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凭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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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秀兰看了周老婆子蛮横不讲理的样子一眼，脸色沉了沉。
“既然你不同意，我也不想和你争，咱们且等着里正来了再说吧！”
“哼，请里正就请里正，我还怕了你不成。别说是里正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也得还彩礼。
我告诉你，今儿个我非但要找你们要回彩礼，为了弥补我家损失，你们还必须拿出双倍彩礼来做补偿。
否则别想顺利把事儿了了。”
高秀兰皱眉看着周氏，没有理她。
反而是一向处事比较和气的大舅母见了，出来调和道。
“沈家婶子，您说咱何必闹成这样呢！
我家小姑在您家这许多年一向谨守本分，数十年如一日的帮您料理着家里家外，就算没有功劳，苦劳总是有的。”
“现如今怪只怪她与大柱的缘分尽了，方才有了各自过活的念头。
说到底咱始终是一个村儿的，倒不如大家都痛快些，等往后见了面也不至于红脸不是。”
周老婆子听叶氏如此一说，面上颇有些不服气。
只是她还未开口，便见二儿媳田氏和三儿媳余氏二人同时站了出来，斜着眼与叶氏道。
“许家大嫂这话说的轻巧，什么好聚好散，说到底吃亏的不是你们。若你真想好聚好散，何不主动让一步，按我婆婆说的掏了银子，那才是真正的好聚好散。”
“对呀，有些人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惯会说些好听话来做面子。当谁看不出是她自己占了便宜还想卖乖罢。”
见自家大嫂好言相劝却换来对面两个媳妇这样的羞辱，陈氏的火爆脾气又涌了上来。
拎起笤帚便上前骂道：“嘿，我说你两个臭婆娘还真是老太婆的裹脚布，又臭又长哈！
我这笤帚先前是没招呼到你们身上还是怎么的，要不要再来试试滋味儿？”
田氏和余氏见陈氏又冒了出来，不想当着那么多乡邻丢了面子的二人，咬着牙上前与陈氏对峙道。
“怎么的，说不过就要动手了吗？”
“有本事你来啊！老娘今日就站在这里，退一步算我怂。”
陈氏见二人还在嘴硬，废话不多说，抄起笤帚就要上前。
一旁站着的许常林原本不想插手，但抬头一看不远处的田埂上，自家三弟已经领着里正叔快步往这边来了。
便见他当即上前一步，握住自家媳妇的手小声提醒道。
“先冷静冷静吧，里正叔来了。”
陈氏听到这话，转头往田埂下一看，果然看到里正来了。
见此，陈氏只能勉强按下脾气，愤愤的瞪了田氏和余氏一眼后方才将手放了下来。
“真是便宜这些个泼妇了。”
不明缘由的田氏见陈氏忽然放下了手，还以为是陈氏怕了她们。
便见她满脸挑衅的挽起袖子上前，做出一副强悍模样来与陈氏叫嚣道。
“怎么着，来呀，有本事就来打呀，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你们厉害还是我们厉害。”
田氏对面，所有人都注意到急匆匆往这边走来的孙里正，唯独她还不知死活的叫嚣着。
众人满眼鄙夷的看着田氏时，双手抱着许氏脖子的翠娘也好奇的转过头来看着自己这个二婶。
就见田氏气势汹汹的将衣袖挽了一截上去，一副要与二舅母干架的模样。
而田氏挽袖子的动作一落，便见她手腕上一道银白的光芒忽然闪了一下，差点儿晃瞎翠娘的眼。
小丫头闭目躲避的瞬间，一段清晰的记忆在脑海闪过，待她再睁眼时，便见她好奇的看向高秀兰。
模样天真的问道：“爹爹娶娘亲给了外婆聘礼，那娘亲嫁给爹爹是不是也带了嫁妆呢！”
抱着翠娘的许常念听到这话并未多想，只微微勾起唇角，耐心的和她解释。
“嗯，翠娘说的没错，这是咱们大坝村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规矩。
男子看上哪家姑娘，定是要备上能够彰显诚意的彩礼才能委托媒婆上门求娶。
相同的，女方与男方定下亲事后，出嫁那天也必然会带上相应的嫁妆傍身，方才不会被婆家看轻。”
许常念说到此处，心头便回忆起自己当初也是带着母亲和几个哥哥给她准备的嫁妆，满心欢喜的嫁到沈家去的。
如今十余年一晃而过，一开始的欢喜早已被多年的打压磨平，而她的嫁妆也都早已被沈家人算计一空。
想到这些，许常念不由无奈的叹息一声。
许常念这边还未转过弯来，旁边的高秀兰看着歪着小脑袋满脸天真的翠娘沉吟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
