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躁物种》丛文李

38、模拟训练

　　出了医疗室。

　　靳铮面上笑容就消融不见。

　　通道走廊上不见一个人影，宿文钊跟在靳铮侧后方，听前头人冷声开口，似乎有些忌惮。

　　“晚上给其他三个开训练室，我总觉得，霍玄和郑媛是他们当中最后的分化者。”

　　宿文钊脑中忽然闪过赵正巍的脸，颔首时补充，“王博士想要他们的血样，霍玄的已经送过去了，但其他四个，我们这样表现可能会很奇怪。”

　　四级防御盾下，靳铮瞥了眼守在两侧的士兵。

　　直到走远，才似有所察地转身，盯着医疗室空无一人的长廊，靳铮沉下双目，视线一错，看着玻璃倒影中的宿文钊。

　　靳铮背于身后的手蜷起，面上没有任何笑意，“不会奇怪，那可是新人类，全新的研究领域，没有人不好奇。”

　　倒影中的宿文钊同她对上双目之前，靳铮别开视线，将更多的话藏在心里。

　　再转身时，身后人忽然叫了她的名字。

　　这意味着，他们二人再接下来的对话，将不再聊上下级的公事。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赵正巍。”

　　宿文钊双眸紧盯面前女人，试图在靳铮面上看出破绽，可一直到两人说完，他都不曾在靳铮脸上看出任何不对劲。

　　“我感觉他很熟悉，像一个老朋友，我爷爷也见他，是不是我爷爷也认识他。”

　　宿文钊的直觉敏锐，他从来都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军人。

　　靳铮感慨着，诚挚回答。

　　“钊哥，十四年前南疆暴袭，你受重伤昏睡四年，异变救了你一命，但相应的，你错失了这四年时光，也忘记了很多不重要的事，我不记得你的朋友里有赵正巍这个人，军长会来，是因为赵正巍在国情处就任十年，我和军长一致认为，可以从他突破。”

　　医疗室求生通道角落。

　　靳钺搂着人压在墙边，不知从何时开始，涂黎没有了挣扎，二人闻声屏息，一字不落地听着风吹进来的只言片语。

　　涂黎耳力比靳钺要好上许多，因此靳铮的话他听了个十成十。

　　为什么又要血样？难道又要像K市那样对新人类进行惨无人道的研究？

　　涂黎脑中闪过太多问题，连面前人的注视都未曾留意。

　　粗粝而燥热的指尖摩挲起涂黎微凉的下颌，横在腰间的手臂缓慢收紧。

　　靳钺低下头，同抬眸的涂黎对上视线。

　　凉薄目光将靳钺看的心尖一颤，涂黎眼底突如其来的排斥，让他来不及深思，就被人带着反转。

　　涂黎掐着他的脖颈将他重重压在墙壁。

　　横在靳钺颈间的五指缓缓收紧，迎上金瞳的凝视，靳钺懒懒散散举起双手，即便喉咙的扼制并不舒服，他却十分享受，“我是你的猎物吗？涂黎。”

　　话落，随着更强的杀意，颈间冰凉的皮肤触感忽然变得粗糙。

　　涂黎手掌化成鹰爪，弯刀一样的钢勾极具威胁地扣在靳钺后颈。

　　“真想杀了你们所有人！藏着掖着，是不是想害死我们？”

　　涂黎的话充斥怒意，可靳钺却感受不到更过分的动作。

　　“你怎么这么泼？”靳钺低低笑开，忽然将人拉到自己身前。

　　涂黎眼瞳一颤，变回手掌时，靳钺上前咬住了他的嘴唇。

　　柠檬味道粗|暴的纠缠起涂黎的舌尖。

　　灼热呼吸喷洒在涂黎脸上，他依旧握着靳钺脖颈，甚至能感受到靳钺上下翻涌的喉结。

　　“宝贝儿，你是甜的。”

