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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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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焕,对不起,又让你等我了。”季许夏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含着一弯倒影着月亮的小泉,此刻捧着魏戡的脸,带着一副有些委屈的表情。
像犯错了向饲养员撒娇的小狐狸,魏戡被他盯着,心里酸软一片,他的小狐狸怎么这么听话,这么勾人呢?
“乖,这不是你的错,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他揉揉季许夏松软的头发。
“等的是你,多久都没关系,别自责。”魏戡轻轻吻了他的脸颊,以示安抚。
季许夏则像个洋娃娃般静静地靠在魏戡怀里,见他困的打哈欠,估计是他不在的这几天都没睡好觉,心疼地拥着人躺下。
“时间不早了,你这几天眼底都有黑眼圈了,明天等画收工了先放这几天好好休息,我陪着你放松放松。”
魏戡絮絮叨叨的在季许夏耳边说了许多,但他只过滤听进了魏戡能陪自己出去玩,便沉入梦乡。
由于好几夜未眠,季许夏这一觉睡得格外昏沉,一直到中午时分被熟悉的饭菜香味馋醒。
他被勾的犯馋,迷迷糊糊地跟着飘荡的香味去了厨房,头抵在魏戡背上启动大脑。
“彦彦?起来了吗?”察觉背后靠着的小脑袋,刚调好火候的魏戡转身将人拥入怀中,揉揉小爱人蓬软的头发,帮他清醒。
“阿焕,是红烧肉吗?好香。”人还没睁眼,就满脑子都是吃的。
偶尔魏戡也有些顾虑,他的小爱人太乖太单纯了,万一那天被不怀好意的人用鸿门宴骗走了怎么办呢?
季许夏知道后,搂着他的脖子一边在他怀里乱蹭着,一边安慰。
“没事的,别担心了,现在不是有你嘛~我没你想的那么傻,因为一顿吃的就跟人跑了的。”但时至今日,魏戡对季许夏的保证依旧持怀疑态度。
收回思绪,魏戡怕等会儿炸小酥肉时伤到他,于是将人送了出去。
“快去洗漱吧,饭很快就好了,乖彦彦。”
“好吧,听阿焕的。”他被魏戡揉了头,便心情愉快,乖乖地退出了厨房。
困意还未消散,季许夏的意识仍未被唤醒,摇摇晃晃地走入洗手间,又摇摇晃晃地走回来,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等饭菜。
一直到忙碌了一早上的魏师傅将按照他口味做的菜都端上来,他才猛地清醒,睁开了眼。
“阿焕。”迷蒙中的季许夏声音微哑,尾音上调,像向主人撒娇的狐狸。
“嗯,我在,彦彦醒醒神,该吃饭咯。”
“好!阿焕真厉害,能做这么多。”
魏戡只是笑着揉了揉他的头,让他先吃着,自己去收拾厨房。
“阿焕你做了这么多很辛苦,你休息吧,我来收拾就行。”
拗不过季许夏的坚决,魏戡只能先坐着,温暖的午光照入房间,洒在季许夏身上,那是魏戡最喜欢的时候,太阳就该是这样的。
一餐后,魏戡牵着季许夏的手一起慢悠悠地走在雨后的小公园里消食。
“阿焕,你明天休息吗?你,能不能,陪我一天,我真的好想你。”
魏戡轻轻揉着他的手,以作安抚,他说“乖,再等等,最近没假期能排了。”
知道魏戡也不容易,季许夏也没有强求,只是内心有些失落,握着他的手又紧了些。
魏戡揉揉他的头,温暖的手带着不知何时长出的硬茧,像一把梳子,顺着他因没有认真打理而微微炸起的头发。
“彦彦,别难过,好吗?”魏戡将他紧紧拥入怀中,那是他最抵抗不了的温暖,他就这样静静地靠在魏戡身上,汲取自己所需的安全感。
魏戡见季许夏的情绪缓和了些,便牵着他手,带着发呆的他又慢慢悠悠地走了回去,一路上他的眼睛都雾蒙蒙的,不知在想什么,似乎有些哀伤。
直至他们到了家门口,季许夏叫住了他。
“阿焕。”
魏戡下意识回头看向他,季许夏站在台阶上踮起脚,轻轻凑到了他面前,为他戴上前几日悄悄去灵寺里求来的护身符。
又在他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即触即分,双眼亮亮的,含着几分哀伤的笑意。
“阿焕,你以后一定要福大命大,化险为夷,与我一起长相厮守。”
这是季许夏第一次如此主动,令魏戡都有些不知所措,他的太阳,终于能够自信地闪耀自己的光芒了。
魏戡激动地紧紧攥住他的手,郑重道,“我们都会好好地,一定会长命百岁。”
