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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赏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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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波和清澜,却在公主府等到了天黑。
终于,公主銮驾回府,显然是已经和宫中打过招呼了。苏女官去接长公主殿下,清澜也带着凌波去了,长公主看见她们,还有些惊讶,道:“清澜还在这里?”
“想必叶大小姐是想协助殿下处理外面那群女眷吧。”秦女官道。
她本意是讽刺清澜,没想到长公主竟然道:“也行,靖容,去宣她们进来吧。”
虽然凌波对镇北军那群女眷当初的无礼耿耿于怀,但看她们现在的惨状,还是有点于心不忍。又是大雪,又是长跪,这跟掉到冰窟里有什么区别,一个个都冻得快僵了,有几个已经晕过去了。公主府的下人偏偏这样听话,全部扶了进来,在地毯上歪七扭八地跪成一团。
但她们也是真团结,三十来个人,跪在一起,冻得七倒八歪的,仍然互相依偎着,照料着晕过去的同伴,揉搓着她的手,又扶着她的头给她喂热茶,看起来既团结又凄惨。
到底魏珊瑚身体好,这时候还能强撑着答话:“臣妇魏珊瑚,携杨林城女眷三十一人,叩见长公主殿下,殿下万福金安。求殿下为臣妇们主持公道。”
长公主自然是不会理的,仍然高坐着慢悠悠饮茶,由秦女官上去训斥道:“告状也该有个状纸。”
“我们有的。”魏珊瑚立刻从怀里掏出一卷状书来,高举在头上。秦女官眼神一动,宫女上去接过,呈给她,她再展开给长公主细看。
一边看,秦女官一边就冷笑了,其实清澜也猜她是学过刑名的,心性也像极法家出身。果然就挑剔道:“这是什么道理,军中将领都是朝廷官员,纳妾也合乎法理,你们告私自纳妾就行不通。私自纳妾不通,那陈耀卿和陈少夫人私送妾室也就不通了。既然是送妾,那嫖妓也就告不通了。三妻四妾是京中官员常事,总不能为你们正室的妒忌,就处置当朝官员吧?”
懂权术的人都知道,立威是常事,公堂上还有杀威棒呢,进得门来,先打三十棍杀杀威风。况且让她们从跪在庭中,到进来回话,就已经说明是愿意受理了。不然,为什么之前她们拦御辇告状时也高举状纸,长公主殿下却没让人来接呢。
但魏珊瑚显然不懂这道理。
她还只当秦女官是替长公主在驳回她们,也不想想,如果要驳回,肯定在庭中驳回了,怎么会叫进来再驳回,多此一举。兼之跪了一天,心中一腔义愤,怒道:“难道长公主殿下当初在宴上说的规矩都不作数了吗?糟糠之妻不下堂,花信宴不可藏污纳垢,都是骗我们不成?”
秦女官也答得简单。
“掌嘴。”
立刻有能干的嬷嬷上来,将魏珊瑚拖出来掌嘴,其余女眷哪里肯,就要上来相护,魏珊瑚倒还有点头脑,知道喝道:“都不许还手。”她的威信在这,其余女眷只得忍泪看着她被拖出去,眼看着嬷嬷已经拿出掌嘴的板子上来,帘后有个声音叹息了一声,道:“罗夫人冒犯殿下,确实该打。但如果言语冒犯就该掌嘴,那陈耀卿夫妻无视殿下为花信宴立下的规矩,撺掇镇北军将领抛弃糟糠之妻,动摇军心,也惑乱花信宴的风气,不知秦尚宫准备如何处罚?”