　　沙哑嗓音在涂黎耳边炸开。

　　亲吻的感觉实在太过于新奇舒服。

　　涂黎放开靳钺的脖子，冰冰凉的手掌顺着跳动脉搏滑至靳钺后颈。

　　后颈处的手指一下一下摩挲着靳钺的碎发和皮肤。

　　二人唇齿交合，靳钺沉沉呼出一气，横在涂黎腰侧的手臂将人狠狠往自己怀里压。

　　他学着涂黎的指尖，大掌一下又一下地揉捏身前人。

　　意味不明的亲吻停下，靳钺抵着涂黎前额，睨着两人唇边拉开的银丝，俯身上前，在涂黎红透的唇上又啄了两下。

　　“吃到小蝴蝶了。”

　　躁动血液滚动全身，靳钺只手揽着人，口袋里传出窸窸簌簌的声响，涂黎眨了眨眼，金色眼瞳下滑过一抹极为黯淡的红。

　　不多时，一块巧克力送到涂黎嘴边。

　　涂黎蹙眉看了眼，叼住靳钺手上的巧克力，张口时的声音不似往常清明，带着一丝餍足，“你的嫖|资？”

　　靳钺盯着人，眼神瞬间变得危险十足，待人将那块巧克力含在嘴里，他低骂一声，再次欺身而上，“妈的白痴！”

　　一块巧克力辗转多时，在逐渐升高的温度中融化。

　　再抬头，靳钺盯着涂黎嘴边溢出的黑渍，拇指擦净，拉着涂黎的手放在胸前，粗喘着开口：“你快让它跳死了，你不管管？”

　　感受着靳钺胸膛处急速跳动的心脏，涂黎竟觉自己的心跳与之重合。

　　“我就想让它死，它怎么还不死，”涂黎抽回手，眼神清明，一巴掌扇在靳钺脸上，“你才白痴！”

　　纤长睫毛煽动向下，在涂黎蠢蠢欲动准备离开之际，靳钺眯了眯眼，两手捧着涂黎的脑袋，在对方额头重重亲了一下。

　　赶在涂黎之前，靳钺先一步逃离，恶狠狠留下一句没有用的宣告。

　　“吃了我的，人就是我的了。”

　　通道大门吱呀一声阖上。

　　涂黎鼻尖微动，嗅到一丝奶味，一只属于儿童的小脚丫在楼梯上方露。

　　涂黎掏了掏口袋，捏着巧克力朝上一扔，转身就走。

　　晚上九点，地下训练场。

　　下午送至王博士的血样分析结果显示，靳铮的猜测没有错。

　　郑媛和霍玄，确实是这五个人中最后突破的两位新人类。

　　军部经过协商后，一致决定为涂黎苏茶赵正巍三人开启团队模拟训练室。

　　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缓缓汇隆出一点星光。

　　渐渐地，一座破败不堪的城市出现在涂黎眼前。

　　黑夜中的月光本该是寒凉的，可洒在大地的光，却猩红一片。

　　一阵微风自城市吹来，塑料瓶在碎成沙砾的道路上滚动，浓郁的腥臭扑面而来，紧跟着，断断续续的嘶吼声于耳边响起。

　　三人抬脚齐齐朝城市走去，苏茶看着道路两侧堆叠的青灰色尸体，攥着回旋镖的手升至前胸，时刻准备战斗，“老大，这是不是传说中的丧尸啊？”

　　涂黎提着弯刀，瞥了眼路边一个直挺挺的死人。

　　长发女人面色青灰，额前一处弹孔干净利落，嘴唇眼下一片黑紫，一双蒙尘的动物耳朵在满是污垢的枯燥发间并不明显。

　　碗口大的撕咬伤让女人只剩半边颈子，黑黢黢的腐烂血肉中，隐约能看到断裂血管，致死的血量将女人的白裙侵染成血红。

　　“不仅是丧尸。”涂黎看了眼赵正巍。

　　“还是异种，”赵正巍谨慎观察了建筑群，看到零星尸体腕间的通讯环，他有了大致推测，“依照现在的进化水平和速度，说不准会有这一天。”

　　苏茶恶寒地抖了抖肩，“可以等我死了再有这一天，而不是等我老了。”

　　涂黎轻笑，收起弯刀，向两人伸出手，“走吧，我们速战速决。”