时间转瞬即逝,一下就从六月到了一月,炎热的气浪褪去,只余刺骨的寒风。
过年团圆的喜悦让人们早早就挂上了红色的装饰物,一片一片零星的红色看着有些浪漫,令人心情不错。
季许夏抱着小桔,安安静静地坐在窗边等待魏戡回家。
今天过后,便是他们在一起度过的第五年,却是他们第一个携手倒数的跨年夜。
因而在得到魏戡今天能回家陪他的确切消息时,他便开心地睡不着觉,一向怕冷到不愿意踏出一步至没有暖气屋外的小狐狸,兴致勃勃地裹成了一颗狐狸球在外面逛了整整一天,直至天将黑了才提着大包小包回了家。
他笨拙地打扫了房间,踩着椅子将小零件挂遍了家里的各个角落,把每个门框边都贴上对联,并把桌子布置成西式的烛光晚餐桌。
等一切都搞定了,季许夏已经没有一丝多出的力气了,强撑着走到卧室,疲惫地在床上摊成了一片。这是他第一次自己搞大扫除,因而现在才知道魏戡的体力究竟有多好。
以往从来都是魏戡一人处理这些琐事,让季许夏躺在懒人沙发上当甩手掌柜。
但做完全部,他连呼吸都没有一点紊乱急切,还有力气抱着他一起看动漫。
“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来呢?”时间嘀嗒嘀嗒,一下子便到了晚上七点,可门口一点动静都没有。
似乎是察觉到了主人的不安,小桔跳上床躺在他旁边舔了舔他的脸。
“叮铃铃,叮铃铃”安静的房间里,电话铃声回荡着,季许夏忙跑去接起,对面的人却不是魏戡。
“喂?你好,是小夏吧,魏戡他现在在城西的第二医院,你赶快去那里看看他吧,和他一起的同事都说他伤的很重。”
对面的人语气十分焦急,不似作假,季许夏一瞬间如坠冰窟,只能僵硬地回复“啊,好,好的,我,我现在就过去,谢谢路哥。”
“没事没事,小夏你也别太紧张,魏戡他应该不会有大事的,他可舍不得你,上面叫我过去支援了,先不说了哈。”话音刚落对面便挂了电话。
季许夏立刻冲了出去,随便拦了一辆出租车,从城东赶到了城西的角落。
刚踏进第二医院里,入目便全都是被烧伤的人,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问到了魏戡在哪后急忙跑向那个病房。
魏戡已经被处理好了伤势,就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衣服上有一点他的血迹,头发沾了不少灰尘。
脸上脏脏的,像一只灰扑扑的大狗,眼睛紧闭着,好像只是因为疲惫睡着了。
季许夏一瞬间泄了气,他强撑着,慢慢地走到魏戡旁边,趴在他的床边,无声地掉着眼泪。
他实在太害怕了,他的双亲都因火焰被桎梏一生,他只剩下爱人魏戡了。
可每分每秒都可能有火场,每个火场里都还有无数个恐惧的季许夏期盼着救援,等待着希望,对魏戡而言这是使命,他不会不伸出援手。
季许夏一边闷在床边的被子里小声呜咽,一边摸索着,紧握魏戡的手,生怕一松开,他就会消失不见。
“彦彦?”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虽然虚弱的几乎听不见,但季许夏依旧敏锐地捕捉到了,握着魏戡的手更紧了。
“别哭,乖,我没事。”魏戡努力抬起颤抖无力的手,放在季许夏头上,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
“很抱歉,让你担心了,别哭,彦彦。”他替季许夏拭去眼泪。小孩儿的眼睛又红又肿,一看就是来时一直在哭,他心疼地想将人搂紧怀里好好哄哄。
“哥,我,我好害怕。路哥以前都笑嘻嘻的,我没见他哪次这么着急的给我打电话,来的路上我真的好害怕好担心失去你。”
魏戡没应话,慢慢地小心地挪动着身体,拍拍让出了一半的空床,示意他躺上来。
季许夏刚躺下,便被魏戡揽进了怀里,贴着温热的身体,他的空落落的心一下便被填满了,沉重而有力的心跳令他有些脸红。
“我知道,我知道。彦彦不怕,我福大命大着呢,哪会那么轻易地就死了呢?”魏戡一边说,一边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哄小孩子睡觉那般哄着他。
季许夏的手轻轻搭在他的嘴上,静静地躺在魏戡的怀中缓哭嗝。
像依恋主人的小动物,时不时就蹭一蹭他的手,泪水还是一刻不停地流着。
“阿焕,不要说那个字。”他哽咽着,在魏戡耳边轻声说话。
“你要长命百岁。”
“好,我们都会长命百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