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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故事伊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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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是模糊的,通过这双眼无法看清眼前人的样貌,透过这双耳亦无法窥得半分声响。
寂静,令人抓狂的寂静。
他在说什么?他在做什么?
不知道……不知道——“即使是这样也要接受这份力量吗?”
终于……听清了……回应他的是一声低而轻的“嗯”,其中包含的没有多少恐惧和无措,只有迷茫,无尽的迷茫。
“艾涯!”女生饱含怒意的声音从里间传出,店里的客人们有些放下碗筷,不明所以,另一些常客则是笑笑,继续吃饭。
这是一家餐馆,门头挂着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门牌——望星餐馆。
前来吃饭的基本上都是住在附近的熟客,望星的老板是位年逾七十的老人家,虽然已是高龄,身体却依然很硬朗。
老人家名叫夏仲舒,有个孙女,名叫夏棂。
如今的望星基本上是夏棂在经营,平日里有打工人林妃和葛纪安在,夏棂只负责监工和偶尔帮帮忙。
毕竟夏棂除了望星要看顾,她同时还是一名紫微学院的在读学生。
提到紫微学院又不得不说说夏棂的院系,她是少数在觉醒灵力的同时拥有属于自己灵天赋的灵师,因此在高中时期便很受关注,后来也顺利考入耀日帝国第一学院,紫微学院。
灵师在苍灵大陆上占比不少,半数人在经历灵力觉醒之后都可以修炼,但能够有所成就的却不多。
在苍灵大陆的历史上,曾留下姓名的灵师都拥有自己的天赋——尽管这个数据仅仅是灵师的存在被公布的五十年间的,觉醒了灵天赋的灵师依旧受到了很高的重视。
夏棂向来很满意自己的生活状态,她是个很开朗的性子,但最近怒火中烧的次数实在是成几何倍数增加。
至于原因……
一月之前,正式雨水多的时候。
那天傍晚,夏棂早早关了门却久等不到出门未归的爷爷,不免忧心。
这一等,便待到了深夜。
雨势不见小,伴着店门上铃声叮当,自门外卷进一阵风来。
还坐在一楼店面的夏棂被风吹得一打寒颤,本昏沉的大脑一下子就清醒过来。
抬头一看,却见自家爷爷正扶着一个人进来。
“诶,爷爷!”夏棂说着站起来帮忙,关了门,扯了垫子来,免得二人身上滴滴答答的雨水让地板变得湿滑难行。
夏仲舒扶着个人还能抽出只手来指挥夏棂做事,夏棂只好听着吩咐,任劳任怨。
夏仲舒在安置这人的事上完全没让夏棂插手,自家将人送去了二楼的空房间。
艾怜是醒着的。
从夏仲舒和她说第一句话开始,她就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是醒着的。
但这似乎并没有什么影响,她可以接收到外界的信息,却始终无法做出回应。
“哎呦,真会为难我一个老人家。”夏仲舒将人放在床上,打开空调后就离开了。
一出门就和自家孙女撞上。
夏棂一脸狐疑,手上还拿着拖把。
“那个人是谁啊?”
夏仲舒干咳一声,拉着夏棂离房门远了些,说:“是爷爷一个朋友的孩子,这段时间在这儿住着,你多看顾看顾。”
“你的朋友?”
“哎呀,也挺晚的了,回去睡觉吧。”夏仲舒推着孙女回房间,自己拿走了夏棂手里的拖把。
“诶,你别忘了洗个热水澡再睡,大半夜的也不嫌冷!”
“行了,老头子我身体好着呢!”
夏棂撇撇嘴,嘀咕道:“神神秘秘的,话说,这又是哪儿来的朋友啊?”