说话的正是叶清澜,她一面说,一面自帘后走出来,仍然是淡扫脂粉,清雅穿衣,郎朗如月的模样。
但今时今日彼此的处境,与当初在魏夫人的宴席上,众女眷围攻嘲讽她的处境,如同对照。就算最笨的女眷,也知道她是在为魏珊瑚说话,也是为杨林城女眷们说话。
地位调转,以德报怨,不过如此。
女眷们心中怎一个五味杂陈了得,有脸皮薄的,已经满脸通红,眼中热泪盈眶,哪里还敢看她。就是魏珊瑚这样性格刚直的,也红了脸,眼神愧疚地看着她。
叶清澜对这一幕并不意外。
官家凉薄,长公主殿下却并不凉薄,苏女官替她抱屈,因为两次谏言都没有赏赐。但长公主殿下留下她来旁听自己处置杨林城女眷,用的又是心性最狠绝的秦女官,要的就是叶清澜仗义执言。
她要杨林城女眷记清澜的恩。
什么赏赐抵得过这个呢?
真正的权术高手就是这样,事事用的都是阳谋,明着来,局中每个人甚至都知道自己要扮演的角色,但也无法反抗,只能跟着她的布置往下走。
就像此刻,秦女官也只能冷笑道:“陈耀卿那边,自有处置。”
“陈耀卿夫妻藐视规矩在先,罗夫人口不择言冒犯殿下之后,既然陈耀卿要容后处置,那罗夫人的责罚也可以暂时寄在这里,等秦尚宫处罚了陈耀卿,再处罚罗夫人也不迟吧。”叶清澜不紧不慢地道。
女眷们都惊讶,只有魏珊瑚没有。就算秦女官一个眼神,嬷嬷们停了手,她也并不惊讶,而是眼睛发热。
叶清澜是京中世家小姐的范本,她一直知道,叶清澜能和京中女官辩驳,甚至能赢,她也知道。叶清澜比谁都会说话,甚至自己,也是听了她一番话驳倒秦女官却又不触犯规矩,才明白自己那番话为什么要挨打——再有怨怼,也不能直指长公主殿下,就像叶清澜,句句辩驳,只朝着秦女官说。
不然自己当年不会像崇拜最厉害的姐姐一样崇拜她。
崔景煜心中一定也是这样五味杂陈吧。叶清澜退婚后,崔景煜就上了战场,魏珊瑚去送罗勇的时候看见他,半个月不到,他瘦了一圈,曾经那样鲜衣怒马桀骜不驯的崔将军,半个月就变了眼神。魏珊瑚押送的是女眷们预备的冬衣,交接的时候想和他说句什么,但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在魏夫人宴席上,自己真是觉得叶清澜多不堪吗?并不是。她只是愤怒。她一直知道,叶清澜仍然是那个叶清澜,叶清澜仍然很好,只是叶清澜不再属于他们了。
或者说,叶清澜不要他们了。
魏珊瑚心中如同烈火在烧,又是愧疚,又是意气,那火焰几乎要烧破她的胸膛,她的眼睛也因此而发热。
“叶小姐不必替我脱罪。”她梗着声音道:“我不懂京中礼仪,冒犯了殿下,冒犯了秦尚宫,要怎么罚,我自领。但请殿下为我杨林城女眷主持公道,我魏珊瑚虽死无憾。”
说完,她挣脱嬷嬷的手,在地上重重磕头,额头因此磕破,流下血来。军中女眷,多少是有股烈性在身上的。清澜平静看向长公主殿下,见她神色不动,身边的苏女官却因此神色震撼,眼神不忍。
很久以前,母亲还在的时候,叶大人也还是慈爱而值得尊敬的父亲,赴了宫宴,青年得意,饮了酒,回来兴致好得很,教两个女儿道理。说起帝王心术,说君王是没有喜怒的,那官员如何揣测君心呢?看君王的身边人就行了。好的君王,身边常有几个人,不要信他被人蒙蔽,能做近臣的,都是君王允许的。忠臣也好,佞臣也罢,人人都是他的一面。凑在一起,就是君王全部的模样。
就好像长公主也有许多面,秦女官的疾言厉色当然是她,但苏女官的正直不忍也是她。
魏珊瑚的处境,和魏侯爷又有什么区别呢?她明明一身武艺,可以轻易挣开嬷嬷的束缚,但她甘愿受罚,跪伏在地,愿意受嬷嬷的掌嘴,只为了向长公主要一个公平。这是刻在魏家人骨子里的忠心,更衬得陈家人居心叵测。
哪怕是铁石心肠的君王,也要有所动容的吧。
但秦女官显然做惯了利刃。
“你要殿下主持公道,但陈家几曾冒犯你们的公道?殿下说的是糟糠之妻不下堂,陈家又不曾谋图你们的正室之位,不过是送个小妾而已,京中有的是这样的事。”她冷冷道:“大周律例,官员娶妾不违法理。京中富贵世家,有的是三妻四妾的,你们要做诰命夫人,就免不了这个。迎春宴你们不是不在,难道要殿下为你们单开一条律例,让镇北军将领都不得娶妾么?”