　　苍劲有力的翅膀在涂黎背后铺开，金雕脚下一踏，带着二人冲上云端。

　　这场浩劫不知过了多久，这座城市没有一点光亮。

　　在血月的映射下，像极了鬼域。

　　街道上依稀残留着炮火痕迹，偶尔出现一两只面容扭曲干瘪的丧尸，硕大黑影在路面一闪而过。

　　麻木的血红色眼珠顿了顿，嚯得张开满是涎水血水的大嘴，嗬嗬吼叫着转身。

　　城中路上逐渐热闹，每条街巷都会出现数十只游行尸，它们间隔不大，成为一个组群，向四周围扬着脑袋去嗅去看。

　　涂黎一行倒影越过地面，领头丧尸歪着脑袋，后肩猛然张开灰蓝色翅膀。

　　它颤颤巍巍升空，虽飞不到涂黎的高度，但却成为了这个城市中第一个发现他们的丧尸。

　　嗬嗬吼——

　　“有东西发现我们了，是灰鸽，飞不高。”苏茶倒站在涂黎肩膀，发现情况第一时间报备。

　　“难怪会成为这样，异种若是成了丧尸，不好对付。”赵正巍始终颦眉，在高空看到满目疮痍的城市，内心唏嘘。

　　追随灰鸽的游行尸逐渐汇隆到大街，眨眼的功夫，那灰鸽身后便带领了上千行尸。

　　下方人头攒动，失去意识与控制的丧尸全都睁着血红双目，颤抖着用扭曲四肢追随着发现活物的庞大队伍。

　　“我去杀了这只灰鸽，你们在楼顶等我。”

　　赵正巍和苏茶被放在隔一条街的建筑楼顶。

　　甫一落地，就将天台上十几只丧尸惊动，安全门后突然冲出的一只丧尸距离苏茶很近。

　　涂黎眼瞳一缩，提刀砍掉丧尸头颅。

　　“不用管我们，”地面震颤越来越明显，可见这城中尸群数量不可预估，赵正巍甩出索链剑，一刀一个丧尸，提醒涂黎，“先把它们引开，这楼可能会塌。”

　　大楼是中规中矩的长方体建筑。

　　此时，它的一条棱边如同被啃噬，缺了大半。

　　涂黎引着灰鸽离开，看了一眼血月，悬停在千米之外的位置。

　　俯瞰着军区创作的模板，弯刀在右侧反出一道红光。

　　反光映照在那灰鸽丧尸脸上时，涂黎急速冲上前。

　　低等级异种成为丧尸后的攻击力增高，它们满脑子只剩下啃食活物，根本顾不得自己的生死。

　　涂黎面无表情砍断灰鸽双腿，自后方飞到与灰鸽平行位置后，淌着黑血的弯刀静静等待着灰鸽的反扑。

　　灰鸽转身，迎来的便是一道凌厉刀锋。

　　灰鸽无知无觉伸长两手去抓，仅剩一拳就要碰到涂黎，灰鸽的单侧翅膀忽地断裂，断翅尾端粘连的筋脉没有让它彻底脱离灰鸽的身体。

　　只剩半边翅膀的灰鸽再不能飞翔，它在涂黎面前直直坠落，没了双腿和翅膀，却不知痛得张牙舞爪，仍旧朝天空嘶吼。

　　腥黑色血珠溅在涂黎脸上，气味令人作呕。

　　涂黎抽出纸巾擦掉污血，耳尖一动，抬头就见大厦将倾。

　　倾斜的大厦，每一层办公楼里都挤满了丧尸，乌泱泱的人头被带动着朝天台追逐，动静之大，甚至将涂黎方才引走的尸群勾了回来。

　　钢筋吱呀吱呀绷断的声音被尸群嘶嚎踩踏声覆盖。

　　涂黎猛地冲上天台顶端，却只看到摇晃脑袋四处寻找活物的尸群。

　　一只丧尸敏锐转头，在天台边缘与涂黎脸贴脸。

　　感知到活物，它当即抬手张嘴，速度竟比那灰鸽还要快。

　　涂黎心跳陡然加快，双脚踹向那丧尸胸腹，半空一个翻身远离天台。

　　尸群看到他如看到鲜肉，争先恐后地踏上边缘，大张着五指要抓涂黎，涂黎动了动翅膀，缓缓后退，冷眼看着丧尸一个接一个，犹如下饺子似的跳下高楼。

　　“老大！这边！”