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屏的种田日常》纸豆

26、第 26 章

　　苍翠的竹林没有半点冬日气息，窸窣的叶片声不绝于耳，越往里走，混着泥土的潮湿的气息越浓烈。
　　盛屏挽着蒋鹭的胳膊慢慢走，竹林里没有宽敞的大路，只有一条条被人踩出来的铺满了落叶、腐叶的蜿蜒小径，脚踩上去松松软软。
　　“鸽舍的位置江大哥已经看好了，就在那前面。”蒋鹭指给盛屏看，“要先砍把两边的竹子砍一些，整出一条车能通过的宽路来，才能修屋子、建鸽舍。”
　　盛屏问道：“屋子？江大哥他们要在这里安家？”
　　“不是，鸽舍建成以后，夜里要留人照看，我跟江大哥商量过了，以后我跟他轮流看守。”
　　又往前走了一阵儿，盛屏听到有人说话，接着就是树叶簌簌作响的声音。
　　“他们在砍竹子。”
　　江山青扶着竹子，荣钱儿挥刀砍，他爹荣昌挑竹子，给五年生的老竹子做记号，他们配合默契，已经辟了一条道出来。
　　三人见盛屏和蒋鹭来了，寒暄几句，接着去忙了，蒋鹭就带着盛屏在竹林里找竹笋。
　　竹笋大多破了土，个头也大，再有十来天，天气回暖，这些竹笋一夜能长三寸高，不出三天就能脱了笋衣长成竹子，换句话说，也就这几天还能吃到竹笋了。
　　蒋鹭道：“现在是春笋了，这几天估计村里人都会来挖。”
　　盛屏不解，“我们不是包下来了吗？其他人还能来挖笋？”
　　挖笋去外面卖，多少能挣点儿，盛屏不理解，这样的承包意义在哪里？
　　“竹林是村民的，只要不在里面建屋子，挖笋、砍竹、搬腐叶都是可以的。”
　　蒋鹭看盛屏很疑惑的模样，解释道：“之前跟你说过，竹林需要人管理，村里地多，农忙时能腾出手来看顾不容易，我们是外来的，大家愿意接纳我们，多做点儿事是应该的。”
　　他这样一说，盛屏就明白了，包竹林的主要目的是管理而不是挣钱。
　　怪不得荣山村村民之间关系这般和睦，连蒋鹭这个外来的都尽心维护，村里人更不必说了。
　　王秋云每日早出晚归，看着房子一天一个样，她心里又是喜又是急。
　　家书年前就送出了，这都一个月了也不见回信，她就怕出问题。
　　蒋鹭和盛屏都是好人，收留她和云云，让她们孤儿寡母有个容身之地，却不能真赖着一直不走。
　　这些日子她想过了，两位嫂嫂无论如何刁钻刻薄，她都要在娘家暂且住着，大不了给银子就当是租的，只要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她力气大，身体好，她把一家子的活儿都包圆了，给他们伺候得舒舒服服的，等到刘万山的事解决了，她再带着云云回百草村，那时便一切都好了。
　　正是吃午饭的时辰，王秋云手脚麻利，把碗筷摆好，给工人打饭，柳茵茵来了。
　　“王嫂子，你快回去看看，你娘家来人了。”
　　王秋云盼了这些天总算是盼来了，喜不自胜，跟柳大娘说了几句话匆匆走了。
　　柳茵茵也不着急走，见柳大娘一个人忙不过来，就帮着一起打饭打菜。
　　王秋云一路疾走，往常两刻的路，这会儿用了不到一刻就到家了，推开门却一愣。
　　李家姐妹本来院子里喝水聊天，见她回来了，竹筒杯一搁，李月娥挑眉道：“妹妹架子好大，这么久才回来，可怜我跟月芹饿着肚子等了大半天。”
　　焦红锦尴尬的站在门口，很是歉疚的跟王秋云解释，“我本来要做饭的，可……”
　　可她才坐到灶前闻到柴火味儿就咳嗽起来，云云就把她带出来了。
　　大家住在一起半个多月了，焦红锦知道王秋云的打算，她想带云云回娘家，又怕两个嫂子不同意。
　　她娘家人还在时，一家子和和睦睦的从没红过脸，还奇怪王秋云怎么那么担心，回娘家不就是回自己家吗？今天她一见到李家姐妹一下子就明白了。
　　早上蒋鹭带盛屏去竹林，她留在家里看着两个孩子，他们走了没多久，李家姐妹来了。
　　她们进门先问了是不是蒋鹭家，她说是，两人就进了院子，从厨房看起，把屋子看了个遍。
　　她叫她们也不理，还是云云小声告诉她，那是她的两个舅母，她才放心，热心她招呼她们坐下，两人也不客气，让她拿水拿瓜子来，问王秋云去了哪里，它如实说了。
　　两人又要他们赶紧去把王秋云叫回来，两个孩子去她不放心，可她又走不了远路，正好柳茵茵来送东西，就劳她跑一趟。
　　柳茵茵刚走，李家姐妹就说饿了要吃饭，指着厨房梁上挂着的肉，让她煮。
　　她虽然见识不多，胆子也小，可不是个傻的，这两人做派这样跋扈，她才不惯着，只道她不是主人做不了主，要吃肉没有，一碗稀粥还是可以的。
　　两人脸色很不好，盯着她不怀好意的笑，她赶忙进屋打算做饭，又被烟火气逼的直咳嗽，云云把她从厨房拉出来。