一番话又锋利,又刻薄,但又合乎法理,把女眷们说得遍体生寒,哑口无言。连魏珊瑚也一时无话可答。
可见人在局中,是看不透的,清澜叹一口气,轻声替她们回答。
“秦尚宫说的法理自然没错,但法理之外,还有人情。”她平静替女眷们讲出她们的委屈:“纳妾没有不经过主母的,私自纳妾,与打正室的脸无异,士可杀不可辱。富贵世家三妻四妾自然是常理,但当初女眷们冒着生死,追随自己的丈夫去到边关,同生共死过了四年,她们求的自然不是富贵,自然也不该用富贵来回报她们。”
一句话说得众人振聋发聩。
有时候辩论也像打仗,清澜替她们撕开一道口子,魏珊瑚立刻抓住战机,上前带泪禀报道:“殿下,正如叶姐姐所说,当初我们嫁给他们,图的并不是拜将封侯,而是愿意同生共死,只要能替他们分担一点重量都值得。镇北军在前方打仗,我们稳住后方,冬日的棉衣,夏日防暑的草药,整个杨林城就是镇北军的根基,全民皆兵,我们连着三天不眠不休赶制棉衣的时候,怎么他们不跟我们说要娶妾?他们在流沙滩被困,我们爬过雪山去送粮的时候,他们也没说要娶妾?说的都是一心一意,一生不负。他们要娶妾,早在我们要嫁的时候就该说,一样是娶妾,一样是做夫人,我们为什么不嫁给京中王孙,省过这四年的辛苦,雪里火里,脱了几层皮!这不是负心是什么!”
她说得激动,直接站了起来,拉着其中几个夫人,对长公主殿下道:“吴姐姐,李姐姐,你们让殿下看看你们的手。”
被她拖着跪到长公主殿下面前的几个夫人伸出手来,关节都变了形状。魏珊瑚说得声泪俱下,朝长公主殿下道:“这是当年为了爬雪山送粮,几个姐姐的手都冻坏了,现在一到风雨天就刺骨地痛。当初北戎人打过来,我们上山去躲,吴姐姐的孩子都掉了。还有李姐姐的腿,宋妹妹的眼睛……”
清澜用君臣之道劝谏并不算离题,魏珊瑚这行为,确实和凌烟阁上的功臣亮伤疤数功劳没有区别。
秦尚宫再冷心冷性,也仍然是养尊处优的世家小姐出身,几时在同样是夫人的女眷身上见过这样严重的伤疤,即使仍然冷着脸,神色也难免震撼。年轻的宫女们也都受了点影响,神色不忍地看着夫人们。苏女官更是神色愤慨,按捺不住地看着长公主殿下。
倒是在旁边给长公主斟茶的宋嬷嬷并未受影响,到底是宫里出来的人精,见过风雨,越老越辣,一点不动容,反而带笑劝道:“罗夫人这话说得偏激了点。夫人们在边疆吃了大苦头,圣上也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一个个诰命夫人封下来了,都说女子是妻凭夫贵,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虽是民间的俗话,也有几分道理。夫人们当初是自己选中的丈夫,这场豪赌,不是也都赌赢了么?说句不中听的话,夫人们当初要是留在京中,嫁得也未必有这么好呢。”
她这句话下去,女眷们自然都一派哗然,魏珊瑚更是肺都要气炸了,刚想回话,宋嬷嬷却又笑道:“夫人们也且慢生气,该替殿下想想才是。如今你们义愤填膺,要来状告亲夫,要殿下帮你们处置陈家。但告完了,罚完了呢?夫妻总是床头打架床尾和,殿下罚完了,你们回去过日子了,陈家人可就有话说了。”