天还未亮,漆黑的房间里响起一阵磕碰声,一瞬间,房间里再次归于寂静。
这样的静维持了近三刻钟,而后,浴室的门被推开,淅淅沥沥的水声很快响起,不久,蒸腾的水雾充斥了整间浴室。
艾怜,应该是叫这个吧。
反正也只记得这个了。
她站在花洒下,低着头感受温热水流的触碰。
艾怜有着一头金发,阳光般的颜色,垂至肩头的长度,沾了水后贴在颈间叫人忍不住蹙起眉头的体验感。
艾怜将淋浴关掉,细长的手指在发丝间穿插,滴水的发丝在动作间变得干燥。
干燥的金发比湿着时难驯服得多。
她是自然卷,天然的大波浪,不难想象她长发时,那头金发会有多吸引眼球。
艾怜捡起地上的衣物,随手抖了抖。
“啪嗒”,艾怜手上一轻,视线移向地面——一条项链。
她动作稍滞,而后慢条斯理地穿戴好,弯腰勾起地上的项链,出了浴室。
天已大亮了。
明明是陌生的环境,艾怜却没有半点不自然,面对四周的一切都不感到半分紧张。
艾怜拉开椅子坐在桌边,墨绿的窗帘将她苍白的皮肤映得更少血色。
她将那项链绕在指间,在阳光下看了许久。
项链的中央悬着一颗透明、水晶质感的圆球,周围环绕着状似轨道的金属圆环,其上镶嵌着水珠一般剔透晶莹的宝石。
唔……没什么特别的?艾怜思忖着,一时也得不出结论。
她捏捏眉心,索性不去管它,将项链戴在颈间,塞进了领口。
艾怜站起身,准备出去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一米七五的身高加上优越的身材比例,她身上这身长至小腿的风衣又为她多添了几分冷酷。
只是在那白皙如玉的指尖碰上卧房门把手时,她整个人都停下了动作,保持单手插兜的姿势站了两秒。
手指下移,锁上了房门。
艾怜从口袋里拿出两张卡片,低头一瞧,一张身份证,一张工作证。
照片上的人都是她。
这是……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吗?
奇怪的想法,她明明什么都不记得却又能明白现状。
艾怜看了两眼,便又很无所谓地放回口袋。
艾怜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名字叫艾涯,性别那一栏写的男,职业则是一名老师,任职于紫微学院。
目前而言,她只知道这么多。
以一个男人的身份生活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难度,或者说这样的行为她还挺熟悉的,像是有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在以一个男人的模样示人。
艾怜重新打理好一切才走出房门,映入眼中的是两扇红木的门,向右是紧挨的两扇门,尽头有扇小窗。
还未来得及收回视线,斜右方的房门被打开,艾怜措不及防与一位少女对视上。
女孩长相秀气漂亮,弯弯眉,水润的杏眼,娃娃脸,显得人年纪怪小的。
皮肤和艾怜显得病气的白不同,带着阳光下蓬勃朝气的红润。
女孩只将门打开不过五六秒又“砰”一声关掉,让本欲抬手打个招呼的艾怜有些尴尬。
不过,转念一想,她现在的形象是个男人,吓到小姑娘也正常,便不再想这些,转身往楼梯去了。
在她身后,刚刚关上的房门又被轻轻打开,夏棂透过缝隙看到艾怜的背影后又忍不住关上门。
长风衣,黑衬衫,偏生肤色白皙得略显病态,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那张脸有股惑人的魅力,虽然不缺棱角却又压不住五官自带的艳丽之感。
如果是女孩子的话绝对是超级大美人!夏棂想着想着,脸颊又漫上红晕。
她忽然一个激灵,“得去问问爷爷他是谁……啊——还是等会儿再去吧……”
楼下,夏仲舒正摆弄着咖啡机,桌上已摆了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他见艾怜下来,便问道:“要不要喝杯咖啡?”
艾怜摇摇头,反问道:“怎么称呼?”
夏仲舒“哎呦”一声,道:“叫爷爷就行。”
“不叫。”艾怜面无表情,伸手拿过夏仲舒手边的咖啡杯,兀自端详着,全然不顾夏仲舒那一副受伤的表情。
“我说啊,昨天可是老头子我辛辛苦苦冒雨把你带回来的,做人可不能忘恩负义啊!”
“嗯。”艾怜在夏仲舒脸上的笑容展现出来前又道:“我为什么会在那儿?”
夏仲舒表情一僵,瞪着眼道:“这得问你自己吧?!”
“啊……”艾怜才反应过来似的,赞同地点点头,“你说得对。”
“你这小孩儿可真不礼貌。”夏仲舒抱怨一句,又去捣鼓他的咖啡机。
艾怜静静看了一会儿,问:“你在说谎吗?”
夏仲舒一拍桌子,“我犯得着跟你一孩子说谎话吗我!”
艾怜依旧平静,“哦,谢谢你,老头。”
“叫谁呢啊?”
艾怜咧嘴一笑,“叫你呀!你不是叫老头子吗?”
灿烂的笑容,开朗的语气,忽略说出口的话,真是个叫人心生好感的孩子——前提是忽略这张嘴说的话。
夏仲舒咖啡机也不弄了,“哗”一下拉开前台的挡板,吹胡子瞪眼地指着里间,“没事干就去找点事干,我这儿也不是让你白吃白住的!”
“诶,是是是……”艾怜双手背在脑后,迈着步子去了,应得倒真干脆。
明明连姓名都不知晓,两人的相处却全然不似初次见面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