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摸摸[哨向]》白雪郁

12、第 12 章

　　廊道中锈味弥漫，那是曲逢周咳出来的血的味道。

　　他似乎被打伤了，连站起来也很勉强，动作摇摇晃晃，好像随时会断气一样。

　　原本还在不安的况翎，却在看见他的模样时找回了一些理智。

　　倘若曲逢周这会儿像个没事人一样，况翎真的难保自己不会当场把人绞杀。

　　不过，这也说明曲逢周并不知道他拥有可以影响自己的能力。

　　况翎一时间有些难以取舍。

　　他原以为曲逢周另有心思，一旦真的纠缠起来会非常难搞，便萌生了放弃他的念头；谁知他这么不堪一击，既然轻轻松松便能压制，况翎又开始盘算起来。

　　他慢慢平复状态，而后抓住曲逢周的衣领，再次把人按倒在地上。

　　曲逢周上半身斜靠着墙，任由况翎拖拽自己，只是望着他不太自然的脸色笑了笑，才想说话，又从嘴里吐出一口血来。

　　“果然是废物。”

　　况翎轻哼。

　　他在曲逢周面前蹲下，平视着曲逢周，目光中露出一丝犹豫。

　　但他并没有考虑太久，便扬起手，在曲逢周的脸上落下一巴掌。

　　啪！

　　清脆的响声在廊道中响起，曲逢周的脸被他扇到了一边，下颌处迅速浮起了指痕。

　　几乎是巴掌落下的一瞬间，曲逢周的颈侧暴起青筋，一丝阴寒在眼底闪过。

　　况翎没察觉到他转瞬即逝的情绪，只是看向自己的手心。

　　毫无感觉。

　　他松开曲逢周的衣领，见他此时的意识不太清醒，索性又按住了他的手。

　　他都做好了要竭尽全力才能扳回意志的准备，谁料身体依旧没有变化。

　　况翎像是明白了什么，顿时神清气爽地站起身，他把半死不活的人扔开，正要推开走廊尽头的门，便听见曲逢周虚弱的声音：

　　“况……”

　　况翎微微偏过头：“？”

　　一只小小的蓝蝶扇着透明的翅膀，飞到了他的身边，蝶翼轻轻擦过他的脸颊，况翎想也没想，抬手便捏住了它。

　　蓝蝶顷刻消失了。

　　“没想到你竟然还有精神力。”

　　况翎还记得他一片死寂的精神图景。

　　他挥开指尖微弱的精神力残存，“这么一点儿，你想攻击我？”

　　曲逢周咳了一声，虚虚捂住嘴，“……况指挥官对我厚待有加，我住在行宫里比在白塔里清闲得多，恢复精神力也是很正常的事。”

　　况翎这才想起，眼前这人是从白塔放里出来的。

　　“指挥官愿意收留我，我感谢还来不及，怎么会想攻击您。”

　　或许是因为刚刚那个巴掌的缘故，况翎竟然很有耐心的听他把话说完了。

　　“只是想向您证明，我不是对您一点用都没有。”

　　况翎被他逗笑了，他俯视着倒在墙边的曲逢周，试图从他破败的身体找到足够吸引人的地方。

　　“有什么好证明的，”他说，“我们非亲非故，我都这么对你了，你一点怨气都没有？”

　　曲逢周的目光并未闪躲，“没有。”

　　况翎：“你觉得我会相信？”

　　他身上又恢复了平时冷淡疏离的模样，仿佛方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曲逢周望着他漆黑的眼睛：

　　“您觉得我一无是处。”

　　他继续道：“可是对我来说，能成为您的向导——”

　　“够了！”

　　况翎一脚踩在他的肩膀上，用力碾了下去，“别再幻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想做我的向导，你也配？”

　　“况指挥官。”

　　曲逢周被他踩住，说话的语气都虚弱了不少，“你忘了，我本来要在白塔里关到死的。”

　　“三皇子早就倒台，我现在是个无权无势的普通人。”

　　他原本温和的声线轻微颤抖，带着气声，“我听说您的善名，如果我是个普通的向导，您看不上我，早就把我放了。”

　　“真正让您感觉屈辱和无法接受的，究竟是因为我是个C级向导，还是因为……”

　　况翎瞳孔一缩。

　　曲逢周有些同情地望着他：“您效忠爱戴的主人，转手便把您抛给了你们曾经一起对抗过的仇人？”

　　他轻声道：“并非是殿下将我送给了您，而是把您推向了我啊。”

　　-

　　王庭，葵宫。

　　暗绿色的丝绒帘幔一层层铺下，将室内的光线切成明暗两块。

　　尤尔金躺在靠椅上，闭着眼假寐。

　　有脚步声慢慢靠近，而后停在了不远处。

　　“希泽维，”他的声音透着一股厌倦，“来了就过来吧。”

　　佝偻的身影向他行了个礼，这才走到他旁边。

　　他看着深红地毯上还有一片泅湿的水痕，便知道在他进来之前尤尔金又摔过了东西。

　　自从况翎离开之后，尤尔金已经不止一次精神崩溃过。

　　他之前强硬地把况翎软禁在王庭，虽然况翎也很少会给他好脸色，但毕竟就在眼皮子底下，况翎去哪儿尤尔金都了如指掌。

　　况翎在湖边散个步，尤尔金都能从另一头找上来。

　　只要在王庭的范围，尤尔金招招手，况翎还得过去，哪怕他不情愿。

　　和尤尔金解除关系，或许他做过最出格的事情。

　　如今两人的契约关系被况翎单方面强硬解除，尤尔金的精神状态差到了几点，哪怕他想要克制，源自精神深处的空虚感还是会海啸般吞没他。

　　希泽维不明白，如果尤尔金这么在乎况翎，之前为什么要那样对他？

　　只是这话无论如何他也不敢在尤尔金面前说，他端过茶盏，主动沏了一壶白茶，放在尤尔金面前。

　　他看着眉头紧皱的尤尔金，还是忍不住开口，“殿下为什么要把大导师送给况大人？”

　　“就算给了又怎么样，”尤尔金说，“你觉得况翎会和他结合么？”

　　想起况翎冷漠的眼睛，尤尔金的心脏又是一阵抽痛，“他谁都看不上。”

　　希泽维道：“可是您已经让人带话过去，要他在半个月之内和大导师□□结合。”

　　尤尔金到底是想让况翎违抗他的命令，还是顺从他的意志，恐怕除了他本人，谁都无从知晓。

　　希泽维实在理解不了尤尔金一边无法割舍，一边还要把人推开的做法，“您真的只是想羞辱况大人？”

　　“羞辱他？”

　　尤尔金冷笑，“我看他高兴得很。”

　　他掀开身上的毯子想要下地，目光中恨意攒动，“我要他俩互相折磨……呃啊……！”

　　他忽然捂住胸口，整个人都弯了下去，希泽维连忙上前扶住了他，“殿下！”

　　尤尔金把他推开，自己重重跌倒在地上。

　　如同无数只蚂蚁在啃食心脏，又痒又痛的感觉几乎要令他发狂。

　　他紧咬着牙关，不让声音发泄出来。

　　凭什么况翎可以随意更换向导而不受精神力影响？

　　凭什么他就要被抛下，忍受精神力空虚的痛苦？

　　希泽维神色复杂地看着地上蜷缩的人，终究没有再试图去将他搀扶起来。

　　他将冒着热气的茶壶端开，以免尤尔金撞翻：“殿下，精神结合的作用是有限的，您少惦记他，精神力自然不会反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