“我们不是那样没骨气的人!”魏珊瑚立刻道。
宋嬷嬷笑了。
“这是小孩子话了,罗夫人。”宋嬷嬷不紧不慢地道:“你们也别嫌老身啰嗦,其实你们生气也有道理,老身也懂,戏里还唱秦香莲呢。但真能把陈世美铡了么?真赌气和离了,那不是便宜外人么?秦尚宫有句话说得好,做夫人,就免不了这个,你们得想开点,什么妾室通房,都不过是玩意儿罢了,你们才是雷打不动的诰命夫人。要有做夫人的气度,沈少夫人你们也都见过,她那才是大智慧……”
魏珊瑚被劝得心头火起,手越握越紧,但她还是负责,所以尽管眼中愤慨得要冒火,还是只看向众女眷。
而一直沉默的吴静娴,抬头对上了她的目光。
她是众女眷中最年长的一个,满面风霜之色,看起来已经有三十来岁的模样,相貌也平常。其实宋嬷嬷听到孩子掉了的时候,就知道她吃的苦头了,其实女子奔波劳苦,最怕的都不是外伤,而是妇科内症,子嗣艰难都另说。最是难以根治,又易复发,患上后容颜易老,又折磨人。据说魏夫人就是当初生魏乐水之后,伤了根本,所以四十来岁的年纪,泼天的富贵也无福消受,只能常常卧病在床。
但这样憔悴的女子,也朝魏珊瑚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来。
“嬷嬷说我们赌赢了,但正如叶小姐所说,我们当初图的不是富贵,如今赢得富贵,又有什么意思呢?我们到底是赌输了,愿赌服输。”她平静地说着石破天惊的话:“嬷嬷说得对,法理如此,既然做夫人就要忍受三妻四妾,那我们就不做夫人了吧!”
她这话一出,女眷们也纷纷露出决绝神色,倒也真不愧是战场上血里火里过来的,也都快意恩仇道:“好,那我们就不做夫人了!”“这个劳什子夫人我早做厌了!”“哪里不能讨我们娘儿俩一口生活呢,胜过在京中受这鸟气!”“那就不做夫人!什么狗屁夫人,天天这个宴那个宴,男人还在外面偷人!还不如平头百姓快活呢!”
宋嬷嬷暗讽女眷们出身不好,有今日的富贵已经是意外之喜,她们许是没听懂,许是听懂了也不在乎,她们中也确实很多出身不高,就是真书香门第,经过战场几年,也都粗豪了起来,这话说得市井。顿时女官和嬷嬷们都皱眉了。
“夫人们慎言。”宋嬷嬷立刻制止道:“俗话说,宁破十间庙,不毁一桩婚,夫人们这大好姻缘,年轻夫妻,怎么能提起和离来?倒是老身的不是了,夫人们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孩子考虑才对呀……”
“为孩子考虑?”魏珊瑚一见女眷们众志成城,立刻也来精神了:“京中夫人们倒是没和离,她们的孩子好过到哪去了?不是被小妾整天吹枕头风,好不好打一顿?夫人们斗妾室也要丈夫裁夺输赢,咱们又不是没本事,凭什么过这种仰人鼻息的日子?”
“是呀!”李萍姑虽然瘸了腿,但也是个硬气的,立刻嚷道:“俗话说,宁要讨饭的娘,不要做官的爹,杨林城四年都过来了,那时也没见他管我们娘仨,一年也未必见一次呢。咱们一个大活人,哪里养活不了孩子呢?大不了回杨林城去过活。京中那些斗妾室争宠的戏,我们懒得看,不受这鸟气!”
