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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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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如果让孟叙冬来回答，答案可就太多了，超级卷王、活动能人、社交变色龙、文艺哲学爱好者、反差感强，体弱的同时可能还有点路痴。
张澄无疑是复杂的，就像矛盾的两端被拉扯开，好几对矛盾形成的张力平衡点，中间生出了一个张澄。她能冷漠也能热情，能平静也能疯狂。没有人能理解孟叙冬在第一次知道张澄会在安静的图书馆带上耳机听死核摇滚的时候，脑子里闪过了多少个从宇宙大爆炸到人类文明演变的疑惑。
她见过上一秒还趴在桌上颓靡地像个死人，下一秒就能像个没事人一样和别人谈笑风生的张澄，也见过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把别人捅的篓子都妥善处理好的张澄。
同时张澄无疑也是人，她自然地会有脆弱、疲惫、悲伤、痛苦和愤怒等负面感受。只是它们多半不在人前表露，都藏在她那对看似平静无澜的眼睛里。但足够熟悉她的人还是能够清晰地观察到她的这些情绪。
就比如现在。
孟叙冬看着面前的男生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他记得起来的哲学历史，第一次对如坐针毡这个词有了切身的感受。倒不是因为他不合时宜的自夸，而是张澄二十分钟里连嘴角弧度都没变过的微笑。
半小时前，她和张澄坐校巴到校门口新开的餐馆吃饭，前脚刚坐下，后脚这位过分自来熟的男生就走进餐馆，还和她们挤在了一桌。目标明确得都没看孟叙冬一眼，坐下就自信开启了他一个人的长篇大论。期间他时不时想要张澄认同他烂俗的观点，也只能得到她敷衍到不想多加一秒的回应。就这样，他还是一个人没话硬聊了快半小时。
孟叙冬从没这么替人崩溃过，甚至都不知道该是哪个更崩溃。她都不知道给张澄和自己添了多少次水，试图通过吃饭缓解这令人窒息的尴尬。
“我突然觉得……”
“嗯？”张澄转头看向她。
“我妈赚钱养我也挺不容易的……”
张澄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轻笑了一声，只是笑容很快又带上了些许无奈。
“抱歉，我没料到他会跟来。”
张澄的注意力轻而易举地被孟叙冬的一句话转移，这让她对面坐着的男面露不快，他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孟叙冬。
“张澄，你交友需谨慎啊。要小心女同性恋，她们都诡计多端的。”
“？”
不是，怎么还有我的事？孟叙冬疑惑。
“长得好看，穿得比较随意、有个性就是女同性恋吗？”
“那不然呢？难不成你想说你是艺术生吗？谁信啊？张澄学历史的难道还能认识你个搞艺术的？”
“？？？”
好了，这下是跳进松节油都洗不清了。孟叙冬，今年21岁，被正式确诊为女同性恋。
“那只是你的刻板印象。”
张澄突然笑了，她在孟叙冬迷茫的目光中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十指交叉后举到桌上。
“我就不这样，但我也是啊。”
“啊？”
震惊的表情转移到了男生的脸上。
“我也是啊，女同性恋。”
“你！你怎么可能是！你这么、这么……”
“我怎么？”
男生激动的声音有点大，吸引了几道看热闹的目光，他扫了一眼周围，压低了声音。
“就算你想拒绝我，也不用说这么拙劣的谎来骗我吧！”
“我没兴趣骗你，我今天本来就打算和女朋友出来约会的。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不和社员们聚餐，难不成是为了见你？”
“难道……不、不是吗？”
“哈，胡为雍，你言情小说看多了吧？脑子不好眼神也不好？”
“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一直以为你对我也是真心的！”
“我都当着你爸的面拒绝你多少次了，也就你觉得我是在欲擒故纵。”
“你！你……你不能这么对我！”
“我怎么对你了？别在这你你我我的，话说完了就赶紧走，别打扰我谈恋爱，谢谢。”
张澄把孟叙冬揽进怀里，还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孟叙冬有些耳热，但她也没反抗，就这么顺势靠在了张澄肩上，只是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目光。这些落在男生的眼里就变成了另一种意思。
“我……我！”
“我要告诉我爸！”
男生是在众人的注目礼中哭着跑出餐馆的。被他这么一闹，她们也没心情再吃饭，索性已经吃了七八分饱，张澄结了帐，带孟叙冬去买玉米汁。
夏天坐在空调房里喝热饮就跟在家开空调盖厚被子一样，奇怪，但合理。
张澄和孟叙冬在饮品店点了两杯玉米汁，隔着一张桌子对坐。
“刚才的事真的很抱歉……”
张澄叹了口气。
“改天再请你吃顿饭吧，去哪吃你定。”
“刚刚那个是你的……”
“前未婚夫。”
“啊？”
“只过了我爸眼的。目前还是未婚夫，但马上就该是前未婚夫了。”
“哦……”
孟叙冬咬着吸管。
“生气了吗？”
“嗯？没有。”
“……”
沉默。
“你真的是吗？”
“什么？”
“女同性恋。”
“……如果我说我是呢？”
如果我说我是，那你是吗？孟叙冬，你也会是女同性恋吗？
张澄抬眼，从孟叙冬的神情中读出了一丝退意，她在心里自嘲地笑了笑，面上却显得十分轻松。
“唬他的，不这样他不死心。”
“嗯，他确实。”
“叙冬。”
“嗯？”
“谢谢你。”
谢谢你愿意帮我……也谢谢你还愿意接受，这样的我。
“不客气，我很高兴能帮上你的忙。”
默了孟叙冬又补上一句。
“也恭喜你摆脱了这么窒息的男人，敬你。”
两个人用盛着热玉米汁的纸杯相碰，相互笑着喝下与这个夏季格格不入的饮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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