　　谁知李月娥见了就揪着云云耳朵要她去做饭，她心疼得很，把云云抱在怀里，“孩子小，哪里会生火做饭？你们且等王嫂子回来再说吧。”
　　惹来姐妹两人一通骂，骂的是云云，眼睛却盯着她。
　　小苗听不惯，拿头去顶她们，被推在地上，挨了几脚，她好不容易把小苗拉起来，窝窝囊囊的带着两个孩子在大门口站着，只盼着王嫂子快点儿回来。
　　王秋云在门口看到焦氏带着两个孩子，可怜的望着她，尤其是云云，一见她就扑到她怀里哭，她急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李月娥走到她身前，“怎么了？当我们是死人不成，等了大半天连口热饭都没有，妹妹，你也真好意思，自己吃肉，我们喝风。”
　　她阴阳怪气的，王秋云也不客气，“什么肉啊风的，两位嫂嫂来就来，怎么还欺负上人了？这里可不是你们家。”
　　“哟，不是你自己让我们来的吗？怎么来了不认账了？”
　　她是想让她两个哥哥其中一个来，没想让她们来。
　　“我哥呢？”
　　李月娥道：“开年忙，你哥哥哪里走得开？懒得说了，快点儿弄饭吃，真要把我们饿死不成？”
　　王秋云还想着回娘家呢，此时不愿意把两位嫂嫂得罪了，转身进了厨房，不等她把米淘洗干净，李月芹进来了，指着房梁上的一刀后臀尖说，“就吃这个吧。”
　　王秋云眼皮子都懒得动，李月芹见她这个态度，冷笑，“哪有你这样的人，大老远把我们叫来，连块肉都不给吃？”
　　自打来了蒋兄弟家，饭是一天吃三顿，早上简单一般是稀饭、鸡蛋、咸菜，午饭和晚饭四菜一汤，两荤两素。
　　盛屏说了，吃得好身体好才有力气干活，孩子才能长得高长得快，所以李月芹开不开口，她也是要煮肉的，不过这会儿她懒得弄了。
　　“二嫂快出去，厨房烟熏火燎的，别呛着你了。”
　　李月芹不听她的，兀自打量起梁上的肉，她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肉，看来蒋家是个有钱的，既然大老远的来了，倒也不急着走了。
　　她出去跟姐姐李月娥商量，“那梁上那么多肉，我总要多吃两块再走，最好是带点儿回去。”
　　李月娥也是这样想的。
　　荣山村在岷县是大村子，人口有近一千，外嫁进去的人回娘家都说，村里家家户户都住砖瓦房，一天吃三顿饭，五天吃一回肉，一年能做四五身新衣服哩。
　　惹的不少男的眼红想入赘，只恨没机会。
　　李月娥还以为是说假话吹牛，今儿个才开了眼。
　　她一进村就看到白墙灰檐的房子落在田地之间，看起来又漂亮又气派，小溪小河阡陌交通，田埂上随处可见的鸡鸭鹅，放眼望去青山巍峨，真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到了蒋鹭家一看更不得了了，院子大，有菜园子、牲畜棚，厨房又高又阔，梁上满满当当挂的都是肉。
　　她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就是村长家也没这么气派。
　　都是乡下人，怎么荣山村的人就能过得这样好？
　　李月娥愤愤的看着云云，死丫头还在吃糖，她儿子都没得吃呢，她走过去拧着云云的脸，把她嘴里的糖抠出来扔到地上，“显摆什么？没爹的野丫头。”
　　焦红锦吓一跳，看到云云瘪着嘴眼眶里含着泪委屈极了，她气得不行，后悔拿糖给孩子们吃了。
　　她是看云云和小苗被吓到了，为了安慰他们特意拿了糖出来哄他们开心的，谁知道那女人是个疯的，连这都眼红。
　　她把云云带回屋里，安慰云云不要哭，拉她坐下，拿了瓜子核桃哄她吃，云云摇头，害怕的看着门。
　　她就把门拴上，“好了，这下她们进不来了，别害怕，还想吃糖吗？”
　　云云抹泪点头。
　　小苗虽然年纪小，但家里催债的人多，也算是见过世面，练出了几分胆量，他见李家姐妹手里没刀没棍，探头探脑的往里屋瞧，跃跃欲试的想推门，他冲上去把她们往后推。
　　李月芹抬脚踹他，他就一把抱住她的大腿一口咬下去，李月芹惨叫伸手去推，小苗就趁机咬住她的手臂不松口。
　　盛屏和蒋鹭一回来就看到小苗抱着一个女人的腿，后面另有一个女人抱着他的腰想拉开他，嘴里还不干不净。
　　蒋鹭上前一把抱起小苗别开两人。
　　小苗一见他就笑，“她们要进屋偷东西。”
　　蒋鹭被他一嘴的血吓到了，“她们打你了？”
　　盛屏也看到了，“怎么这么多血？”
　　李月芹痛骂，“野杂种把我咬出血了。”
　　小苗挣开蒋鹭的怀抱，落在地上，“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