夫人们来京中,虽然规矩没学多少,但戏是看了不少的。什么宠妾灭妻,逼得原配妻子在庙中生产的,什么母亲早逝,父亲听小妾枕头风,要打死自己儿子,把女儿低嫁的,京中的夫人看了,是勾起伤心事,个个伤心泪流,她们则是个个握紧拳头,义愤填膺,如今勾起这些回忆来,自然个个愤慨。
“就是,我们大不了回杨林城去!”“只要我们姐妹在一块,哪里养活不了孩子?”“就是我病死了,托给你们养,也好过在家受负心汉和婊子的折磨!”“我的孩子,要是舍不得这富贵,那也不算我养的种!”
众夫人们义愤填膺,别人都还好,有个人是忍不住了。
要单是杨林城女眷们受气,凌波是不管的,虽然看过她们跪在庭下的惨状,对于她们上次对清澜的嘲讽算是消了气了,但也只能算两清而已。
但要是说到宠妾灭妻,说到原配和小孩的凄惨,那她可就坐不住了。
她也知道对贵人最要臣服,所以也学着清澜样子,先不说什么,走出帘子来,在地毯上就是一跪,道:“臣女叶凌波,有话要说,请殿下恩准。”
别说杨林城女眷们,就是长公主殿下,都微微有些惊讶。但叶大人的所作所为,在当年清澜的四处求告和凌波通过下人的传播下,是举京皆知的,所以细想之下,也不意外。
长公主殿下打量着凌波,相貌是太平常,气质也不好,面相太薄了,况且礼节也荒疏,是不如她姐姐的。只是不知道能说出什么话来。
“说来。”长公主冷冷道。
叶凌波扫了一眼杨林城女眷们,这才回道。
“禀殿下,臣女方才听着夫人们的话,说是和离后要回杨林城,要靠自己的手养活子女,我听着,虽然敬佩,但也觉得有点荒唐……”她不紧不慢,循循善诱,这话术倒不像苏女官或者秦女官,也不像她姐姐,倒跟宋嬷嬷有几分相似,甚至从容笑道:“殿下,你想,夫人们的伤,可不是为自己受的,是为了镇北军受的,是为我大周立的功,圣上也是认可她们的功劳的,不然不会每个夫人都封了诰命。论理来,不止身份荣耀,连圣上的赏赐,也是给夫妻一体的,夫人们该占一半才是,怎么说起和离来,夫人们就要一个人孤零零地带着孩子离开呢?”
她一句话点醒了众夫人们,众人都若有所思,魏珊瑚急性子,立刻道:“是呀,家产也该分一半才是呀!”
宋嬷嬷连忙道:“叶二小姐,这话可不好说,殿下是受圣上旨意,来主持花信宴的,可不是来主持镇北军和离的……”
叶凌波笑了。
她面薄,一笑,更有点像狐狸了,笑着问宋嬷嬷:“嬷嬷也糊涂了,圣上让殿下来主持花信宴,自然是主持夫人小姐们的,将领和大人们,那是男人们的事,男人们认圣上做主子,女人们自然只认殿下做主子,不然为什么不去找圣上告御状,而是来找殿下告状呢?”
她的目光如丝,看似轻飘飘从众夫人身上拂过,但众人都不自觉屏息静气听她说话,她话中似乎也藏着无尽的诱惑。
“夫人们说和离之后只能回杨林城,我却觉得未必。横竖圣上赏赐将军们的封地也都是在京郊的,赏的财物也都在京中,北疆苦寒,还不如在京城呢。大家分了田宅家产,就跟在杨林城一样,继续买下宅邸,住在一起,互相照看,报团取暖,不是也很好么?大家也都是有品级的诰命夫人,官府都要尊敬,花信宴上你们也是座上宾。虽然魏夫人的身体不好,但有殿下做主,有什么事应对不了呢?”
这番话,杨林城的女眷们是听不懂的,魏珊瑚都未必懂。苏女官是读圣贤书的,秦女官是长公主的利刃,只有宋嬷嬷这样老于世故的嬷嬷,立刻就懂。
清澜和苏女官说的是道理,秦女官维护的是尊严,杨林城女眷要的是说法。
而凌波和宋嬷嬷,说的是一件事。
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