待许常念话音落下，高秀兰看着自己这个没出息的女儿摇了摇头。
而后抬手轻轻揉了揉翠娘的小脑袋瓜，赞许的目光看了她一眼：“翠娘真棒。”
话音落下，便见高秀兰转头看向那边将袖子挽起的田氏，看着她手腕上不停晃荡着的东西，心头立时有了计较。
便见她上前几步，目光沉着的看向周远清道。
“周氏，你当真要拦着念念与大柱和离？”
见高秀兰再开口，周远清摸不准她话里的意思，便听她依旧道。
“她是我花二两银子娶回来的，现今她一个不痛快拍拍屁股就想走，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高秀兰见她把话说的难听，有些不耐。
“说到底你还是想要回当初的聘礼罢。
既然如此，只要你同意大柱和念念和离，我即刻便把那二两银子还给你。
只是若你还想要更多，那恐怕我们只能坐下来仔细算算账了！”
如今的周老婆子满脑子都是当初给许家的二两银子聘礼，现下听高秀兰如此一说，她只觉得是对方欠了自家良多，却根本没想起自己还算计了许氏的嫁妆一事。
“算账？除了聘礼，咱们两家还有什么可算的？我告诉你姓高的，你们今日不把聘礼给我还回来，你们什么都别想签。”
“自是算算念念带到沈家去的嫁妆了。”
“嫁妆，什么嫁妆？”经高秀兰一提，周老婆子心头暗叫不好，自行呢喃一声，“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什么嫁妆，这不就是吗？”
周老婆子话音方落，带着孙里正回来的许家老三从周老婆子身后经过时，一抬手把将她头上插着的一根银簪子给拔了下来。
周老婆子不防备有许家人从自己身后过来，头上簪子被拔走的瞬间，吓得她高声喊了出来。
被许常声吓了一大跳的周老婆子抬手捂着自己要散不散的发髻，皱眉骂道。
“你个混账东西，凭什么说那是许氏的，那根簪子分明是老娘自个儿掏钱买的。”
周老婆子谩骂的声音落下，猝不及防身后传来一道稳重中带着些愠怒的声音。
“周氏，当着这么多孩子的面，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难听。”
周远清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不是里正孙延普又是谁。
见里正竟然也来了，周老婆子面上不由闪过一丝慌乱。
就见她眼珠子一转，当即扒拉着里正的袖子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去。
“哎哟，他里正叔啊，你来的可是太巧了，你看看许家这群人都穷凶极恶到什么地步了。
他们动手打了老婆子和我家老大不说，这许老三竟然还敢当着你的面抢我的簪子，你可要为我们一家做主哇！”
在来许家之前，孙里正原本要与自家儿子去田里插秧，只是刚走到半道上便遇到跑得气喘吁吁的许常声，被他拉着袖子就往许家跑。
好在在来的路上，许常声抽空将事情的经过与他简单说了一遍。
因此，此刻心头已有计较的孙延普看着眼前坐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周氏时，眼底闪过几分烦躁。
但身为大坝村里正，当着众多村人在场，他却也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
沉声道：“事情我已知晓了个大概，你放心吧，身为咱们一村之长，我不会偏袒任何一方。”
说完，便见他缓缓抬手将周氏拽着自己衣裳的手扒开，而后目光扫了一眼在场众人。
等看到许常声时，方听他再次开口问道。
“你既说那簪子是许氏的，可有什么凭证？”
听到孙里正这话，坐在地上哭天抢地的周老婆子霎时停了下来。
以为孙里正在帮自己说话的她立时拍拍屁股爬起来，扯着嗓子冲许常声道：“没错，可有凭证？”
此时，在场围观的村民们虽然都站在许家一边，但听孙里正如此一问，众人也都忍不住紧张且好奇的朝许常声看去。
原以为许常声在听到这个问题后会因为拿不出凭证而惊慌，不想对方却是满脸从容的拿着簪子上前。
“我自是有凭证的。”说着，便见他抬手指着簪子背面一个小小的凹凸处，“大家请看这里。”
众人见状，纷纷眯着眼睛凝眸去看。
有离得近的，当先看清了上面的痕迹。
“我看见了，那上头刻了个‘念’字，是许常念的念。”
众人一听，刚刚紧绷起来的情绪立时松了下去，神色轻松的议论起来。
“果然有凭证啊。”
“这下看那周老婆子又如何说了。”
听到众人的声音，许常声没有多说什么，径直将簪子交到了孙里正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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