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委大院之涤荡》常山渐青

4、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是的，单单是当一个“小小的”区委书记，还不至于让汪老爷子如此兴师动众地异常隆重地庆贺一番，他什么世面没见过呀？
　　现在，大家之所以满脸都堆积着无比热烈的笑容，心里都怀抱着海量的甜蜜，其主要原因还在于董开疆借此机会，一举攀登到了实职副厅的显赫高位，从而正式跨入了一个工作任务更加繁重的圈子。
　　不要说，这个弥足珍贵的结果亦是拜泰山大人所赐，虽然他老人家在前一段时间所付出的不懈努力并不是促成此事的全部因素所在，但是最起码他的一番辛苦运作还是在其中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
　　要不怎么说，姜是老的辣，酒是陈的香啊。
　　从临州市岸山县县长升到金麦市青山区区委书记，这一步确实非常重要，而且对于董开疆这匹一直都表现得十分优异的官场千里马来说，也是顺理成章和水到渠成的事情，但是要和乘着浩荡的春风一举升到市委常委这一步相比，多少还是显得有些魅力不足，甚至是不值一提了。
　　此时此刻，众人欢聚一堂，真正庆贺的是这个事！
　　一句话，这是组织意图和个人努力相结合的产物，或者说得再准确和深刻一些就是，个人的强烈意愿恰好撞准了组织的小蛮腰，然后再加上天时、地利、人和等外在因素，便促成了这件天大的美事。
　　小保姆红红早就打开了客厅里的那台进口电视机，同时还习惯性地把声音调整到了一个极为恰当的程度，这样一来既不会影响大家兴致勃勃地聊天，又能非常有效地增加屋子里的欢乐气氛和喜庆色彩。
　　那台出身名门且气象非凡的，索尼牌平面直角遥控大彩电里，正在播放国产大美女陈红演唱的经典歌曲《喜乐年华》——
　　“……过上了好日子红红火火，赶上了好时代喜乐年华。你看那山捧金水流银呀，春夏秋冬里大地开花。”
　　“那个喜呀，那个乐呀，那个敲呀，那个打啊——”
　　“逢盛世祝太平红红火火，春常在风雨顺喜乐年华。你看那人风流心也潇洒，东西南北中彩虹高挂——”
　　哎，老爷子平时就爱听陈红唱的歌，她的嗓音宛如天籁之音，清澈透明，吐字清晰，余韵悠长，仿佛能够穿透人心，尤其是她倾情演唱的那首特别脍炙人口的歌曲《常回家看看》，每次都能把老爷子唱得又是高兴又是难过，一会喜一会悲的，让他不禁为之大为动容。
　　“哎呀，红红，你的手可真香，调台调得可真漂亮啊！”耳朵一点都不背的老汪同志在听到了熟悉而优美的歌声之后，不禁竖起大拇指美美地夸了红红一句，人都是喜欢听好话的嘛。
　　“大爷，喜欢，你就多听两句呗，反正也不要钱——”红红调皮而又欢喜地说道，她就知道老爷子是个过日子喜欢精打细算的人。
　　“哎呀，要不是怕人家笑话，要不是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我们还真想上电视台点几首好歌给你听呢——”女儿汪小梅随即呵呵笑道。
　　她这话是说给老汪听的，看着也不像是开玩笑的意思。
　　“哎呀，你这孩子，给我点什么歌啊？”老汪同样笑着回道，心里的那股子甜蜜劲还是一股脑地盖过了油然而生的些许疑惑。
　　“就是呀，我的好妹妹，今天是庆贺俺妹夫提拔荣升的，真正的主角是他，你给咱爸点什么歌呀？”汪小勇嘻嘻哈哈地讽刺道。
　　“嗨，他能取得今天这点微不足道的成绩，说到底还不都是咱爸的功劳吗？还不都是托咱爸的洪福吗？”汪小梅有些娇嗔地笑道。
　　“哎，小梅啊，你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我不爱听——”老汪拉着长腔一本正经地教育女儿道，他十分明白教女不惯女的大道理。
　　董开疆在心中仔细地盘算了一阵子，并没有开口说话。
　　女婿的身份很特殊，地位很微妙，他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
　　“董书记，董常委，你说呢？”汪小梅冲着丈夫媚笑道。
　　嗨，这不是在一大家子人面前公然调情吗？
　　不过，这也充分说明他们两口子的关系确实好，足够牢固。
　　俗话说，艺高人胆大，有恃才能无恐嘛，她汪小梅还不是仗着董开疆同学永远都疼她、宠她、爱她、护她，才敢这么说话的嘛。
　　“哎呀，那还用多说吗？”董开疆爽朗而厚道地笑道。
　　“一会我给咱爸板正地端杯酒，真心实意地感谢咱爸一直以来对我的关心和照顾，还有不遗余力的提携和栽培！”他接着便郑重其事地表态道，满脸都写着“心甘情愿”这个古老的成语。
　　“端酒是应该的，感谢就不必了，一家人哪能说两家话呀？”老汪接过话头笑呵呵地说道，大有一锤定音的意思。
　　平衡，中和，协调，兼顾各方，这都是他下意识的动作。
　　“还是那句话，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一直都没怎么说话的汪老太太忽然笑着说道，貌似在提醒众人她也是不容忽视的角色之一。
　　哎呀，一向都不怎么爱张口说话的她，竟然也开始跟着大家发表意见了，看来她今天真是高兴的妈给高兴开门，高兴到家了。
　　“你听你，这是什么话嘛？”老汪将筷子往桌子上一丢，佯装着撂起脸来狠狠地批评了老伴一句。
　　“让人听着就来气！”老头又道。
　　“再说了，你懂什么呀？”他接着训斥道，开始唱起了黑脸。
　　“这叫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明白吗？”他直接教训道。
　　“爸，俺妈还能不懂你的意思吗？”这时候一向以沉稳老练和谨言慎行而著称的汪大勇站出来说道。
　　众人都知道，在这个其乐融融的大家庭里面，大哥汪大勇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他一般情况下不说话，一说就是非常在理的话。
　　“俺妈不过是说了一句较为到底的大实话罢了，心里并没有否定俺妹夫自身努力的意思——”汪大勇笑眯眯地接着说道。
　　“她这就叫去伪存真，不被一般的表象所迷惑，擅于抓住事情的主要矛盾，由表及里，然后一针见血……”他接着说道。
　　“打鼓打到点子上，说话说到心坎上，是不是，俺妈？”他回头冲着风韵犹存的江如蓝，和和美美地意味深长地问道。
　　其实，装着一脑袋过人智慧的汪大勇并不是江如蓝生的，江如蓝是他正儿八经的后妈，笨头笨脑的弟弟汪小勇才是江如蓝亲生的呢。
　　还有，这个后妈江如蓝，比老爸汪义勇小了整整12岁！
　　子丑寅卯，甲乙丙丁，这中间可是差着一整轮啊！
　　难怪总是被命运之神不断垂青的老汪同志能够越活越年轻，越活心态越好，这其中可是离不开疆如蓝女士的精心照料啊。
　　“爸，我不就是一个最为典型的例子吗？”憨厚朴实的汪小勇忽然跳出来说道，一举就把家宴的气氛推向了另外一个全新的高度。
　　“我要不是您老人家的亲儿子，我能干到今天这个位置吗？”汪小勇故作下贱地呵呵笑道，不惜委屈自己也要替自己的亲妈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