。
　　也不知道可以通过周围人的神色去推敲别人手中的牌底。
　　即便经历了无数牌局，也依旧稚嫩地像是个新手。

　　然而即便在此件事情上毫无天赋，但累次的失败却也并没有让他止步。
　　他倔强地就像是一个打不垮的战士一样，越挫越勇。
　　虽然为此付出代价的，是他愈发劳累的妻子和年幼的养子。

　　但已经深陷其中的陆文嘉缺早就不会去在意他们的感受了。
　　他甚至开始怨恨起妻子去收养陆坤。
　　这些年来不知为了抚养那个小崽子花了多少钱？

　　若是将这些钱拿来给自己，他早就把所有负债都还上。
　　想必还能剩下不少可以花的呢。
　　有何至于现在这么拮据？

　　于是，陆文嘉在家里的态度越发差劲。
　　也几乎不再去上班了，整个家就靠着林葳一个人勉强支撑。
　　陆坤当时太过年幼，即便拼尽全力也无法阻止对方的挥向母亲的拳头。

　　好在几年之后，陆文嘉的身子就被烟酒，以及一些其他的给掏空了。
　　给了尚未来得及长大成人的陆坤，一个勉强可以与之抗衡的机会。

　　陆文嘉的第一次被陆坤推翻在地后，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自己在这个家中的权威受到了挑战，他所制定的规则和律法或许很快就要被推翻了。

　　一阵莫名地恐慌涌上的心头。
　　陆文嘉啐了一口唾沫，强作镇定地逃也似的离开了。

　　可以保护母亲的喜悦还没过去多久，更大的麻烦却又找上门来。
　　债主不断的上门来催债，让这个早就不安稳的家愈发动荡。

　　是的，自己现在可没有时间再去理会自己这些复杂的甚至可能是无用的情感了，必须立刻投入到接下来的家教工作。
　　否则这个脆弱的家庭，很可能会在下一刻就分崩离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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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的田芷曦，其实已经没有精力能去理解陆坤所说的话了。
　　她这辈子没经历的痛苦，在绑定系统的不到一个月时间里都尝了个遍。

　　这个世界是不是有点太过偏心了啊。
　　明明是男主非要整蛊，才导致出现的偏差。但是惩罚的却是自己。

　　委屈瞬间涌上心头。
　　有那么一个瞬间，田芷曦觉得相比于这样被摆布并且注定灭亡的命运，她宁可现在就被抹杀，一了百了。

　　但是却又在下一刻，她就立马否决了这个想法。
　　因为，要是自己消失了的话，爸爸一定会很难过的吧。
　　而且要是自己没有完成任务，那么也就不会有没有奖励。就不会有人会去救爸爸了。

　　田芷曦知道自己娇气任性，还不愿意吃哪怕一丁点苦。
　　但即便是这样一无是处的自己，也确实有着想要保护的人。

　　在桌子上趴了好一会，她才缓了过来。
　　勉强着走出校门，几乎是挨上车椅的瞬间，她就直接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田芷曦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
　　怀着期待着向着床边看去，却发现只有陈姨的身影。

　　如果是以前，爸爸在知道自己这样后，肯定会寸步不离地守在自己身旁。
　　田芷曦有些失望地闭上眼睛，不争气的泪水再次从眼角滑落。

　　陈姨轻声说道，"小姐，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吗？"
　　虽说医生刚刚已经检查并没有什么问题，但田芷曦一幅霜打茄子一样蔫蔫的状态太过反常，让人由不得不担心。

　　"没有哪里不舒服的，陈姨。"
　　田芷曦转过头，像是黑曜石一样的大眼睛期待的看着对方，说道"就是我想知道爸爸他，今天什么时候回来啊。"

　　没有人能拒绝这样地眼神，何况还是看着从小长到大地孩子。
　　"老爷他今天出差了，现在应该还在飞机上。"
　　陈姨掖了掖有些滑落的被子，略微不自然地移开了自己的目光，"等等大概十点左右,老爷会下飞机，要不要那个时候打电话过去？"

　　田芷曦失落地垂下了眸子，闷闷地说了句好。

　　"是今天在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陈璐安抚似地摸了摸她地脑袋，温和地问道。

　　"没有，"这确实是大实话，毕竟自己这一天过得也算是开心。
　　虽说表白被陆坤拒绝了，但其实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所谓。
　　反正她又不是真的喜欢男主。

　　只是，系统和惩罚的事情都不是可以和别人开口的。
　　为了不让陈姨太过担心，田芷曦只得扯谎道，"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爸爸了，我很想他。而且今天明明是开学的第一天，爸爸居然都没来送我。"
　　这番话似乎也算不上是谎话，抛去她其实知道原因不谈的话。

　　陈璐沉默了，实际上这段时间田哲宇忙碌的程度实在是太超乎想象了。
　　要知道他以前无论如何，每天都会努力抽出时间陪着芷曦。
　　但这次距离回国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他却只在最开始的几天有见过芷曦。像是有种神秘的力量，强行将父女二人分割开来。

　　一阵愧疚感涌上了陈璐的心头。
　　眼前的女孩想要的不过是父亲的陪伴，但却没有任何人能够满足她这个再合理不过的简单的要求。
　　到底有什么是自己能为对方所做，好让她不要那么难过吗？

　　陈璐柔声安慰道，"老爷其实也只是希望能够给小姐提供更好的生活，所以才这么努力的工作的。"

　　田芷曦撇了撇嘴，她很想说自己其实并不需要什么更好的生活，但又清楚眼前的情况不是任何人所能改变的。
　　咽下口中的话，有些生硬地扯开话题道，"陈姨，我有点饿了，先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